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和系统斗智斗勇的日子》夏日漱

2、孤儿院

　　系统迟迟不应，门那边的人叫了一声就不说话了，就这么一瞬间，整间屋子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陈臻上前了几步，把门打开。
　　一打开门，一阵湿冷就扑了过来，陈臻身上穿着件洗到发白的短袖，这么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哆嗦。然后他才看见门边站着一个瘦弱的男生，他比陈臻低一点，正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院长叫你去找她。”
　　又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男生连陈臻的脸都没看就快步走开了。
　　“哎……”
　　陈臻刚想叫住他，谁知男生听了他的声音走得更快了，偏大的单衣松松垮垮落在他身上，远远看去像是偃旗息鼓的旗帜。陈臻无奈，只能抓了把头发，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
　　走廊里采光不算好，老式地板砖紧贴着墙角的地方隐隐有发霉的趋势，不过陈臻并不是很在意，他上辈子的小家虽然没到发霉的地步，但也就比这好一点点。他扭过头去看窗外，水泥地铺就的广场上有一个高高的滑梯，鲜亮的黄色油漆已经剥落了些许，几个孩子正在上面爬上爬下；它的背后是高高升起的国旗。
　　在阴天的灰暗底色中，这是唯二的鲜明色彩。
　　陈臻看了一会儿，就出发去院长办公室了。
　　等走出去他们的住宿区，陈臻穿过了一个大的门廊，有几个小孩坐在地上玩积木，他们的身下垫着几块泡沫爬毯和防水垫，保育员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收着衣服。陈臻刚想迈腿走过去，就有个小男孩摇摇晃晃走过来，拽住了他的裤脚。
　　看起来也就两三岁，小脸蛋白白净净的很讨喜，眼睛也黑溜溜的，就是右胳膊一直耷拉着，空空荡荡的袖管里什么都没有。
　　这孩子没有右胳膊。
　　陈臻心里叹了口气，弯腰把这孩子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继续向前走，小孩不哭也不恼，就倚在他的肩膀上玩他的头发，陈臻的发质不算软，有点扎手，但小孩玩得还是不亦乐乎。保育员在身后嘱咐着他地板上有雨水，让他别滑倒了，陈臻一边应着，一边敲响了院长室的门。
　　“是小臻吧？进来吧。”
　　院长是个中年女人，陈臻从办公桌上摆的牌子上看见她叫朱黎虹，很好听也很温柔。她的嗓音有点哑，似乎是感冒了。
　　“啊呀，小朋也来了。”但这个名叫小朋的小男孩已经趴在陈臻肩膀上睡着了，院长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又把话题转到陈臻身上来：“阿臻，我记得你明年九月份就成年了吧？成年之后就要离开福利院了，你有想好要去做什么吗？”
　　原来原主这个时候才十七岁，而且听院长的口气，他似乎并没有在上学。陈臻把小孩往上托了托，就这么半分钟时间内想出来了一套说辞：“要不还是干我现在的老本行吧。”
　　果不其然，院长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什么老本行，修鞋的师傅年纪也大了，就算你能接手，现在修鞋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她停了几秒钟，又道：“阿臻，我知道你不喜欢学习，但是有个大学上，心里也踏实点。”
　　其实经历了上辈子，现在听见大学二字，陈臻只觉得头痛——他费劲巴拉考进了双一流，结果下场是和一群海归抢工作。在他的那个时代，国家快速发展，学历贬值比较严重，这是发展的必经之路，他虽然抱怨却也理解其中逻辑；但放到这辈子来，有了摆烂的一套计划和明确的目标，他暂时也对那些学过几遍的知识失去了兴趣。
　　但面对着院长殷切的目光，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只能以“再说吧”结尾。院长也不勉强他，只说让他好好想想，却又在陈臻出门前叫住了他。
　　“昨天有人捐的羽绒服，虽然旧了点，但是保暖。这都入秋了，咱们这边温差大，我知道你被子薄，但厚被子还没过来，晚上先盖着这个，别着凉了。”
　　陈臻两只手抱着孩子，院长就把那件羽绒服抖开，披在了小朋的身上。她又咳嗽了几声，陈臻神色有点复杂，这让他想起来前世的母亲，总在上夜班之前给他掖掖被角，然后带着咳嗽声离开。
　　不过那都是母亲去世前的事情了。
　　他收回思绪，拽着羽绒服的一角往上提，小朋的脸陷在一团毛茸茸里，陈臻看着他，慢慢把目光移到院长的脸上。
　　“……我知道了。”
　　他再出去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孩子们站在门廊下伸出手去接雨水，保育员正一个个地用毛巾擦干他们的脸。看见陈臻过来，她就招呼道：“小雁他们已经在饭厅打饭了，你就别过去帮忙啦，待会直接去吃饭就好了。”陈臻应下来，抱着孩子慢慢往宿舍区走。
　　不对……他不知道这孩子在哪个房间啊？
　　幸亏宿舍区没什么人，他只能凑近去看一个个门上挂着的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到眼疼才终于找到了小朋的房间。
