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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番外二 ...

  •   应如琢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熟人。
      这天他请组里学生吃饭,出去上了个洗手间,没成想撞见了形容狼狈的纪岚。
      之所以说他形容狼狈,是因为他衬衫扣子都崩开了好几颗,皮带也被抽出来了一半。
      应如琢吃了一惊:“纪岚?……你这是?”
      纪岚见了他如见救星,一把扑上去抓住他的手:“应先生……救命!”
      应如琢右眼皮跳了一下,他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这么耳熟?
      ……
      顾山青发现应如琢最近有点不对劲。
      他有点太关心自己的动向了,总是问他一会儿要去做什么,晚上回不回家之类的。虽然说顾山青很享受这种被爱人约束的感觉,但应如琢这样勤快的表现明显反常,就好像……
      好像在瞒着他偷偷做什么一样。
      顾山青玩跟踪玩了这么多年,早已玩出了心得,发觉异常之后他按兵不动,亲自跟着应如琢跟了段时间。
      这么一跟还真叫他跟出点东西来。他发现应如琢老是往银行跑,再要不就是去KTV,茶楼,而且还跟做贼似的,每次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干什么呢这是……顾山青掉头就去查了他的银行流水。
      这一查可不得了,顾山青发现他这段时间资金转移的十分频繁,那架势,要不是顾山青知道他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差点以为他在洗钱。
      不过他没直接问应如琢这件事,他知道他这么去问应如琢肯定不会承认,要抓就得抓个现行。
      这小东西,最好是别背着他养什么小男宠去了,不然……
      不然怎么呢?顾山青把着方向盘,恶狠狠的想,不然就直接当他面把那男的揍死,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胆子背着他偷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回应如琢拎着一公文包的现金进一家商务KTV里时,被顾山青逮了个正着。
      “哟,宝贝儿,上哪去啊,你不说你搁家看文献呢吗?”顾山青光明正大从旁边走过来,搂过他的腰问。
      刹那间应如琢的脸色就变了。
      “你……”他说出一个字音,就说不下去了。
      顾山青一眨不眨盯着他,笑问:“我怎么?”
      如果是熟悉顾山青的人,一定就能知道,他这么一笑一般都没什么好事。
      应如琢闭了嘴不说话了。
      他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在这儿?你跟踪我?但这回是他先骗了这老家伙,是他有错在先,他凭什么质问。
      他不说话,顾山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说:“那男的呢?带路。”
      应如琢不满:“什么叫那男的,说话别这么难听。”
      哟,还维护上了。顾山青牙都快咬碎,恶狠狠道:“快点儿的!”
      应如琢不情不愿地带他上楼去了。
      他走到一间包厢前停下,似乎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眼顾山青,不确定地问:“你现在是冷静的,是吧?”
      磨磨叽叽。顾山青早就等不及,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抬脚砰一声把门踹开了,杀意腾腾进去。
      “喂!顾山青!”应如琢连忙追上前。
      盛怒中的顾山青没人能拦得住,他几步走过去,跟薅塑料袋一样一把把那人薅过来了:“你他妈想死——”
      看清那人的脸之后,暴怒的尾音戛然而止,顾山青后半句话生生咽了下去,表情复杂的挤出一句:“——纪岚?怎么是你?”
      “顾顾顾顾总!”纪岚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应如琢在一旁扶额叹了口气。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这几年纪岚资源不错,但始终缺一个大火的契机。原先有顾山青的名头在,谁都还不敢把他怎么样,现在谁都知道顾山青不搭理他了,就坐不住了。公司给他换了个经纪人,这个经纪人是圈里出了名的爱走“捷径”,这不,打着饭局的名义把纪岚骗过来,哄他陪几位知名大导演。
      纪岚跟他哭诉说:“我又不是干那个的!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应如琢当时没忍住,一句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你不是干这个的吗?”
      纪岚小脸唰就白了。
      应如琢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之后连忙找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跟着顾山青不也是……呃,那个吗?”
      纪岚十分气恼,还有点义愤填膺:“你把顾总当成什么人了!陪顾总跟陪他们能一样吗?陪顾总只要聊聊天逛逛街就有东西拿,根本不用这么出卖人格好不好?陪他们?我呸!他们也配!到时候舍不舍得给一番还不好说呢!”
      ……原来深深误解的人是自己。
      应如琢双手合十,真诚道:“对不住。”
      大概是心情好了,兴致也跟着上来了,应总助也动了要“救风尘”的念头了,他跟纪岚说:“你这个公司太差劲了,不待了吧。”
      纪岚说:“但我合同没到期,违约要赔钱的。”
      应如琢:“多少?”
      纪岚伸手,竖起一根食指。
      应如琢了然:“一百万啊?没关系,我这里有……”
      “一千万。”
      应如琢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饶是应如琢也不可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现金来,倒不是没有,但他一下子动太多,顾山青肯定会察觉,应如琢暂时还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跟纪岚私下联系的事。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神经这么敏感,他都已经这么小心了,还是叫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真是越活越人精了。
      反正已经被拆穿了,应如琢干脆耍起了横,跟顾山青说:“我不管,反正你得把他违约金这个事儿解决了。”
      顾山青简直头痛,娱乐圈那边的事情他插手甚少啊:“祖宗……你搞什么?”
