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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Chapter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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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目瞪口呆。
苏药忍啊忍,最终没忍住,一巴掌招呼了上去,“再敢说老子试试!”
尼玛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
天知道这位大少爷是不是被猪撞傻了,脑回路到底转了几个弯才能转出这种结果。
自从立下这番豪言壮志,冯大少仿佛突然就转了性,也不追求自由了,每天准时到操场报道,
而且莫名其妙的就跟苏药扛上了。
苏药练多久他就练多久,绝不多一分,也绝不少一秒,回宿舍时走路都跟僵尸似的,结果第二天来了照样继续,也不知道究竟在较什么劲儿。
反正苏药是实在理解不了这位大少爷的脑回路。
不过说来也怪,自打冯大少开始跟着一起训练,还真就没再碰上什么倒霉事,虽然人黑了瘦了,但吃得多了,睡得香了,眼瞅着精神气儿都不一样了。
众人看苏药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连闫主任都忍不住来问,这不会真是她折腾出来的吧?
苏药百口莫辩。
她要是有这本事,还至于天天被沈回秋整得死去活来?
可惜压根没人信。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继续一天一天的过着,今年的中秋来得晚,刚好赶在了军训期间,晚饭过后,食堂特地准备了月饼,趁着夜训的间隙送过来。
这些学生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看着月亮,吃着月饼,眼眶就开始泛红。
不过这种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月饼刚下肚,就开始张罗着表演节目助助兴。
教官们也挺捧场,干脆几个班凑在一起,把剩下的时间改成了临时的联欢会,瞬间得到了学生们一致的彩虹屁,直把教官们哄得晕头转向,连着上去唱了好几首歌才回过味儿。
有了教官打头,学生们也彻底放开,唱歌跳舞说相声,毫不吝啬自己的才艺。
连六班娇滴滴的阮大小姐都上去唱了一段黄梅戏。
苏药这才知道,她妈妈出自黄梅戏世家,阮大小姐从小就爱唱戏,最大的梦想是和她妈妈一样,能够登台演出,可惜阮家老太太不让,阮家世代经商,生意虽做的不大,但根基深厚,有脸有面,阮老太太始终认为戏子登不上台面,当初同意阮妈妈进门,还是阮爸爸苦苦相逼的结果,结婚后,阮老太太就不许阮妈妈再出去演出,自然更不会让孙女也走这条路。
齐麟说这些时,脸上难得有些晦涩,“我们也不像外人看得那么风光,冯大少那是幸运的,家里两个哥哥撑着,什么都不用操心,赶上不幸运的,就像阮欣,一毕业就得嫁人,结婚对象阮家老太太一早就给定下来了,别看上了大学,学了艺术,最后还不是像她妈妈一样回家相夫教子,就是跟婆家说时好听罢了。”
苏药安静的听完,半晌叹口气,“抱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是她对他们的了解太片面了,总觉得提起富二代,就该是像冯大少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齐麟笑了,“您道什么歉,说实话,这段时间我们都过的挺开心的,您跟别的老师不一样。”
其他老师要么对他们小心翼翼,要么对他们避之不及。
只有苏药,高兴了和他们闹成一片,不高兴了该骂就骂,既不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也从不谄媚讨好,仿佛在她眼里,他们就是最普通的学生。
这让他们觉得新奇,也难得放松。
其实一开始他们同意约法三章,单纯是想看苏药的笑话,他们以为苏药是被冯大少落了面子下不来台,才想从他们这里找回场子,最多做做样子,过两天自己就会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苏药竟然撑了下来,搞得他们也不得不跟着较劲儿,谁都不想先认输。
不过现在输赢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班里这些人,谁都没说出口过,又对彼此的变化心照不宣,他们就是喜欢跟苏药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感觉。
苏药疑惑的看向齐麟,“我跟别的老师哪里不一样?”
齐麟故意卖起关子,“就不告诉您。”
苏药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其实就算齐麟不说,她心里多少也有点数,闫主任为这事儿还特地找她谈过话,大概意思就是觉得她没个老师样儿,在学生面前也不知道注意形象。
苏药倒是不以为然,天天端个老师的架子多累。
再说,除了她,还有哪个老师整天起早贪黑的跟着学生一起军训,她就算想端架子也端不起来啊,一句话便把闫主任堵得哑口无言。
苏药现在想起闫主任那个表情还觉得好笑。
齐麟说,“小苏老师,我们真的挺开心的。”
苏药点头,“要是你们能消停点,我也挺开心。”
齐麟忍不住笑出声,引得旁边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又被苏药给瞪了回去。
这场临时的联欢会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最终把整个基地的人都给吸引了过来,曲终人散之际,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众人突然开始起哄,让苏药跟一毛三上去合唱一个。
苏药一看王虹那笑眯眯的眼神,就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了。
这些日子,王虹始终在不遗余力的撮合她和一毛三,美名其曰人与人相处讲究气场,而她跟一毛三站在一起特别有CP感,搞得她现在看见一毛三就想躲,压根不敢往跟前凑。
好在一毛三最近似乎也挺忙,经常看不到人。
今天倒是难得出现了。
苏药默默叹口气,转而看向一毛三,笑道,“我是没问题,就是不知道武教官愿不愿意跟我唱。”
这种时候,越是局促,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
一毛三垂眸半晌,沉声吐出了两个字,“愿意。”
苏药倒是没想到一毛三能答应的这么痛快。
其他人更没想到。
他们虽然跟着起哄,却也没真报希望,毕竟一毛三一直不苟言笑,罚他们也从不手软,学生们打心底里杵他,今天敢造次,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操场上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王虹的嘴角几乎扯到了耳根,一个劲儿的朝着苏药眨眼。
教官们也拼命鼓掌,其中一个甚至还激动的吹起了口哨,学生们见状也有样学样,气氛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高/潮。
既然一毛三都同意了,苏药自然也不好再拒绝,哭笑不得走到一毛三身边,问,“武教官,您想唱什么,先说好,我会的不多。”
也就KTV里常点的几首口水情歌,不过这种场合唱好像都不太合适。
她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说自己不会唱歌了。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一毛三说,“听你的,我会的也不多。”
苏药咬着嘴唇纠结半天,最终问道,“那您会唱《别英雄》吗?”