　　小孩睡在最里边的上下铺，旁边挨着暖气。陈臻摸了一下暖气片，是热的，这才把孩子塞进了被窝里，脱掉了外套。就在他把外套挂在暖气片上时，脑内突然传来一声“叮咚”。
　　原来是死系统上线了。
　　这边010 刚伸了个懒腰，就被自家宿主又一次训斥：“怎么你这个系统还带下线的？我看人家的系统24小时坚守岗位还能提供指导，你倒好，我想问你点什么就跑得没影了，你这像话吗你？”
　　即便化身为无实质体，010还是觉得自己的本体抖了三抖，他也想问怎么同事接的宿主都对规则很认真很敬业，只有自己的宿主怼天怼地。但是他还是解释了：“宿主我们也是要休息的呀……”
　　怎么感觉自己有点像个抖m。系统有些苦恼。
　　“哼，休息。你宿主我在这儿累死累活赶任务，你居然还能休息？”
　　你到底到底哪里累死累活了啊……？
　　010陷入一片混乱中：“不是啊宿主，这是上面规定的……”
　　陈臻咳嗽了一声，他假装没听见系统的话，两手一摊：“那我以后想问你点事，是不是还要卡着工作时间呀？”语气颇为阴阳怪气。
　　“嗯……宿主我刚把故事背景植入你脑子里了，以后原主熟悉的事情你也会熟悉，这里不会出破绽的。”010的声音彻底弱了下来。
　　陈臻这才满意。010 唯恐下次上线时他再逮着自己说事，连忙补充：“宿主我们的休息都是间断性的，如果你敲我一次我还不出来，那就是我下线了。不过……算了，我相信在这其中的事情，宿主能处理好！”
　　说完这一切，他又迅速下线了，让陈臻怎么敲都没反应，估计是怕被骂吧。
　　陈臻彻底气笑了，死系统，既然这么玩忽职守就别怪他摆烂摆出新花样。这么想着，他走到了门边，正想拉开门走出去时，却瞥到了旁边的镜子。
　　好像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仔细看过这张脸。
　　他微微弯下腰，凑近了镜子。光洁的镜面倒映出一张和他前世相差无几的脸，只是脸部轮廓更凌厉一点，眉骨上方多了一颗小痣，没了前世那股因为加班多出来的半死不活的味道。陈臻微微挑了挑嘴角，用力搓了搓脸，不知怎得，他总觉得这张脸眉间有股挥之不去的郁结气息，像是被什么事沉沉地压着。
　　原主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吗？他仔细思考，却没得到答案，原书只写了原主成年后就被程家接去了程宅，对他此前的经历却是一张白纸。陈臻便索性暂时不管，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就是他的终极奥义。
　　他出了房间，凭借着系统给予的记忆来到了饭厅。几十个孩子从大到小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小孩子们看见他来了小小声欢呼“终于可以吃饭了”。陈臻一一扫过那些天真的脸庞，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落座后他才注意到坐在自己左边的正是今天过来叫他的那个男孩，他还是垂着头，一小口小口地喝粥，看样子没有和陈臻交流的欲望，倒是坐在他右边的女孩抓着他的胳膊，伸出掌心讨要着礼物。陈臻看见她的脸时微微惊讶了一下，因为这个姑娘有着唇腭裂。
　　与此同时，系统的自带信息在脑内弹了出来。这个姑娘叫聂嘉嘉，刚满15岁。
　　聂嘉嘉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她的眼睛很大，让陈臻想起来绘本上的天使。他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终于翻出了女孩想要的礼物——一包印着漂亮图案的防晒口罩，有好几种颜色。
　　“谢谢臻哥。”
　　聂嘉嘉大大方方道了谢，她的声音因为唇裂，有些不清楚。
　　她当即就拆开了其中一个戴上了。她戴的是粉色的，衬得脸更小更白，陈臻夸她：“好看，真适合你。”
　　那双眼睛弯起来，陈臻知道她笑开了。不过陈臻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他不太懂这种口罩和外面免费发放的口罩有社么区别，聂嘉嘉看出来了他的疑惑，拍了一下他的胳膊：“防晒口罩比较贴脸啦，冬天快到了，到时候会更暖和一些。”
　　这边两人正闹着，左边的男生也喝完了最后一口粥，他沉默地端起碗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厨房走去。王萍，也就是看着他们吃饭的保育员有些担忧地冲着少年的后背喊：“小雁，最近你都吃得这么少，吃得饱吗？”
　　少年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这是陈臻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既便带着病态的苍白，依然像是经过了濯涤的珍珠一般，在晕黄的光线下静静散发着光辉。
　　陈臻察觉到他捧着碗的手紧了又紧，然后他冲着王妈匆匆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吃得饱的，我不饿。”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陈臻脑内回响了起来。
　　“检测到原主已结识人物，贺停雁。”
　　停雁，停雁，这名字可真好听。陈臻高中读的理科，大学又从事的文职工作，脑子里的古诗词早就忘得个精光，但中国人对意象的感觉还是很敏感的，他咀嚼了半天这名字，才终于察觉出点不对劲来。
　　贺停雁……
　　这不是原书受的名字吗？！

作者有话说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