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金记》柳绿桃桃

30、章30、豆腐

　　听别人说这城里花好桃好，什么都好，那屋子都比我们乡下地方大得多。此时我就立在韦府的门口，高仰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府邸，真真那个大，看的我杏眼都收不回来了。
　　直到韦君昊把我往旁边一推，我这才收回了视线，意识到自己挡着道了，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跟在他后头。
　　“这里是前院，往哪里走绕到后面，过了花园就是后院了，你跟管家先去收拾东西，一炷香的时间到这里来。”韦君昊四下看了看，抬手一指告诉我了去处。
　　我欠了个身，拎着包袱跟随管家朝前走，人还没有走出五步，就眼见着一个长得标致的丫鬟从我身旁经过，娇嗲的声音随即响起。
　　“老爷，您总算回来了。蔓玉这些日子都睡不好，吃不好，算着日子都快两个月了，总算盼到老爷回府了。”
　　这个蔓玉说起话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我想了好一会儿，等进了自己的屋子才回过味来。既然她是丫鬟，那么就该做好丫鬟的本分，难不成这韦府上下的女子都是这样扭捏作态说话的不成？
　　那个蔓玉刚从身旁走过，还来不及打个照面，我得看看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我赶紧整理包裹，把衣服什么的全叠放到衣柜里，手中就剩下了银子，想着把小金元宝什么的随身带，可又怕被人抢了去。我在屋里头转了有一会儿，最终决定把银子分散开来放，押墙角，搁衣柜后面，反正都找了不显眼的地方藏起来。
　　走前我还特意朝房里看了一圈，留了点碎银放在钱袋里，然后顺着刚才来的路，我折了回去，来到前院处。

　　“咦，人呢？”
　　真是的，叫我到前院来，人却不知走到了哪里去，我左右望了望，瞧见一截裙摆，看着裙饰应是府里的丫鬟。
　　“这位姐姐请留步。”我迎上前唤住了对方，越过左边伸过来的树枝，向前探出身子，这下看清了来人。我嘴角带笑，眉眼一弯，特意调整了嗓音，柔声问道：“姐姐，我想问一声，老爷在哪儿？”
　　对面的人面上神情变化，没有回答我的话，反倒是从上到下，然后从下到上打量着我。半响才收回了视线，嘴角一弯，嵌了两个酒窝，声音酥软道：“许是老爷回房歇着了，这大老远赶回来，风尘仆仆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拍拍袖子欠了个身，转身就想回去。
　　“哎……等等。”那人唤住了我，一双杏眼仍旧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正了正色，问道，“你是哪里的丫鬟，这么不去干活，跑到前院来了。”
　　“那姐姐是哪里的丫鬟？”
　　我不答反问她，让她面上一窘，回答的有些口吃：“我是这府里的大丫鬟，通管后院事宜。你……面好生……”
　　“蔓玉，你这么停在路口了，东西快些去置办了，明日下朝后我便要拿去送人。”
　　“……是。”被唤作蔓玉的女子收回了视线，提了提臂弯上挂着的篮子，扭腰迈着小步从我身旁走过。

　　蔓玉原本站着的位子空着了，我就一眼见到了韦君昊，他就立在那头，犹如百花丛中插了根桃枝，眸子眉飞色舞的到处飘。
　　我跟着他的视线左看看，复右看看，两边经过的女子还真多，看来他挺有银子的，府上有那么多丫鬟使唤。
　　韦君昊人立在那头却没有第一眼看我，只是侧头点了点，扫了一圈从旁经过行礼的丫鬟，最后才把视线落在我身上。他没有往前走半步，隔了两步之遥望着我，盈盈笑着，然后启唇问道：“屋子怎么样？”
　　“挺……很好。”我琢磨着回答的用词，还是往好里说吧，虽然我确实觉得那屋子比起以前住的要好上几十倍，不过面上没有露出太大的欣喜。
　　韦君昊听了点着头，然后迈步朝我这里走过来，右手悬在半空中，看着他这个样子，我豁然省悟。
　　“爷，当心脚下路滑。”这话脱口而出，我赶紧了扶着他朝前走，进了前厅。
　　韦君昊刚坐下，已经有丫鬟端茶上来，沏好茶叶飘着淡淡清香。
　　“关姑娘，请用茶。”
　　我一愣，本立在一旁候着，没想到那丫鬟笑吟吟的递了杯暖茶过来。
　　是接还是不接？
　　我的眸子一转，眼角余光朝韦君昊那里望去，抿着嘴。
　　“坐下喝茶吧，明日进宫后，你便可搬去喜欢的地方住。”
　　“谢谢爷。”我接过茶坐下了，那丫鬟端着盘退了出去，我朝桌上看了一眼，多了两碟点心，一叠蜜饯。

