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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原来真的是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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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望市郊外的小镇上,高层的大人们站在公路边。
“才过了两天,阿季你就要回去,真不想多待几天吗?”骆君皱了皱眉,整理着季承芜的衣领,问。
“啊?我本来就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再说了,我都罢工了,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走了走了。”季承芜解释道,然后上了车。
“不许干保安的工作。”万行川从车窗看向车内,命令道,“然风说那天的事有人看到了,你最好别太显眼。”
季承芜看向万行川。
“行。”说完季承芜伸出手,“我的枪。”
“给你枪,要干什么?”万行川问道,季承芜挑起了眉毛,“耍帅啊?还能干嘛?”
驾驶位坐着的厉然风忍不住笑了,回过头。
“耍帅?很拽的乞丐哥哥?哈哈哈哈!”
“我他妈早就想给你一枪了!”季承芜伸出手环过驾驶位的座椅,将厉然风的脖子环住,向后拉。
“咳咳咳!要死了要死了!错了错了!”厉然风拍打着季承芜的手臂,手臂松开,他险些窒息。
一把十分精致的镀银手枪从窗外扔到了车座上。
“给,这是你落下的。”骆君说道,“还有,程姐已经把那套房子买下来了,我知道可能你不想要,但那一定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成为你的一份庇护。”
季承芜看着枪身,然后抬起头,对着骆君温和地笑了。
车子远去,万行川叹了口气。
“行了骆君,回去吧。”沉默许久,万行川说道,并向镇子里走去。
“哎呀!这做姐姐的,弟弟第一次对你这么温和的笑,难得会哭嘛!”程南司拍了拍骆君的背,“没事啦没事啦,一会儿云伏请咱俩吃饭哦!”
总会有温暖,会缓解内心深处逐渐冰冷的坚冰。
回到瓦街,季承芜下车后,难得的感慨了一声。
“还是瓦街的空气好啊!”
厉然风笑了笑,摇摇头。
“也就只有你那么认为,行了,回去吧,我还有事,晚点来看你。”
季承芜耸了耸肩,这次没有对“晚点来看你”这句话表示拒绝,让厉然风还是挺惊讶的,但他也没有反问,只是默默打开车门,开车离开了瓦街。
刚回到深巷,一个声音让季承芜猝不及防。
“你回来了,大哥哥。”
“嗯?哦,是你啊!”季承芜看见白卜思坐在破床垫上看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一直在这儿等我?”
“嗯,这两天都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半到四点。”白卜思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认真地回答道。
“呃,稍微出了些事,所以临时……”“大哥哥,你是杀手吗?”
季承芜看着眼前的小孩,他合上书,站在地上,阴影盖住了他大部分的面容。
“杀手?我那天不都告诉你了吗?我可是拐卖小孩的混混,哪有那么专业。”他摊开手,随后走近了一步,“你这么问真不怕我给你拐跑吗?”
“大哥哥,一个会拐卖小孩的混混会每晚耐心地听一个小孩聊天,你当我是傻子吗?”白卜思抬起头,蓝紫色的眼眸好似藏着锐利的寒刃,令季承芜打了个寒战。
“一定是我穿少了,这小孩怎么回事?”季承芜皱了皱眉,心里不禁有些惊讶,然后他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我并不是觉得杀手有什么坏的地方,甚至认为这个职业很酷,所以大哥哥,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是杀手吗?”
“呃,怎么说呢?曾经是,现在不是。”季承芜肯定地点点头,认真地回答道,白卜思点点头,从刚才看的书里取出了一张报纸,“那,你是黑石的人吗?”
一阵风吹进深巷,十分不妙的预感包围着季承芜,报纸上明确写出,黑石与一伙组织进行贸易,因交易不合而谈崩,组织全员被屠杀,不留活口。
但组织的那个徽章,十分熟悉,是他父亲所在的组织。
“黑石不是很神秘吗?为什么报纸上会有这个呢?”季承芜继续保持镇定,问道。
“警方不想和‘你们’有过多摩擦,于是将报纸的这条消息压下去了,我很巧的拿到了废版报纸而已。”白卜思扬了扬手中的报纸,笑着继续说,“杀手哥哥,你在孤儿院当家长的那几天,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是觉得时机不好,就没有告诉你。”
时机,什么时机?
