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村头来了个神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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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寒鸦在暮色中飞过，发出刺耳的叫声。
刚从山上下来的白玉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大伯。
大伯还扛着带泥的锄头，见到这位本事很好的猎户，道，“白兄弟，刚刚打猎完回来啊。”
白玉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右手拿着的两只兔子，道，“才从山上下来。”
大伯惊诧道，“哟，大丰收啊。这时候兔子都躲起来了，你居然能逮到两只兔子。”
白玉笑道，“今天运气好。”
“你是有大本事，哪是什么运气好。”老伯看到白玉垂在身侧软绵绵的左手，道，“你的左手还没好呢。对了，我们村头来了一个大夫，可厉害了，好多人都在找他看病呢，你去瞧瞧，说不定就能治好了，虽然左手不费事，但是也有些麻烦。”
白玉左手是因为一些事情才废了，不是一般的赤脚大夫可以治好的，但是他没有说，只是将手中的兔子分给了大伯一只。
大伯推拒不要，“你这辛辛苦苦得来的，我怎么能拿你的东西。”
白玉笑得爽朗，“哎，小心意。之前我刚来到村里的时候，啥都没有，还是您老给我饭吃呢。”
大伯推拒不得，只好接受了。他拎着兔子，看着白玉高大的背影，喃喃道，“多好一后生。”
难怪自己闺女一定要自己将村头来了神医的消息告诉他。
白玉回到自己用几块木头和茅草搭建起来的简陋屋子里，随意将手里断气了有一会儿的兔子放在地上，他有些漠然地看了自己藏在茅草下的长剑一眼，转身在大水缸里舀了瓢水到屋外洗手洗脸。
屋子外有一片竹林，洗完手和脸的水被随意地洒在地上。
白玉试着用自己的左手拿起已经空了的瓢，左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抬不起来。
他已经来到这个村子一年了，在这一年里，他试过无数的方法，这只左手还是不会动。
白玉用右手拿起水瓢，转身回了屋子里。
他将自己的米缸打开，确定之前在集市上用肉换来的米还有，就又拿起放在地上的兔子，推门出去了。
白玉住的地方离村头其实不是很近，但是以他的脚力，其实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到了。
村头那棵大榕树下虽然挂着一面写着“悬壶济世”的布，但是并没有人在。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气息，白玉吸了一口气，想着估计来得太晚，那个赤脚大夫已经被某个村民拉到家里吃饭了。
不过这一年来，白玉已经习惯了失望，心中对于治好自己手的希望不大。
就在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道有点耳熟的声音从大榕树另一侧的道路上传来，“哎呀，以老朽这么多年的经验，你身上没有什么毛病，就是多吃点饭，多跑跑，自然就会有些力气了。”
白玉看过去，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缓步从那一边走出，身边还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问道，“那我那个婆子，来葵水的时候直喊着痛怎么办。”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大白胡子，“你媳妇月子时是不是还在干活？”
“是，神医，我们这里，媳妇在生了孩子之后就是要干活的。”那人忙问，“这......不能干活么？”
神医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女人坐月子，就是要精心养着的，不然身体会好不了的。还没有出月子就让人去干活，你是想要讨一个新的媳妇吗？”
那人吓坏了，“我可没有。”再说了，他也没钱再去新的婆娘。
神医道，“那你就好生养着，我看过了。你媳妇是个旺夫的命相，她好了，你就好了。”
“神医，你还会看这个啊。”
“不会看不会看。”神医脸色一变，一副说漏嘴的样子，“我一个医者，怎么会看面呢。”
众人一看，觉得他一定是会看面相，顿时更加热情了，“神医，原来您还是一位大师。”
“大师说不上。”神医道，“好了，莫要再提刚才的事，刚才开眼看面，已经让老朽有些累了。”
在另一边听到对话的白玉神色莫名。
这种话也有点耳熟。
大家很有眼色，“好好好，我们就不打扰大师休息了。”
神医严肃地纠正，“不是大师。”
“好好好，神医。”众人道，“您辛苦了。”他们对视一眼，决定到时候给大师、不，神医带点吃的过来。
那些神医开的药也一定要喝，说不定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呢。
大家都走了，神医慢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破布下，还没有走到，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伫在那里，在天色有些昏暗的时候，看不清脸。
殷杏被吓了一跳，随后发现这是个人，于是端起神医的架子，做到自己的小破摊子后面，咳了一声，问道，“是来看病的？”
那个黑乎乎的人影道，“是。”
“你等一下。”殷杏原本是打算收拾摊子去村长家借宿的，但是有病人找来，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弯下腰，从自己的摊子里找出一小盏灯，手在某个地方一擦，灯就亮起来了。
灯光照亮了这一片小天地，榕树还算茂密的叶子边缘都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
灯光也照在了白玉清俊硬朗的脸上，殷杏抬眼看去，怔了一下，随后跟对待普通的病人一样，镇定地问道，“什么伤。”
白玉深深注视着他的脸，低声笑了一声，道，“我还没有说什么，神医怎么知道我是伤？”
神医：“......”