　　所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我这一不留神就给带进了“阴谋”里了。
　　我一大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被人给从床上叫了起来，梳妆打扮一番，被带到前院候着。左等右等中，我的眼皮快合上了的时候，韦君昊那一声点名道姓，让我打了个激灵，抬头就瞧见了图纹繁复的官服。
　　韦君昊本就生的俊俏，身板也长的好，这一身衣服往他身上一套，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威严的气势把他那双眸子里的桃花掩去了一大半，我愣的多朝他看了两眼，不想与他对上了眼，让我好不自在了有一会儿。
　　“走吧。”韦君昊的声音清朗，他慢慢收回了视线，端正了官帽，然后拉直了衣服的下摆，丢了一句后，率先朝前走。
　　下一刻我才抬起了头，小碎步跟在他的后头，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在轿子里坐定了，才稍稍回过神来。

　　实在是不该与韦君昊对眼，这人的桃花眼就差没赶上金光闪闪的金元宝了，让我好一阵不能平静。
　　我坐在轿子里头发愣了一会儿，轿子停了下来，有人探进来检查了一番，然后我透过轿门看到了高大的宫门。皇宫里面城墙迂回，仰头瞧见最多的是飞檐走壁，头顶一片天只余下片片砖瓦的印象，活像个隔世的牢笼。
　　行了百步的路，轿子再次停了下来，我被人扶着下轿，望见不远处立着个眼熟的人，仔细一分辨看出是乐才小侯爷。
　　“小侯爷，早。”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然后老老实实在乐才的注视下立到了韦君昊身后，忍不住眸子往旁边瞟了瞟，发现轿夫们放下轿子在休息。
　　“宫里头不能随便坐轿子，得靠这个走。”韦君昊行了礼走回来，见我东张西望的，轻声在我耳边说明。
　　这声音是又轻又柔的，不过乐才站的位置极近，看他的表情都让听了去了。
　　“关金子，记得三步一行礼，宫里头随便哪个人都比你地位高。”
　　“是，小侯爷。”
　　我低头撇嘴，心想不与你一般计较。
　　许是今天大家都起得太早，乐才后面也没顾上挑刺，他走在前头，偶尔与韦君昊说几句话。

　　什么宫里头一个比一个地位高，我走了三十步才碰上一个宫女或是一个小太监，还不等我行礼，他们都自个儿下跪了。我眨了眨眼，复又眨了眨眼，想通了个道理，跟在乐才或是韦君昊后面，只要他们不行礼，我就不用行礼。
　　当我进了金銮殿，叩拜了皇上后，我晕晕乎乎的觉得是着了乐才与韦君昊的道。怪不得他们肯这个那个的答应，若不是我够机灵，差那么一点就挨板子了。
　　吓得我泪水噙在眼里，只得拼命的瞪圆了杏眼，问一遍就原样答一遍，死咬着原先的话，提柳老爷撇清了嫌疑。高高在上的皇上躺坐在龙椅上，坐的很是舒服，眼神却那么的凌厉，死死盯着我看，害我冷汗直冒，挺直了腰板，说话一字一顿，生怕打结说错话。
　　直到腿跪麻了，问话才结束，我被一个小太监带了出去，说是让我在偏厅里候着。等了有一会儿，我才见到乐才与韦君昊的身影，从两人的面色看来很是严肃。我眼前闪过个念头，随即出口问道：“小候爷，柳老爷有救了吗？”
　　乐才看了韦君昊一眼，沉下了脸，道：“出宫。”
　　出宫的时候不像进来时那样，过了第一道门，我们就坐上了轿子，直到出了最外的一道宫门。

　　轿门被人轻叩三下，乐才探了头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关金子，恭喜你，皇上看上你了。”
　　他突然说了这句话，表情甚是严肃，顿了顿，随后又面无表情的接着说道：“不过，听说你是卖豆腐的，皇上说算了。”
　　“呃……”我仔细想了想他说的话，先是惊，然后转成喜，最后化为失望。
　　一定是他多嘴了，不然我还能进宫当个什么妃子，这下全泡汤了。
　　“出来，去桂花楼吃点心。”乐才转开眼，放下轿门时丢了句话进来。
　　我哪还有心情与他吃点心，下了轿子，我朝他挥了挥手，拒绝道：“小候爷，金子该做的都做好了，趁着时辰还早，金子想选一下店铺。开豆腐铺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好地方选好后，麻烦小候爷安排一下。”

作者有话说

　　本章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