季承芜回想到万行川说的话,他说自己的师父注意到有人发现了那件事,莫非……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从腰间掏出匕首,抵在了孩童的脖子上。
“你果然是黑石的人,或者说……你也算是湳哲那个组织的人。
“你听到了多少?”季承芜警惕地盯着他。
“全部。”白卜思如实说道,然后向前走了一步,“我不怕死亡,而且如果我死了,放在孤儿院,以及理发店三楼门缝里的废版报纸,说不定会在哪天被人发现,到时候……”
季承芜怔了怔,他没想到这小孩心思这么多,于是他缓缓放下刀。
“你想做什么?”
“没有哦!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告诉你……”白卜思温柔地笑着,但却没有让季承芜放松警惕,“瓦街的乞丐们团结一心,已经筹备了足够的资金,似乎是要干什么大事呢?”
还没等季承芜说什么,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们可听到了,原来瓦街太子爷是黑石的杀手啊?哈哈哈,那一切就简单许多了。”一个穿着破败衣服的人拿着砍刀,围堵在深巷前。
“今天瓦街西侧,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你没办法找任何人支援你。”一个矮胖的男人穿着背心短裤,身上的纹身清晰可见,“孤儿院那个小孩,赶紧滚,不然把你一起带走。”
白卜思忽然变得胆小了起来,拽着季承芜的衣服,眼泪汪汪。
“大哥哥我好害怕,你可以保护我吗?”
“哈?”季承芜不知道这小屁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无论如何,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
他举起枪,威慑着他们,然后将白卜思单手抱起,想要趁机离开,但没想到的是那两个人根本不怕,反而举起木棒和砍刀,就要冲过来。
“啧,烦人。”季承芜暗自骂道,将枪放进腿部的口袋里,从口袋旁的另一个袋子里拿出匕首。
“哟呵,堂堂黑石杀手就用这么小的刀?真的假的?”
季承芜没有回答,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不顾手里抱着的人,直接冲了过去,那人举着砍刀朝着他砍了过去,季承芜伸出匕首挡开了砍刀,随后立刻压低重心,朝着那人的腰部刺去,待那人闷哼一声准备再次举起刀,季承芜又迅速拔出匕首给那人的胳膊狠命划了一刀,那人疼痛欲绝,下意识松开手中的砍刀。
拿着木棒的乞丐见一个人斗不过他,举着木棒就冲着他砸去,季承芜转过身,顺势用匕首挡开了木棒,没给他喘息时间,伸出腿朝着他的腹部踹去。
许是这条巷子太过幽静,惨叫声让周围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
“糟糕。”季承芜一惊,又看了看那两个男人,再看看手臂下夹着的孩子,白卜思也看向他,微微一笑,说:
“瓦街的安宁都是假象,这里避免不了战争,同样,哪里也都避免不了战争。”
这句话似乎在警示季承芜,他终究是黑石的人,无论在哪儿,最终都要回归到工作中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
“你还真是不怕死。”
说完朝着商业街的方向跑去,只留下阴影中的老鼠吱吱作响。
“喂,骆君,什么事?”一栋高楼上,厉然风坐在边缘,接通了电话。
“任务已经下发,这次是云伏去进行交易谈判,你作保镖。”骆君在另一边说道,“不过这次的地点……是在瓦街。”
厉然风愣住了,问道:“瓦街?是商业街的交易?还是孤儿院的交易?”
“都不是,是暗巷里的那群乞丐,他们已经定好了时间,就在今晚十一点半,地点是……孤儿院。”
“不是……在孤儿院交易?疯了吗?”厉然风问道,“那里的孩子们怎么办?”
