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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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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礼的妥帖周到韩想一一都看在眼里,心里再一次对其人品表示高度认可。
韩想将缝好的垫子垫在新笼子里,稀里糊涂穿越到这个世界,能碰上周安礼,他忽然觉着自己应当是幸运的。
“想哥儿,想哥儿?”
兰哥儿扣了两下门,韩想赶紧收回思绪,将人迎了进来。
将摇篮搬至厨房门口,孩子在摇篮里睡得安稳,韩想挨着摇篮坐下,帮忙摘着菜,两人时不时得搭个话。
没有人家好心来帮忙,自己干坐着的道理,所以这几日都是如此,因此,这几日两人的关系也熟络了不少。
“对了想哥儿,明个儿我家大生要去镇上接我家小子回家,我打算跟着逛一逛,你想跟我们一起去镇上看看吗?”
火生的差不多了,刚好韩想手里的菜也摘完了,兰哥儿走过来将其端走。
他早就想找个性子合得来的小哥儿跟他一起逛一逛了,嫁与刘大生都快十年了,他这活泼的性子就憋了将近十年。
倒也不是这个村儿的小哥儿或已婚的嫂哥儿不好,只是他与大生为了躲避他公爹家那些个极品亲戚,婚房位置属实有些偏远,要不是周安礼同他们一样为图清净将新房也盖在这里,他和大生啊,恐怕更没有能说说话的人了。
韩想视线扫过摇篮中握拳熟睡的小朋友,神色犹豫:“慕锦怎么办?”
他其实是想去的,一是抱着孩子不方便,二是又有些担心会不会被那个渣男碰见,毕竟原主是在正夫郎的帮助下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不过想想,他现在都已经成婚了,想必畏于颜面,即便是碰见了,那渣男碍于口舌也不好意思拿他怎么样。
兰哥儿见他有应下的迹象,瞬间来了精神:“哎呀,咱们三个轮流抱着呗,咱们明天早点前去,逛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我家小子散学的时辰。”
兰哥儿家的小子刘执,现就读于镇上颇有名气的学堂,因为人机灵,功课又非常出色,夫子爱材,平日里都留宿在夫子那里,每个月也只能回上一回。
兰哥儿成婚后很快生下一个小子,但由于那时还未分家,因着营养不良导致兰哥儿身子亏虚,孩子也差点没留住,生产时又有些危险,所以之后刘大生就专门找了大夫喝了汤药,断了兰哥儿再怀孕的可能。
这件事韩想听兰哥儿同他说过,身为一个汉子,能在这个半封建的世界,为了自己的夫郎喝下再无法生育的汤药,这其中所需要的勇气和所承受的心里压力,是旁人难以想象的。
能找到如此珍惜他的伴侣,韩想为兰哥儿开心的同时,心中难免有些羡慕,只是现实如此,安身立命才是要事,他早就想开了,倒也不多纠结。
“行。”
兰哥儿如此热情,韩想稍作犹豫便点头应下。
“得嘞,明日早饭后咱们就走。”
第二天等韩想用过早饭,刘大生便套了马车带着几人往镇上赶去。
说起来他们村子离镇上说远不远,但也不近,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等到了地方也将近晌午了。
韩想抱着孩子跟在兰哥儿身侧,视线是不是扫过周围的人群与建筑,跟原身记忆中的一样,虽然只是一方小镇,但两旁的店铺林立有序,人流量也不少,很是热闹兴旺。
他今日出来刻意穿了一件衣襟上绣着盛放的兰花外衫,这也是周安礼给他准备的所有衣物中,除了喜服唯一的一件可以标志着他已婚身份的外衫。
前几日他还没有注意到这点,都是拿到哪件穿哪件,兰哥儿倒是问起过一回,韩想便以“旧衣服,左右不出门,舍不得扔”为借口搪塞了过去。
还以为是凑巧,或许是成婚时间匆忙,周安礼不小心买错了,今日仔细一瞧,好么,原来竟是对方有意为之。
韩想将所有的外衫都翻看一遍,基本上所有的外衫都是兰草的绣纹,唯二今天的这身还是成婚那日敬酒时换上的那套。
想到这儿韩想不禁轻笑一声,周安礼的好意他心领了,不过在外人眼中,他嫁过人是不争的事实,穿着方面,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儿,想哥我跟你说,他家猪肉云吞可好吃啦,价格还实惠,我想这口好些天了,也不知怎么,我在家就是做不出这个味道,一会儿你可得好好尝尝。”
“好。”韩想点头。
终于到了熟悉的食肆,兰哥儿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韩想被对方一副馋猫的样子逗笑,抱着孩子在兰哥儿身旁坐下。
“给我吧,你歇会儿。”
兰哥儿伸手欲接过孩子,被韩想摇头拒绝:“你多歇会儿,我还不累。”
也是夜里照顾孩子实在是没睡好,加上马车晃晃悠悠地很是催眠,韩想在不到半程的时候就在马车里睡着了,多亏着兰哥儿帮他抱了一路的孩子。
