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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爱与不爱,这对你,对世人来说,也许很重要。”秦念低低的笑出声来,朗声道:“可对我来说,却没那么重要……当一个人活得太久太久之后,是会失去希望的。他若来爱我,便两全其美皆大欢喜。若不爱我……”

      嬴熙心头一震,接道:“如何?”

      秦念:“我若死,便罢了。我若活,不过是天涯相随,永生不弃,至死方休。所以你看,爱与不爱,并不重要,他总归会是我的……”

      嬴熙这才觉得,这秦二世,是个疯的。

      若是不知‘政公子’身份就算了,秦念的‘心爱之人’对他来说,左右不过是个笼中鸟掌中雀莬丝花罢了。但对于知道‘政公子’是何等身份何等人物的人来说,秦念这话就相当自大和可怕了,自大于竟想妄图掌控‘政公子’,可怕于他还真有能力掌控‘政公子’!到时候场面会到何种地步,就没人能猜得到了……

      所以秦念才说‘我若死,便罢了’?这是抱著必死之心去求一个结果?

      他的摄政王叔,还真真是一个情种!

      此刻秦念已经走到火山口,四周温度渐渐升高,炎热的气浪一阵接着一阵,而火山口岩石缝中零星遍布着的那些火红色的小草,在气浪中颤颤巍巍的摇晃着将开欲开的花骨朵,等待着适宜的温度,缓慢绽放。

      嬴熙距离火山口还有一段距离,他就有些受不住这火山口的灼热高温了,再加上黑色的浓烟越发的活跃,嬴熙只得往山下走去,走之前,他最后望了秦念一眼,高声道:“古之痴情者,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今日总算见识到了,他日有缘再见,吾必将好好看看,公子所爱之人,是何等惊艳,才能让公子忘忽生死,痴迷执着至今……”

      嬴熙的话,秦念没反应,对于这个半路相遇,有缘同路的陌生人,秦念不觉得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等还魂草开花,他多摘两株稍后赠予他,两人之间的缘分也就尽了。

      刚刚走到山下的嬴熙,抬头就见火山口喷出赤红色的岩浆,沿着火山口滚滚而下,沿途烧灼一切,岩浆过后,黑色浓烟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的见到其可怖的形状。嬴熙心头一紧,随即莫名的悲哀充斥全身,身边赶来的黑衣暗卫护卫在嬴熙身侧,只听嬴熙轻声道:“这又是何必呢?情深若此,忘忽生死,至情至性,朕不及也……”

      “摄政王叔,朕在此等你一日,看你生耶?死耶?”

      此时天还未亮,正是黑暗最浓之时,嬴熙站在山脚遥望远处,这一站,便是整整一日一夜。

      第二日天刚擦亮,远处金乌还未升起,天边仅是大片混沌的白,嬴熙忽而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身侧的暗卫道:“走吧。”

      正在此时,嬴熙忽听一阵嘶哑难听的嗓音远远传来,模糊不清不知说的什么,嬴熙回首,就见远处摇摇晃晃走来一人,此人远远见着,就是一身狼狈,走近了,更是可怕至极,原本一身白衣所剩无几,上半身皮肤焦黑,头发参差不齐垂于肩头,脸部五官是被烧灼后的焦黑模糊。

      这人低头咳嗽半天,朝着嬴熙伸出一只手,摊开,手中是数株通体火红,却开着淡粉色小花的小草,他嗓音嘶哑,艰难的开口道:“答应予你的还魂草,拿两株去吧。”

      嬴熙猛的退后一步,喉头似是梗住了,身体僵硬得似乎连伸手接过药草都不能,他深吸一口气,哽咽道:“给我的?”

      秦念捏了捏被浓烟熏灼得嘶哑难言的嗓子应道:“嗯。”

      嬴熙这才见秦念双手,许是要用手挖掘岩石,避免伤及药草根部,此刻秦念的双手只剩漆黑指骨,皮肉都被烧毁殆尽。

      僵硬得拿起其中两株药草,嬴熙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他曾见过被割了三百多刀浑身鲜血淋漓皮肉不存的苏哲,此刻再见到几乎被烧得不成人形的秦念,只觉得,这人是和自身有仇吗?为何对自身如此之狠?狠到旁观之人都于心不忍?