“你一身猎户打扮，气色精神饱满，脚步矫健有力，不像是有病，偏偏左手看起来无力，是左手伤到了？”
白玉道，“神医好眼力。”
他凑近道，“神医的手怎么这么光滑，是保养有术吗？”
啪！
那只光滑的手打上了白玉摸上来的手，殷杏看白玉的眼神像是在看对老人家猥琐的变态，“看病不要动手动脚。”
他踢了一个木凳到白玉面前，“坐下，伸手。”
白玉“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坐下，用右手把左手抬到摊子上面。
殷杏用使劲捏了下这只手，问道，“有感觉吗？”
白玉道，“没有。”
殷杏开始诊脉，软绵无力，前大后细，之前有大失血。
他抬眼看了白玉一眼，发现他开始看着自己的胡子，殷杏粗声粗气道，“看什么？”
白玉道，“连看看都不行吗？”
殷杏瞪了他一眼，继续诊脉，“另一只手。”
里阳衰虚，弦紧而数。
殷杏脸色微变，中毒。
他这边脸色有些变了，白玉跟个没事人一样，还笑嘻嘻道，“神医，诊出什么来了？”
殷杏没好气道，“少阴脉象不显，你肾气衰竭，精血不足。”
这回到白玉脸色变了，他道，“神医，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羞什么，老朽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爷爷了。”殷杏懒洋洋道，“给你开点药，治治。”
尽占自己便宜，白玉暗自咬牙，道，“不是看手么？”
殷杏，“你手没救了，建议砍了。”
白玉道，“庸医。”
“什么庸医。”殷杏怒了，“我还没说你呢，三脚猫功夫。”
白玉也怒了，“什么？！”
很快，两个人就打了起来，摊子飞了起来，殷杏点白玉的穴位，白玉膝盖一酸；白玉扯着殷杏的大胡子，一脚死死压住殷杏的两条腿。殷杏扯白玉的头发，白玉一根手指塞进殷杏的嘴里。
“殷杏，别以为你贴了个大胡子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日了狗的，白玉，你大爷的把老子放开。”
“再说我是肾虚试试？”
“呸，本来就是！”
*
殷杏和白玉是邻居，从小就认识，斗嘴斗到大，后来白玉出门说要当什么大侠，殷杏也跟着师傅云游四海，这才没见几次面。
但是许久没有见面不代表着他们的感情就淡了，这次一见，两个恨不得把对方给揍服了。
殷杏道，“信不信本神医把你扎成真肾虚。”
白玉冷笑，“信不信本大侠废了只手也能把你打吐血。”
拉倒吧，内力都要没有了。
殷杏心中翻了个白眼，嘴上道，“我数三个数，一起放手。”
“三。”
“二。”
“一。”
两人同时放手，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视一眼，双双转过头去。
晦气。
殷杏沉不住气，过了一会儿，道，“喂，天下第一，你怎么在这里？”
殷杏记得一年前，白玉在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击败了许多名门弟子，成为了所谓的“天下第一”。
白玉怎么可能说自己被人下毒——虽然可能被诊出来了，追杀到掉下山崖，“我看这里风景秀丽，想着在这里养老，不行？”
“你二十三就养老？”
“要你管。”白玉没好气道，“你呢，你师傅呢，干嘛贴个胡子装神棍。”
殷杏炸毛，“我哪里是在装神棍？”
“刚才不就是？把人家忽悠得团团转。”
“我看那女子命苦，刚刚生产就要下地。叫人对她好点怎么了？”殷杏哼哼，“再说了，我不这么说，他们可不会听我的。”
至于贴胡子装大爷——
唉，这还不是大家都认为嘴上五毛办事不牢嘛。
只要是年轻的大夫，总会招人质疑。
殷杏被质疑烦了，干脆装成个白胡子爷爷，免得有的人没事找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村头来了个神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