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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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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此,我心难平。”
林中微风拂面,有淅淅小雨透过树叶落在东平面颊上,不冷但像极了那日的微雨。
师尊在眼前烟消云散而他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这一辈子都放不下的。师尊也许真的一生无憾。少冉陨落,师尊一剑斩杀英缇,斩的是少冉的遗愿还是师尊自己那一刻的不平,也只有师尊自己知道。
东平觉得,遗憾之所以是遗憾,不是因为不能为,而是无力为。他无能为力,但师尊肯定有办法。哪怕只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找到溯洄镜,回到过去。找到师尊不要他了的真正原因。
哪怕结果不如其愿。
“前辈,我要找一处名为归雪殿的地方。”东平自觉想清楚了,师尊才是他的不平,花朝前辈是那位也好,只是前辈也好,是阿瑶的不平,不是他东平的。
传书阁记载得竟如此详细,不愧为仙域第一传书阁。
“禹雪堂的归雪殿,传书阁都有记载,没想到闻书的那些祖宗对妖域也知之甚详。”明月进到帐篷里避雨,随意跟清晏说了这么一句。不过就算是清晏,应该也不知道禹雪堂。捡到清晏养成本命剑是在他梦醒之后,明月是不会记错的。
禹雪堂三字在东平脑海里激荡。就像是某个尘封记忆被捅破封印,关于禹雪堂的点滴灌进东平脑海。
阿瑶,就是禹雪堂啊。
东平细数突如其来的回忆,恍然间觉得传闻中魔尊有夺舍之能,应不外如是。
“小仙君,避会雨?”覆水邀东平一起进帐篷里歇会。见其不为所动,略等了一会自觉无趣,走进帐篷便问道:“禹雪堂和归雪殿,是怎么回事?”
明月只淡淡回了两字。
“祖宗。”
覆水还要再问,明月才又开口道:“要么你去传书阁里翻书,要么问那位小仙君。”总之,他是不想多说的。
小仙君三字把东平的神思拉回到当下。他是紫极宫的东平,此行要寻回的人是师尊。小雨淅淅沥沥,东平任由雨水落在身上,衣衫半湿,也不施术驱净,走进帐篷里,看了一眼正眯着眼小憩的花朝前辈,嗓音微冷说道:“前辈,传书阁的记载只提到了归雪殿,禹雪堂是前辈提起来的。还请前辈讲一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股压抑着的不甘心,明月有这种错觉,可小徒弟清澈的眼神里只有求知的诉求。
明月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又低叹了“祖宗”二字,而后直起身子想着从何说起。东平趁着这人心情还不错的这一小会靠近了,顺势把脑袋歪在这人肩头。
“前辈,刚淋了雨,有点头晕,借我靠靠。”东平略显苍白的面庞不似撒谎,明月忍住了关心的问话,淡漠回了声“随你”。
清晏轻咳了一声,想提醒明月,东平好歹是个仙人,寻常雨水而已,哪那么容易生病。
却见东平贴得更近,把歪着的脑袋略略抬正了些,轻声问道:“前辈刚才叹气,是觉得那禹雪堂是祖宗说不得,还是觉得我唐突了您?”语调有些许委屈意味,但明月转头观其神色,又是认真模样。
明月沉默的片刻间,东平又靠了上来。
“前辈,我想我师尊。”东平说着闭上眼,他控制不住地想亲近这个人,与此同时,他又不可抑制地想念师尊。他是东平,但不得不承认,他不只是东平了。
“紫府东君是怎么跟那位祖宗扯上关系的?”覆水做不来东平那种撒娇意味的举动,但又不想落于人后,走近了些许,在明月斜对面坐下,等着听故事。
真要说道的话,这故事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因为那本就是发生在遥远的曾经,也许正是因为太过遥远,以致明月一直没发觉那并不只是个梦。
“妖域有四大妖王族,龙凤与虎狐。禹雪堂是白虎王族出身,归雪殿是他少时的住所。”明月略转头,余光瞥到虚靠在他肩上的东平侧脸,问了声:“溯洄镜究竟在归雪殿还是天池?”