“行,累了就换我。”
兰哥儿知他心意,也不跟他客气,迫不及待开始点餐。
越到晌午这家店人越多,不一会竟排起了长龙,纵使韩想对吃的方面一向没什么要求,也不禁对兰哥儿口中那碗云吞的味道感到好奇。
兰哥儿眉眼得意:“怎么样,没骗你吧?幸好咱们到的早,不然今儿个都不一定能吃上,听说他家师傅年级大了体力跟不上,每天只卖三百碗就收工了。”
韩想吸气:“三百碗也不少了啊。”
兰哥儿点头:“可说呢,不过听说师傅年轻时每天不低于千碗的。”
说到这儿兰哥儿脸色一正,神神秘秘凑到韩想耳根,小声道:“说起来师傅这手艺有心传给自家小子,谁料那小子就跟着了魔似的,学业不成不,每天无所事事不来帮忙不说,整日里就知道窝在房子里面鼓捣丹青,即使偶尔出门也神神叨叨地,外边已经开始传他家小子这里有问题了。”
兰哥儿撇撇嘴指了指自己的头,若是传言都是真的,那他打心眼儿里是看不上这样自私的人的。
当初周安礼他兄长不也是这样,家里的活计半点儿不伸手,整天捧着书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学得好还成,偏偏过了而立才堪堪中举,还自认为有多了不起。
兰哥儿不知旁人作何评价,反正在他心里,这样的人跟废物也没甚区别。
韩想点点头,兰哥儿这些话他就过了下耳朵,并没有往心里去。
几人等了好一会儿,他们这桌的云吞终于上齐了,韩想再次拒绝了刘大生的帮忙,稍微侧着身子,努力让孩子离桌子远些,拿起汤匙盛了一个云吞吹了吹小心地吸入口中,还真别说,弹性爽滑的面皮,新鲜爆汁的馅料,一点儿都不必前世韩想吃过的那些老字号差。
兰哥儿没有先动筷,特意观察韩想的表情:“怎么样,香不香?”
韩想笑着点头:“嗯,好吃。”
见他表情不似作假,兰哥儿自己也吃得欢快。
几人用完午饭便开始漫无目的地溜达,韩想抱着孩子,弯着嘴角视线轻飘飘地四下打量,显然也十分享受这样慢节奏的生活。
拐角处一家很不起眼的书肆印入眼帘,韩想心下微动,抬手指着这家书肆眼中难掩兴奋:“兰哥儿,我能进去看一看吗?”
兰哥儿从小就对书本没什么兴趣,索性接过孩子跟在韩想身后,让他好好逛逛。
刘大生见书更是眼晕,干脆打了声招呼就在门外转悠,本想在墙侧倚一会儿,就忽地被几人围了起来。
“诸位是?”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很憔悴的小公子,看穿着很是贵气,余下几人一看就是家仆或者小厮之类,这群人明显来者不善,刘大生背后冷汗骤起,面色却强作镇定,努力回忆良久,都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什么人。
若是韩想此刻在这儿,定是不会错认眼前这位小公子,不是原主那位渣男前任又是谁?
小公子年纪不大,却是一副阴郁模样,开口便是咄咄逼人:“咳咳……你是何人,为何跟想哥儿走在一起?他怀中的婴孩儿又是谁?为何扮做夫郎打扮?观你身侧明显还有一位甚是亲密的夫郎,你跟想哥儿到底何关系?”
一连串的质问过后,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小公子身侧两旁的贴身小厮立马有眼色的拍着小公子背帮着顺气,其中一个颇为疾言厉色:“我们公子问你话呢,识相点儿还不快说!!”
知道是冲着韩想来的刘大生心头一紧,面上更加谨慎地换上一副紧张又迷茫的神色:“想哥儿是谁?这位公子怕不是认错人了吧?我身旁的两位夫郎,一位我家是内子,另一位是我家内子那头的弟哥儿,怀中自是我弟哥儿家的小子,刚过百天,您看……”
小公子闻他言语笃定,一时间心头又有些叫不准,他今天也是趁着父亲不在府上,求着爹亲将他放出来的。
那日所有人都告诉他想哥儿死了,可是从他家那个泼辣夫郎口中得出的哪怕半个字儿他都不信。
想哥儿一定是被他们帮着逃到哪里了,他总不死心想着出来找一找,无奈被父亲痛打一顿硬生生关在祠堂多日,如今思念成疾又一身病气,一时眼花情急将人错认也是难免的事。
但,以他对想哥儿的感情与熟悉,他真的能轻易将人错认吗?
小公子眼中晦涩,不论今日所见之人到底是不是想哥儿,他都必须稳住自己从头打算。
就在他想进一步逼问几人的住处,这时留在府上的耳目匆匆前来报信。
紧紧盯向眼前这个粗鄙的汉子,小公子心头一阵发狠,不甘心地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书肆门脸,到底是畏惧他父亲的威严,只能饮恨匆匆离去。
韩想与兰哥儿两人对墙外的动静毫无所觉。
书肆里面非常安静,光线昏暗甚至显得有些压抑。两人轻探两声皆无人应答,就在韩想打算作罢转身出门的时候,一个虚弱到不行的声音从书架后边幽幽传来:“想要什么自己拿,全都两百文钱,行就拿走概不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