      似乎说话已经成为一种负担,在嬴熙拿过还魂草之后,秦念握住剩余的部分,点头示意之后,就越过嬴熙向前走去。

      嬴熙眼睁睁的看着秦念走远,然后扶着一根树木半跪在地,眼看着就要倒下,他忽而朝着那人跑去,在秦念身前双膝跪地把人接住,紧紧的搂在怀里,也不去在意此刻的秦念会不会听到,哽咽着说:“扶苏……一千年了……请你……放过你自己吧……”

      就在此时,嬴熙对于始皇帝嬴政的怨恨无端加深,深入骨髓,刻骨铭心。他明明从未见过始皇帝嬴政,明明和始皇帝嬴政无冤无仇,他甚至还是始皇帝嬴政的后裔,承他江山血脉。明明知道始皇帝嬴政也是无辜的,但却毫无理性,不想深究,只想就这样任性的恨上一个不该背负他仇恨的人。

      直到暗卫赶来马车,嬴熙这才收拾好情绪,抱著扶苏站起身来,放进马车。

      身边暗卫道:“主上,去哪?”

      嬴熙想了想,道:“去来时的驿站。”

      没有直接送扶苏去找大夫,是因为嬴熙知道,扶苏这身体近仙,相比于千刀万剐来说,这点烧伤算不得什么。也许两三日后,还未到驿站,扶苏就已经好全了,也用不着找大夫,凭白惊吓了人家。

      三日后,嬴熙回到驿站,此时扶苏已经完全好了,只是还未清醒,想必是伤的重了。嬴熙找了件自己的衣物给扶苏换上,把人抱到驿站的客房里,吩咐下人不许打扰之后,取出纸笔,用左手写了一封正常的告别信,也算全了这几日的缘分,就带着暗卫离开了。

      嬴熙不想让苏哲知道他还活着,他的字是苏哲亲手教的,临摹的也是苏哲的字帖。右手写的字无论再怎么故意歪曲,也会留下似曾相识的痕迹,索性假死脱身之后,他于无聊时将左手字也练了出来,在熟悉的人也看不出这两种字迹属于同一个人。

      ……

      几十年后的一天,嬴熙听到暗卫来报,宫里传来扶廖后人闯宫时,他手里的热茶翻了,手指手背烫的通红,茶杯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他都毫无感觉,好半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的他花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什么也不顾的跑向皇宫,跑向他三百年不曾回过的密室,看向滚落在角落的传国玉玺及散落在地上的画,那一瞬间,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他是如此的恨扶苏以及那个被扶苏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恨得由如烈火焚心,连骨缝里都是痛的,恨不得把扶苏再千刀万剐一次!

      原本嬴熙放过了扶苏,也放过了自己。他不见他,他也不知道他还活着,两厢无事,岁月静好。他的心,扶苏可以不接受!但是绝不允许被侮辱、践踏!所以他要见他!他要让他付出代价!

      渭水河畔,近山脚下有一座精致的八角重檐琉璃亭,共两层,内四外四共八根一人合抱粗细的朱红色亭柱伫立四周,旋转的木梯蜿蜒向上,二层稍小,正中有一朱红色木桌,四周四把木凳。站在二楼,能远眺滚滚而流的渭水,某些角度还能看到泾渭分明的奇观。

      嬴熙此刻就坐在二楼的亭子里,桌上摆了一套温酒的器具,一个酒壶几个酒杯,几碟下酒菜,亭子一脚放着十几个酒坛,有半数已经空了。而嬴熙,已经坐在这个亭子里七天七夜了。

      “你们说……他会来吗……”外表看起来不过而立的嬴熙,边问边提起酒壶轻轻倒了一杯酒,另一只手摸索着一幅卷起来的丝绸画卷。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丝绸画卷看起来脆弱泛黄,似乎稍微一用力,画卷就会支离破碎。

      “不……他不会来……”嬴熙喃喃自语道,“他不会想见我的……”

      说着,嬴熙举着酒杯对着渭水河遥遥敬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举杯喝了下去。嬴熙尚且年轻的外表是一副精致的好相貌,浓似墨的长眉斜飞入鬓,黑似夜的双眼狭长锐利,薄唇微珉,下颌圆润,脸颊修长,无论怎么看,都是深闺少女最动心的如意郎君模样。

      过了半晌,嬴熙又自语道:“他会来的……老道人说过,他欠了我的……他确实欠了我的……要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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