这是一首江南民谣,讲的是姑娘依依惜别参军的恋人,自此每日站在村头翘首等待,盼望着恋人早日回家的故事。
上大学那会儿他们班组织去慰问老兵,班长非让她出个节目,她才特意学的,虽说也不算特别合适,但总比那些爱来爱去的苦情歌强点。
毕竟还沾了个英雄的边。
像一毛三这样的军人,可不就是他们和平年代的英雄嘛。
一毛三微微一愣,点头道,“会。”
苏药也有点惊讶,这算是一首挺小众的歌了,她都没报希望,没想到一毛三竟然真的会唱。
一毛三像是看出她的疑惑,“以前听人唱过,觉得好听,就偷偷学了。”
于是演唱曲目顺利敲定。
苏药从网上下了伴奏,又用几分钟复习了歌词,这才朝着一毛三示意。
悠扬的小调瞬间在操场上响起。
当低沉有力的男声跟着加进来时,苏药惊讶的朝着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其实这本是一手女生独唱的歌,她特地改动了一些歌词,临时变成了男女对唱,两人配合起来竟然一点都不突兀。
当然,主要是一毛三的功劳。
这位平时看起来一板一眼的连长,唱起歌来竟然意外的好听。
一曲毕,苏药意犹未尽,众人也意犹未尽,沉默好几秒,才想起来鼓掌叫好。
苏药凑过去,小声道,“武教官,您唱歌真好听。”
如果说她的唱歌水平是勉强过得去,那一毛三绝对算得上是专业级别,要是哪天退伍了,去当歌手都绰绰有余。
一毛三垂下眼,苏药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淡淡的笑意,映着今晚的月色,亮晶晶的。
殊不知在据他们一百多公里的某个教室,同样的月色,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因为节前一次随堂考试的成绩太糟糕,沈回秋当场发飙,硬是在中秋节当晚给那个班的学生安排了一节课,别人过节,他们补课,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能请假。
这样的惩罚手段大概也只有设计学院的沈大院长才能想得出来。
偏偏还没人敢抱怨。
可再怎么说这也是个节日,学生的心思难免浮躁,尤其是到了晚上,月亮一挂,哪怕是沈大院长亲自出马都没能压住。
而一个男生就好死不死的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开了小差,还让心情本就不爽的沈大院长给抓了个现行。
此时,阴冷着脸的男人已经沉默了整整五分钟。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部手机,正循环播放着一段视频,有些失真却仍然娓娓动听的歌声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不断回荡着,一屋子学生大气都不敢喘。
一旁的男生早已经吓得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他暗恋的大一学妹去军训,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人了,今天上着半截课,好友突然给他发微信,说是论坛上有个直播贴,里面正好有学妹唱歌的视频,他想着,就偷偷去看一眼解下相思之苦,应该不会被发现。
结果刚看完,又看见下面有人发了小苏老师的视频。
他也是一时没能控制住好奇心,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当他察觉到不对抬起头时,沈回秋已经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他本想赶紧把视频关掉,谁知手一抖,反而不小心扯掉了耳机线,瞬间被公放出来的声音更是让他的罪行昭然若揭,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男生悔不当初,可惜为时已晚。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秒针每越过一个格,他的心就更沉一分。
都说沈回秋发怒,若是当场爆发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但若是沉默不语,那其实是在给你时间想墓志铭,基本就算死定了。
男生满头的冷汗,正考虑要不要把“爱情诚可贵,小命价更高”这句话刻到骨灰盒上,男人却突然皱着眉打破了沉默,“这是什么歌?”
男生一愣。
他想象了各种他们院长可能会有的反应,或者一击毙命,或者一剑封喉,唯独没想到男人会问这么个问题,本来就被吓得短路的脑袋这下是彻底宕了机。
最后还是坐在旁边的班长硬着头皮答道,“好——好像叫别英雄。”
男人的目光在听到歌名的瞬间猛然摇晃了一下,又很快敛进眼底,淡淡的看了男生一眼,径直转身走了。
骤然响起的摔门声伴随着男人一声冰冷的下课,终于唤回男生的神志。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的班长,“我还活着?”
班长重重的呼出口气,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座位上,“下次想死别拽上我们。”
虽说今天是中秋节,可徐敬涛这个副院长却没能得闲,忙到晚上九点多才有空去找沈回秋汇报工作。
一进门,就看见沈回秋正低头看手机。
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段音乐,唱歌的声音挺熟悉。
徐敬涛偷偷往屏幕上一瞄,顿时乐了,“我说怎么听着耳熟,原来是小苏唱的,别说,唱的还真不错,等下次学校再办晚会时,可以让她代表咱们学院上去表演个节目。”
男人抬眼看他,“有事?”
说着关上视频,歌声戛然而止,徐敬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跟着咽了回去。
论年纪,沈回秋足可以当他儿子,可论气势,他在沈回秋面前更像个孙子,这么些年了,也没点长进。
徐敬涛无奈的搓了搓手,只能把话题又引回工作上。
男人安静的听,间或出声插上几句,两人一问一答,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徐敬涛自然不会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则只留了三分心神给他,另外那七分早已跑得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