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药三分毒》清涑酒

42、Chapter 42

　　苏药扒开人群挤进去。

　　此时两拨人正堵在楼梯口互不相让。

　　苏药一看这架势就明白徐敬涛为什么要喊她来了。

　　那女生的父亲正气得指着冯大少的鼻子一通输出，亏得冯大少竟然没炸毛，只是铁青着一张脸，仿佛随时要爆发。

　　六班的其他人都站在冯大少身后，脸色也不好看，估计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张副校长和几个学校的领导也在，有的正试图劝那破口大骂的男人消消气，有的正指挥保安把混进来的记者赶出去，却没人敢往六班那边凑。

　　徐敬涛看见人群里的苏药，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朝她使眼色，让她快过来帮忙拦着点六班这群祖宗们，可千万别再闹起来，现在外面全是记者，这要万一拍到什么，那就真是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虽然这丫头有些手段着实让他头疼，但不得不承认，现在能拦住这群祖宗的也只有这丫头。

　　苏药走到徐敬涛身边，朝六班的方向看了一眼，“现在解决到什么程度了？”

　　徐敬涛叹口气，“就等着冯家来人，给人女生个说法。”

　　言外之意，这事儿学校管不了。

　　听在苏药的耳朵里却还有另一层意思，“这就定罪了？”

　　徐敬涛搓了把脸，“人家父母指名道姓找过来，谁家父母会拿闺女这种事开玩笑。”

　　这想法和小钟不谋而合，也是大多数普通人的想法，显然，这次所有人都站在女生的父母那边，只是碍着冯家不能明说。

　　毕竟好好一个姑娘让人搞大了肚子，但凡还有办法，哪个当父母的愿意这么闹。

　　齐麟耳尖，不满的开口，“那也得讲道理吧。”

　　对面的男人一听这话，刚平复一点的心情顿时又火冒三丈，“我呸，老子跟你们讲个屁的道理，我好好一个闺女让你们霍霍成这样，人现在还在医院里，你个挨千刀的，竟然还想赖，我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管你们是什么人，我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齐麟还想说什么，被苏药一眼瞪了回去。

　　她咬着舌尖沉默片刻，最终看向冯大少，“程珍珍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她问得很直接。

　　她确实听人说过，开学这才几个月，冯大少已经换了好几个女朋友，遍布各个学院，各个年级，甚至还有隔壁医学院的，几乎每个礼拜都能见着新面孔。

　　只是冯大少有钱，交往时送礼物送花从不吝啬，分手时每个女朋友还会给一大笔分手费。

　　人家女生挺高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就算现在是六班的辅导员，也不好管人家自由恋爱。

　　但如果真的闹出了人命，那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冯大少的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你他妈又来看老子笑话。”

　　换做以前，苏药肯定得送他几个白眼，她看他长得就像个笑话，但现在并不是讲笑话的时候。

　　苏药冷下脸，“少废话，你说是或者不是就可以。”

　　冯大少梗着脖子瞪她半天，最终不情不愿道，“不是，老子都不认识她是谁。”

　　话音未落，一个人突然挤过人群，几步就冲了过来，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冯大少的脸上，“你个孽子，冯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做出这种混账事还有脸不承认。”

　　是赶过来的冯父。

　　冯父说着扬起巴掌又要扇第二下，被终于反应过来的徐敬涛给拦住了，“冯总，您先消消气，就算孩子犯了错，咱有话也得好好说。”

　　冯大少估计从来没被人打过，一时有点懵，愣了好几秒才梗着脖子吼，“老子他妈的到底犯什么错了，一来就全冲老子嚷嚷，老子根本不认识这个什么珍珍的，你就是揍死老子，老子也不认识她。”

　　气得冯父直哆嗦。

　　场面因为冯父的出现而有些失控，被赶出去的记者再度聚拢过来，老师忙着轰人，学生忙着看热闹，谁也没注意对面的人群里再次冲出来一个人。

　　那人撞开挡在面前的冯父和徐敬涛，直接冲到了冯大少的面前，举起手里的包就要朝冯大少脑袋上砸。

　　是程珍珍的母亲，刚才因为体力不支被人劝到一边休息，许是冯大少的死不认账终于绷断了她因为女儿生死未卜而一直紧绷的神经。

　　此时的程母狰狞着表情，像是恨不得能把冯大少生吞活剥。

　　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刚才还需要别人搀扶才能站稳的程母会突然发疯，想拦已经来不及，眼瞅着冯大少这一下是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

　　站在旁边的齐麟本能的想用手去挡。

　　余光里却见斜前方又突然冒出来一个身影，直挺挺的挡在了冯大少前面。

　　程母吓了一跳，手一抖，本该砸在冯大少脸上的包转而砸在了那人的头顶。

　　众人这才看清，冲过去替冯大少挡了这一下的竟然是苏药。

　　苏药龇牙咧嘴的捂住额头，这包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砸在脑袋上生疼，也幸好她和冯大少有身高差，没砸在脸上，她可一点都不想毁容。

