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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真的有叶茴 ...

  •   斑驳的墙面,老旧的楼道,边圆双眼无神,麻木地一步步上楼,直至三楼301室门外。他看到墙面上泼着的红油漆,像鲜血一样触目惊心。
      他终于承受不住,蹲下身无助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记得叶茴?
      他的生命里真的存在过一个恶魔一样的女生,叶茴。
      初三时,他所在的一班因为学生人数过少,校领导考虑减少老师上课压力,将一班的学生匀散到各个班级里去。
      他被分配到三班。
      进入班级的第一天,他后桌的女生,有着一对清亮秀丽眸子的叶茴,盯着他笑得尤为渗人诡异。
      上课时,她整节课整节课地踢他凳脚。他告诉老师,老师批评了叶茴后,下一节课,她便变本加厉,拿着根尖细地笔戳他后背。
      她像个女太妹似的,学习差,爱捣乱。老师见她欺负他,罚了她几次,可她没有丝毫收敛。几门学科的老师对她都非常无奈,管不了她只得随她。
      他申请调换座位后,她便在下课时间,冷冷地笑着像个鬼一样来找他,将他课桌里的日记本抽出来,当众读完后撕毁。
      那些躲她像躲瘟疫般的同学,听到他在日记里对三班有所抱怨,便纷纷和她站在一条线上指责他。
      他一个男生,在她欺负他时也反抗过多次,但不知为何,她的力气出奇得大。他每每生气攻击她时,都能被她反手一掌拍倒。
      她将撕碎的本子一扬,伸手将他的头按在桌子上。捏起拳头,“砰砰”地往他头上垂了几拳。他吃痛地咬起牙,只觉得头部被砸得生疼,眼泪花子瞬间挤满了眼眶。
      同学们围成一圈笑他,有平时从不惹事的同学,也趁此几会在他的小腿肚上踢上几脚。
      痛还是其次的,这样的屈辱让他生不如死。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带着几个染着绿的红的头发的女孩子,在放学路上拦住了他,将他的衣服脱光吊在树上,看着他在树上一晃一晃的,她们刺耳的笑声像是根冰锥直直钉入他的心脏。
      他宁愿就这样死去。
      父母在半夜时才找到他,他全身被冻得僵硬发紫。一同来寻找的姑姑见到□□的被掉在树上的他,赶紧捂住了她身边女儿的眼睛。向来与他父母不对付的姑姑,再爸妈的身后对他露出嘲笑的眼神来。
      他难堪至极。
      他想要爸妈出头为他做主,可一向老实的爸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父亲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昏黄的灯光下,用粗糙的手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低声劝他,“这样的女孩子都是没有家教的。你平时离她远些,不要惹她,她就不会找你事的。”
      “我没有惹她,从来没有。”他气愤地朝父亲吼。他很明白,父亲作为一个乡巴佬,向来不敢闹事,他害怕去学校,害怕找老师,连在他同学面前给他立个威,他都害怕。
      只敢下田摘菜、喂鸡鸭、烧饭煮菜的母亲也冲他加大了声音,“你没惹她,她怎么会对付你?”
      母亲白了他一眼,“再说了,你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了,怎么能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要是我我都没脸说。你也就只敢和我们发发脾气,出去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他的母亲这么说他。
      可是,他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只敢窝里横?
      他在学校被欺负成这样,被同学吊在树上冻到现在,他的父母连去学校给他出个头做个主的胆子都没有。
      他来了气,“砰”的一声关上门,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可是只要他一闭上眼,叶茴那索命般的笑容就会自动浮现,他吓得整夜整夜不敢睡。
      他被女同学脱光吊在树上的事儿,被姑姑在亲戚圈里传了个遍,很多亲戚打着安慰的名义来看他笑话。
      他的精神备受折磨。
      他向来是个表面老实乖顺,背地里脾气大的人。可是面对叶茴,他所有的反击都是徒劳,叶茴都能轻而易举地反制他,并毫无顾忌地催毁他的自尊。
      他求助校领导,求助校长,他们批评处罚叶茴。叶茴认错态度极为良好。可是回头,对他却是越心心狠手辣地欺辱。
      最后连班主任都不得不疑惑地问他,“你是不哪里得罪她了?这叶茴从来没有欺负过别人,怎么就指着你欺负?”