      应如琢说:“你要么找人要么拿钱,快点快点,好歹你俩也是有过露水情缘的,你不要这么无情无义的好不好?”
      哪学来的词?什么露水情缘,什么无情无义?顾山青被他说的膝盖发软,差点要当纪岚的面给他跪了,最后实在是架不住应如琢软磨硬泡,当场给纪岚掏了一千万,还不忘警告他:“拿了这一千万,以后安分点,少来烦我跟我夫人,知道没有?”
      纪岚点点头。他懂分寸,如果不是那天恰好在洗手间碰上了应如琢,他也不会麻烦他这么一遭。
      顾山青挥挥手叫他赶紧走。
      把纪岚这祸害解决了,回到家里关起门了,两人才开始解决自己的事。
      “一千万啊……不是,你怎么想的,好端端的非要给他拿一千万?平常没见你这么爱普渡众生啊?”顾山青怎么想怎么想不通。
      应如琢凉凉道:“你之前也没少给他花呀,这会儿怎么一千万都不乐意掏了?”
      顾山青心说那能一样吗,我那是为了做戏给外人看,你这是为了什么?
      “老实点,别给我东扯西扯,赶紧交代了,到底因为什么?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又来?应如琢不胜其烦,起身就往卧室走。
      然而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顾山青大力扯了回来,摔进沙发里:“往哪跑啊,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烦不烦!”应如琢被这一摔摔出脾气来了,“我能看上他读博的时候我俩就勾搭上了,还有你什么事儿啊?!”
      “你说什么?你读博的时候你俩还见过?”
      “……”没见过这么抓重点的,应如琢噎了一下。
      顾山青紧抓不放,满是警惕:“因为什么见面啊?你俩都说什么了?见了几回?”
      “一回一回,就一回,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敏感!就是之前薛子言住院的时候,他来找我,说你不见他了,让我跟你递个话,我没管,后来我俩就没联系过……最近再联系就是这次了,不过这次也只是个意外,懂什么叫意外吗?”
      “薛子言住院的时候?”不提还好,一提顾山青就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原来你俩那时候就有联系,怪不得你不回我短信!”
      “……”应如琢简直目瞪口呆,不理解他是怎么把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东西联系到一起的,“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不回你信息是我不想回,跟纪岚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想回?”
      “我非得回吗?你又是艾文星又是纪岚又是什么小鱼小虾的,你多忙啊,你差我这一条短信吗?差吗?!”
      “……”
      顾山青盯着他不说话了,眼神幽暗,应如琢理智回笼,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他茫然张了张嘴,随后从沙发上一骨碌翻下来就要跑。
      顾山青哪能让他就这么溜了,连忙给他捉回自己怀里,搂着这小东西浑身畅快:“心肝儿啊,想听你一句真心话可真费劲儿,你在乎这个你怎么不早说呢!”
      应如琢丢了面子,从脸烧到脖子,恼羞成怒:“放开放开!我想不想说也要你管吗!”
      “不要我管你还想要谁管?嗯?”顾山青牢牢把人箍紧了,尽情揉搓,时隔多年的那口气终于从胸前抒发了出去,“早说你吃醋不就完了吗,害老子等这么久……快别闹了,来给我亲一口。”
      “谁吃醋了!你爱跟谁好跟谁好,关我什么事……唔,我不亲!”
      “跟谁跟谁,还能跟谁?”明明就是吃醋了还不承认,真能装,害他黯然伤神这么些年,顾山青又好气又好笑,勾着对方的唇舌不放,边亲边哄,肯立誓似的,“老子从头到脚,从身到心都是你的,好不好!”
      应如琢连躲都没处躲:“你……!”
      “我怎么?”顾山青睥睨着他,大有一副流氓派头。
      然而应如琢就像卡带了一样,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顾山青看他这羞愤的样子看得心痒,正要凑上前再讨点好处时,猛然发觉应如琢的眼眶渐渐红了。
      顾山青刹那间心神一震,心说不是吧,真把人气哭了?没这么娇气吧?
      这老东西最怕的就是应如琢掉眼泪,在床上倒还好说,在床下他可真是一点招儿没有:“哟,做什么啊这是……我给你气着了?不气不气啊。”
      说着安顿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自己蹲在他面前,还要伸手去给他擦湿润的睫毛。
      手刚伸出来,应如琢就回了神似的,狠狠打掉了他的手,与此同时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淌了下来,他哭得分外伤心:“你、你……”
      “哎哟,我又怎么你了呀?哭什么?”这眼泪来得毫无根据,顾山青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哄,只好抽纸巾给他擦,“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哭什么啊?跟我又欺负你了似的。”
      应如琢的眼泪越擦越多,他瞪着顾山青,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扑到他怀里锤他:“你以为你没欺负我?你以为你没欺负过我吗!你有这话你怎么不早说!混蛋,你个老混蛋!”