　　冯大少没想到苏药会替他挡，咬着牙，脸已经涨成了紫红，“有本事冲着老子来，老子用不着你——”

　　冯父呵斥，“你给我闭嘴。”

　　苏药脑袋疼，“您也别说话。”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敢让冯家的家主闭嘴，这怕不是刚才让程母砸傻了。

　　苏药捂着脑袋道，“您先冷静一下，让您来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

　　徐敬涛急得直跺脚，心想让你来也是解决问题的，没让你制造问题，这都是什么事。

　　冯父的脸色变了好几变。

　　苏药心里也没底，不过想想现在的情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您来了问也不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打又骂，您自己想想，您这个当爹的都这态度，您儿子还能有解释的机会？”

　　冯父皱眉，“解释什么，祸是他闯的，他不认他还有理？”

　　苏药无奈，“您儿子说他不认识那女生。”

　　冯父沉下脸，“他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不认识人家能硬往他身上按，谁信——”

　　说到一半猛的一顿，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你信？”

　　苏药倒是没多想，点头道，“我信啊。”

　　冯父的脸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苏药叹气，“冯总，不是我说，您儿子什么德性您能不清楚？”

　　冯大少这人吧，混是混，但敢做敢认，要真是他干的，他只会梗着脖子叫板，就是老子做的，怎么着，打死老子啊。

　　绝对的不打自招。

　　现在死活不承认，就两种可能，要么长脑子了，要么这事儿真不是冯大少做的。

　　说实话，她偏向后者。

　　冯父沉默半晌，似乎是终于和她想到了一块儿，朝着冯大少看了一眼，动了动嘴，最终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苏药猜，应该是让人去查了。

　　这才对嘛。

　　至少是个解决问题的态度。

　　这会儿程母已经被人搀回了对面。

　　程母突然伤人，程家那边的气势顿时就弱了半截，毕竟是他们先动的手，张副校长本来想趁机劝一劝，先把人安抚住。

　　结果他还没张嘴，先让苏药抢了白。

　　他心里一紧，暗道不好。

　　果然这边刚说完，程家就翻了脸，“我呸，你说你收了他们冯家多少好处，到这会儿还包庇他们，你个小姑娘也不怕遭报应。”

　　程母一屁股坐地上，哭得歇斯底里，“你们这些个脏心烂肺的，你们都不得好死，我闺女她才20岁，你们把她霍霍成这样，她以后可怎么活呦。”

　　苏药咬了下舌尖，也犯了难。

　　她是信冯大少，但她也不认为程家就是在说谎，程家父母最多五十，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程母眼睛都肿了，一看就是整日以泪洗面。

　　程父脸色也不好，骂几句，就要捂着胸口喘口气。

　　看面相，这对夫妻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用徐敬涛的话说，若不是被逼到这份上，谁又乐意拿这种事出来闹。

　　何况对方还是冯家。

　　既然两边都没说谎，那就只能证明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

　　她想了想，问，“这件事——是程珍珍自己承认的吗？”

　　程父瞪眼，“我凭什么告诉你。”

　　苏药也不恼，“就凭您的女儿需要一个交代。”

　　她指了指围在四周的人群，和再次偷偷溜回来的记者，“我想这些并不是您的本意。”

　　程父一顿，“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药道，“程先生，程珍珍是锦大的学生，学校不会对任何一个学生坐视不管，如果这事儿真是冯通做的，我向您保证，学校绝对不会姑息，哪怕他是冯家人。”

　　这话终于让程父的脸色缓和下来，却明显不信，“你拿什么保证？”

　　冯父想说话，让苏药一个眼神制止了，回头看冯大少。

　　冯大少咬牙，“看老子干什么，老子没什么可——”

　　还没说完，就让苏药踹了一脚，“好好说话。”

　　冯大少把牙咬得嘎吱响，好半天才粗声道，“要是老子做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苏药又踹，“跟谁说话呢，把老子去掉。”

　　冯大少瞪她，扫过她的额头，眼神一黯，又不情不愿的熄了火，深吸口气，干巴巴道，“要是我做的，要打要骂随你们，还有那个什么珍珍，我负责到底。””

　　苏药问程父，“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程父愣愣的点了下头。

　　别说程父，其他人也懵，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谁也不放眼里的冯大少？

　　连冯父的眼神都透着不可思议。

　　苏药没理那些研究珍惜物种一样的目光，看着程父，继续道，“所以现在，您能给我一个答案吗？程先生，冯通也是锦大的学生，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学校同样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学生，这和他的父亲是谁没有关系，希望您能理解。”

　　程父沉默。

　　良久，才抹了把脸，“这事儿不是珍珍说的，是思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