      他疯了一般地在大叫,“我没有,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
      他根本不知道叶茴为什么会这么针对他,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他们连一点过节都不曾发生。
      他找校领导要求换个班级,校领导看本来成绩优异的他退步巨大,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以为终于摆脱了叶茴,可是她就像鬼魅一样,在他上学、放学的路上,或者学校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将他拖至无人处,喂他吃蚂蚁、喝猫尿,让他跪在她脚下学狗爬。
      他求过她,像狗一样匍匐在她脚下求她。可她冷冷地盯着他,笑得前俯后仰,直至笑出了眼泪,也没有对他有丝毫怜悯。
      她的笑声就像厉鬼嚎叫一般,让他惊心恐惧。
      他回去求父母让他转学。
      父母仍旧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父亲面露难色,长长地叹气,“这个镇只有这么一所中学,能转到哪里去?爸妈也没那个条件和关系,能让你转到县里上初中。孩子,都初三了,忍忍就过去了。”
      “对啊,你也太不懂事了,这个时候还只知道想着转学。换个环境,你要重新适应,你学习跟得上吗?”母亲唉声叹气,“我都跟你说过了,那姑娘找你麻烦,你躲着她点,别理她就行了。你现在弄得你自己学习成绩这么差,亲戚们都在笑话你呢。”
      他知道,父母没有更多能力让他摆脱她,他们甚至连去学校找校领导反应一下他的困境都不敢。
      他们只是一辈子只知道下田种地的农民。
      在他们眼里,学校的老师和校领导都是当官的,他们平时去学校开个家长会都只会缩在最末桌,连正眼都不敢瞅台上的老师。
      他的学习越来越差,班主任和老师也渐渐地不再找他谈话。初三了,他们要顾及的学生太多,不能只盯着他一个。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进入中考考场,叶茴就坐有他的左前方,他一抬头,就看见她转身阴恻恻地朝他笑。
      他向监考老师反映,可是监考老师说那个座位上的女生一直在奋笔疾书,从来没有转身过。让他专心答题。
      他就这样心神不宁地考完试。
      成绩出来后,他的分数也只能进县里的职高,或者去更差一些的私立高中。
      家庭条件差的孩子,向来没有更多回头重来的机会。父母不想多花冤枉钱让他复读,且父亲觉得反正都是高中,在哪读不是读呢。于是将他送进了职高。
      他一蹶不振,应付着读了三年,考上了江城的一所大专院校。
      毕业后,他一直待在江城,上班存钱,转眼到了三十几岁。连江城稍微偏远地段的房子的首付都没有存起来。
      这几年“校园霸凌”的话题是热门。他灵机一动,开了直播,在直播间里每天诉说着初中时被叶茴霸凌的往事,说到伤心处,真真切切地在直播间哭了起来。
      网友很触动,纷纷给他刷礼物,连很多商家都找他带货。
      他似乎一下子成了名网红主播,正梦想着如那些红得发紫的网红主播那般库库赚钱时,他被爆出假意卖惨。爆料人说,他初中的同学里,根本没有“叶茴”这个人。
      他本来想拿出那一届的集体毕业照来澄清。他因为转过班级,没有在三班拍过毕业照,所以他手上也没有三班的毕业照。但他有他毕业那一届整届同学拍的毕业照。
      只是当他拿出毕业照时,那张原本被他画得凌乱的叶茴的面盘,却无影无踪。整张毕业照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任何被画过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他手里举着照片,身子僵硬。
      叶茴呢?她在哪里?
      他恨她。以他原本的成绩,是可以上很好的高中的。他在重点高中的环境里,有优秀的老师,共同努力的同学,他想考个好大学没有问题。
      他本来可以拥有光鲜的一生。
      全是因为遇到叶茴,他才一路走下坡,如今过着不痛不痒勉强度日的生活。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唯一在同一张照片里的合照——那一届的整届学生的毕业照,里面叶茴的脸,被他画的完全没了样子。
      可是他现在翻看这张照片,照片上的人,除了消失了的叶茴,没有任何改变。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看了好几次,照片上仍旧没有叶茴。
      不可能!
      他给三班的同学打电话,他想办法要来三班全班人的号码,没有一个同学说三班有“叶茴”这个人。
      他继续找当初教三班的班主任和老师,他们也表示完全不记得那一届有“叶茴”这个人。
      他联系三班的华金超,让华金超将当年三班的毕业照拍给他。
      不多久,华金超将照片给他发了过来,三班的人整整齐齐一个不少地全在照片上,除了叶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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