      应如琢刻意收敛了力气,那力道落在顾山青身上简直不痛不痒,他连忙把人搂紧了,重新抱到沙发上去,嘴里还毫无底线的认错:“行行行,都我的错,我的不是,咱不哭了啊,不哭了。”
      应如琢原本就窝心,一听他这一通低声下气的“道歉”更加难受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什么都不让自己知道,永远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孩子来看。每年冬春交替,或者秋末冬初的时候,应如琢都能发现他经常偷偷咳嗽,但他当着自己的面从来没说过这个事,甚至在自己面前还要故意逞强,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应如琢知道,他咳嗽是因为当年那一刀伤到了肺,否则凭顾山青那铁打一样的身体,哪里就这么脆弱了?
      他越想越觉得难过,越想越恨顾山青,恨他自以为是,恨他只手遮天,总是像一堵铜墙铁壁挡在前面。在他面前,应如琢好像永远都是只雏鸟,不管怎么扑棱着翅膀想要高飞,都无法飞出名为“顾山青”的界限之外,不管怎么乱啄乱咬弄伤他的羽毛,他都依然能充满耐心地哺给应如琢他猎来的食物。
      他将应如琢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小心翼翼地珍藏着,爱护着,同时也禁锢着。
      应如琢有时候不懂,古人讲“乌鸦反哺”,说的是乌鸦在母亲的哺育下长大,当母亲年老体衰飞不动的时候,乌鸦就会四处寻找可口的食物,衔回来嘴对嘴地喂给老乌鸦,并且从不感到厌烦。
      那么顾山青呢?顾山青给了自己这么多东西,他是为了有朝一日让自己“反哺”给他吗?可自己又有什么是能给他的呢?
      应如琢哭得累了,靠在他肩膀上,跟他打着商量:“你不能这样,你要改知道吗?”
      顾山青摸不着头脑:“祖宗,又叫我改什么啊?”
      “你不能对我这么好了。”应如琢挺认真的说,“你有没有发现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承包的?你对我太好了,你这样我没办法适应正常的社会生活……而且你没发现我脾气越来越坏了吗?”
      “哪里坏了?”顾山青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你不要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心肝儿,不对你好对谁好去啊。”
      其实应如琢的脾气还真不坏,上到公司下到学校,谁提起应如琢那都是一句“谦谦君子”,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永远都是斯文儒雅的,那些恶劣的小性子只对着顾山青使。
      但顾山青非但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十分受用。
      应如琢愿意跟他耍小性子,这说明什么啊?这说明小家伙没把他当外人啊!
      更何况,顾山青有时觉得应如琢任性起来的样子也可爱,不讲理的样子也可爱,反正怎么看怎么都是可爱,改什么改?没那个必要啊!
      应如琢却不乐意了:“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不要老是哄我,你这样……你这样……”
      应如琢卡住了,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顾山青这个做派。
      每回只要吵起来,不是大事的话,顾山青总是先低头认错的那个,甭管到底是谁对谁错,根本毫无原则可言。他越这样越助长了应如琢嚣张的气焰,反正不管他怎样,眼前这个人都不会生气,不会把他丢下。
      这种潜意识一旦形成是很恐怖的。
      除了血缘关系外,这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愿意随时随地向你敞开怀抱,包容的接纳着你的一切,让你肆意奔跑疯闹,他承载着你所有的喜怒哀乐,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你生出了莫名其妙的安心和底气。
      他甚至都没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见了,不在了,他该怎么办,那对于他来说和世界末日也没区别了。
      所以他只能叫顾山青不要对他那么好,不要对他那么好,不要让他落到没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但他心底却又很清楚,顾山青很难改,他也很难改,他们两个一起走过了太多年,顾山青照顾他早已形成了深入骨髓的习惯,他对顾山青的依赖如也成瘾般,并非一朝一夕就戒掉。
      应如琢突然泄了气,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顾山青一看他那垂头丧气的可怜样就于心不忍,不过他还是坚持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哎,我真不是哄你,但我都四十来岁的人了,我还改什么啊。再说了,就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前几年都这么过来的,往后也照常呗,咱俩还能活几十年啊?对付着过得了,宝贝儿。”
      什么叫好?总是无理由无原则的退让算好吗?成天像个老父亲一样操心算好吗?被一刀刺伤肺叶留下病根算好吗?
      到底是对谁来说算好啊?
      这个老家伙……
      应如琢眼眶温热,他在顾山青的注视下慢慢俯身,枕在他膝上小声说:“我爱你。”
      “你说什么?”顾山青好像没听清。
      “……我说,我爱你。”
      “……”
      没声音了。
      应如琢有些奇怪,正要探头看看那老家伙在干嘛的时候,就听他轻轻笑了,颇为感慨地长舒了一口气。
      “有你这句话,这辈子就值了。”
      正值盛年,爱人在怀,高枕而卧,相濡以沫。
      他一生所求,不过如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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