“很抱歉,这些我还不知道,总之你还是去一趟瓦街,找一下阿季。”
厉然风的手微微颤抖,瓦街的交易……那季承芜这个时候回去,暴露的风险很大。
想到这里,厉然风立马动身,前往瓦街。
商业街,利安理发店三楼。
“妈的,真要命。”季承芜嘴里脏话不断,一遍遍地在房间里走着。
“嗯……中午了,应该要吃饭了。”白卜思低声说着,然后看着季承芜,“大哥哥,孤儿院那边找不到我的话,该着急了。”
“哈?你现在还想着回去吃饭?”季承芜停下脚步,质疑道,“现在那帮狗东西已经盯上你和我了,你现在还要回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骆君小姐在吗?哎哟,我是那天理发店的老太太,今天我儿子送来了些吃的,我寻思着给你带一些。”
季承芜回过头,捏紧了匕首。
“哥哥?”
“闭嘴。”季承芜看向白卜思,警告道。
“哎?不在家吗?”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小,直到周围变得安静。
季承芜走到门边,从猫眼看去,发现没有人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大哥哥,我饿了。”白卜思捂着肚子,朝着他眨了眨眼,说道。
“……”季承芜无语地看着他,虽然楼下是商业街,但他依旧不敢走出去。
说不定那些人在暗中等候着他呢?
片刻后,敲门声再一次传来,只不过没过几秒,门便打开了。
季承芜眼疾手快,手中的刀即刻伸了出去,在看清来者后又立刻停下了。
“老厉?”季承芜诧异,但马上就意识到他出现的合理性,又冷静了下来,“难道这次瓦街的交易是你去作保镖?”
厉然风皱了皱眉,撇了一眼屋里的孩子。
“你别管他,赶紧说。”季承芜收回匕首,说。
厉然风关上了门,走进屋内。
“是,谈判的人,是云伏,只能说这次如果那群乞丐要闹……”他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小孩,压低了声音,“瓦街西侧的一片地区,估计会是一片血海。”
季承芜深知云伏的贸易谈判能力,也深知厉然风的实力,没想到瓦街一事竟让他们二人联手。
“到底是交易什么?”季承芜问道。
“听说不仅仅是兵器,还想讨要地盘。”厉然风解释道,“这孩子什么来历?”
“大哥哥,我很清楚你们在讲什么,而且对于今晚的交易,我也有话要说。”白卜思站了起来,“今天是周日,九点的时候孤儿院会照常举行每周一次的睡前故事会。但美好的故事结束后,孤儿院将会变成灵魂的坟地,将会变成黑暗的交易所……”白卜思嘴角上扬,“没有任何地方是和平的,身处黑暗,我们都会为了利益而葬送!”
“瓦街最合适的交易所……”厉然风嘀咕道,然后抬起头,“我知道了。”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厉然风突然问季承芜:
“这次行动,如果我邀请你,你愿意参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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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前,季承芜久违地推开房间的门。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桌子上的两本小说依旧是那么新,这是老爹在两个月前,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但他一直没有翻开看过,直到他离开了组织。
墙上各种各样的照片,与骆君一起在海边玩耍,与师父在饭馆比食量,与老爹打赌……每一滴时光的片段都以照片的形式挂在墙上。
季承芜不想离开组织,但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告诉他,远离这里。
一夜夜地与自己作斗争,最后他选择了暂时远离黑石,去别的地方好好生活一段时间。
于是在湳哲组织提前发来预告的那天上午,他站在高层办公室面前,提出了罢工的需求,没有理由。当时五个人里,有三个人是不忍心但仍坚持依照规定,杀人灭口的,由于万行川对他的信任,才留了他一命,让他在瓦街生活了下来。
季承芜将老爹的大衣挂在衣架上,躺在了床上。
阳光沐浴着身体,他闭上了眼睛,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许久,他睁开眼,伸出手对着窗外的天空,遮住了照射进来的阳光。
阴影下的那抹红色隐藏着万千思绪。
但很快,他便整理好了心情,从衣兜里拿出那枚徽章,犹豫了许久,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与过去说再见,无需怜悯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