“传闻中归雪殿主人为了寻回他消失的爱人,苦寻一生终在冥神处求得一件能回到过去的神器,形若水镜,名曰溯洄。”东平感受着身旁投来的注视,忍住想抱一抱这人的心潮澎湃,颤声道:“最重要的人见不到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救回他,这种心情,我深有体会。”
覆水腹诽,消失这个字眼就很奇妙,与东明月的死遁,有异曲同工之……绝。
东平这份尊师重道的孝心,令明月有些心虚。要是有一天小徒弟发现真相……
罢了,把他送到归雪殿就分道扬镳。
“传闻中溯洄镜打开时空通道的那刻便化作了碎片。碎片可能在归雪殿,也可能会在天池。前辈都会陪我一起的吧?”东平只是想唤起花朝前辈对天池的印象,落在明月耳中,却是心思被人洞悉的感觉,更觉心虚。
明月本来想问关于冥神的传闻,思绪一乱,便给忘了,只是问道:“禹雪堂用溯洄镜找到人了?”
东平看了他一眼,回道:“后来再无人见过归雪殿主人。也许在某时某刻,他已经把人给找到了。我也一样可以把师尊找回来的。”
覆水对妖族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只是好奇所谓的溯洄镜,有穿越时空之能的神器,真的存在么?
“若世上真有溯洄镜这等神器,为何从未听说过?”
妖族虽然与仙魔两族甚少来往,但有神器一说,不该是如今这般世人毫无所知的状况。
更何况,如果是传书阁的传记有载,更不可能无人知晓。
“有没有,到了归雪殿,自有分晓。”清晏吃饱后加入群聊。
东平跟明月靠得实在是近,清晏生出一丝荒谬的错觉,明月与东平除了师徒缘分,又多了一重可能。东平的心思,看上去不单纯哪。旁观者清的清晏,品出这小小空间里的别扭。
清晏走到明月身旁,把他拉到自己身侧,与东平隔开一人宽的距离,而后站到两人中间将这二人彻底隔开一定距离。清晏做完这些小动作,看向东平,笑着问道:“小仙君,我哥是不是很讨人喜欢?”
明月闻言不解地看向清晏,余光却见到东平脸上浮起微微红晕。原本苍白的面容似乎顿时有了血色,但看上去并不自然。
“病了?”明月似乎忘了自己当下的身份,习惯性地要去摸一摸小徒弟的额头。好在伸出去一半的手被清晏挡了下。
“哥,小仙君怕是又想他师尊了。我们这就出发去归雪殿吧。”清晏的提醒令明月瞬间清醒过来。这下换成明月面色不佳。他神识被封禁,却是连神智都有影响吗?居然会有刹那的失神,忘记自己已经不是东明月了。
明月神色凝重,覆水率先发觉他的异样,问道:“阿朝?”
明月揉着自己眉心,望向外面愈发浓厚的雨幕,与覆水对视了一眼。
“这雨有问题!”覆水瞬间明白过来。
一道灵力自覆水手中挥散出去,刹那间方圆五里之内的雨水蒸发干净,只留一层微不可见的水雾。一股异香自东南方向飘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薄酒一场,不成敬意。”
“可惜,客人不喜欢你送的雨酒。”
数道人影和人声由远及近。到了近前,是两男一女。明月观这三人形容,俱是化形百年以上的小妖了。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几位满腹心事,不妨说来听听。”那女妖一手轻舞着腰间飘带,一手递来数壶白瓷清酒。
是敌是友?覆水眼神问询明月。谁叫他自称是妖域花家之人呢,妖族的人自然先由他来应对。明月当了千年的霸道仙人,要重拾妖族的做派,其实也不难。
明月示意清晏把这酒给拒了。
怎么拒,很简单,清晏一道剑光劈完了事。
“可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那女妖面上笑着说话,好似毫不怪罪,手里却是动起真章来。明月退到一旁,上前迎战的自然是另外三人,他一介凡人之躯,脆皮得很。
有覆水这般战力,战局很快就结束了。明月这才上前,向其中一个长得比较周正的男妖问话。
“狐王跟花神州是不是有过一段?”
哈?
这种八卦是他这么个小妖能嚼舌根的么。
这时候,沉默也是种答案。
当明月见到当今狐妖王座下最受宠的狐族小王子时,好生打量了一番,俊俏的小模样应该有几分花神州的影子。
“你说他是花神州的儿子,我还能信几分,可你,呵呵。”
花团锦簇的软椅上琉殊看着明月和清晏,对明月稀松平常的形貌很是不屑。
“你们几个仙魔妖凑在一起,在我狐族领地御空而行,有何贵干!”琉殊转着他掌中的两颗琉璃珠子,大部分目光落在清晏身上。
“我很好奇,花神州都教了你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