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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暴雨天的夜晚本就没什么行人,很多店也早已打烊,我走投无路,没有目的性地拐进了一条小巷。
      分叉路口,选择蹲在一个大的垃圾桶后面,隐于阴暗潮湿的墙角处。
      余光看见垃圾桶旁边有一张凸起的破旧草席。
      我听见脚步声,鞋踩到水坑溅起水花的啪嗒声,以及那句“等下”。
      抬头,我看见垃圾桶盖子被掀开。
      我想,完了。
      谁知下一秒,另一人唾骂道:“我艹,这怎么有个尸体。”
      草席被掀开,又被放下。
      脚步声远去,我松了口气。
      没心思想尸体是什么鬼,以防万一,我继续蹲了会,另一方向来了波人。这次,垃圾桶直接被掀掉。
      手电筒的光亮照来,我仰头,与戴口罩的人面面相觑。他转身骂了一句:“艹,这女的搁这捡垃圾。”
      “……”
      夜幕下,除了雨声,恢复平静。
      蹲久了脚有点麻,我站起身缓了好一会,目光看向那张草席,掀起一角,光线不是很好,依稀可以惨白的脸蛋上带着被水稀释后的血痕。
      是挺像尸体的。
      站起身正准备离去,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力道,低头一看,从草席里伸出来一只手臂,他说:“喂,”
      我甩了甩腿,他松手,掀起草席后起身,两个受伤的人四目相对。
      “一起?”
      “行。”同病相怜的际遇,联结了两个陌生人。
      去了陌生男人的别墅。
      既是为了逃避现实,亦是暂时让自己消失在敌人的视线。
      绑架案的活口,不要命,且能熬过严刑拷打,可能是两种情况,要么其家人被秘密安置,要么受了策划者的恩惠。该多信任我的人,才能猜到第三重实话还是假话。
      活口供完人,大概率就成了死口。
      司城掣私自带手下救人,走不了法律,只能是无解中的无解。
      “宿主,不用灰心,你可以跟司城掣走虐恋情深路线。”
      “一个合格的装死系统,它应该装死到底。”
      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备用的睡袍。
      冷了一晚上的身体,有了点温度。
      客厅内,他从电视柜底下拿出医药箱,两人各自给伤口上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对比就…还好。
      我面部受伤,他额头破了个口子,手心、后背皆有匕首划伤的痕迹。
      他长相漂亮,狭长的眼睛,末梢微微上翘,唇红齿白,有几分少年气。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却没能驱散他周身的阴郁与脆弱。
      见他擦后背的伤口有些费力,我便帮他上药,顺便问他怎么会在那。
      他身体肌肉紧绷,像是有点疼,我放轻动作,他微偏了下头,随后把视线放回前方,终究还是破了冰。
      他说得风轻云淡,却无端让人觉得阴恻恻的:“最近触碰了家族的利益,嫡兄派人想弄死我。”
      “嫡、庶?”我尝试理解这古老的词汇,“你是庶出的?”
      “我是私生的。”
      好吧,庶出的还好听点。
      处理好他的伤口,他拉上衣服,反问我,我说莫名其妙得罪了人。
      两人互相不知道对方身份。
      都说了点实话,但不完整。
      临睡前,他让我安心,他说这栋郊外的别墅很适合避难。
      次日早餐是烤面包加咖啡。
      不明身份者令人困扰之处在于如何称呼,总不能一味直呼“喂”。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包,停顿了一下,说道:“你可以叫我三七。”
      端坐在餐桌对面的我,眼神微凝,手轻触着玻璃杯,嘴角微微上扬。
      “三七你好,我是二十一。”
      他抬眸,便看见我唇角的弧度。
      他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扯过餐纸擦拭完嘴唇,幽幽道:“三七是我的小名,我在这一天出生。”
      我张口就来:“二十一也可以是我的小名,我在这一天出生。”
      蓦然间,他一潭死寂的眸子里染了点无奈的笑意:“行,二十一。”
      原来他会笑。
      他吃完早餐后出门,我一个人呆在别墅,边看电视边刷手机新闻。
      没什么大新闻。
      中午,他回家,除了带回蔬菜肉类水果,还递给我一袋新买的衣物。
      一个提建议,一个说行,我说收留我三日,他说一起与世隔绝三日。
      忘记掉一切烦心事。
      心中崩得太久的弦,得到放松。
      别墅有个健身房,我们一人占一台跑步机,他说我们该练习下跑路。
      有点地狱的冷笑话。我撇了一眼他的后背,好奇他的伤口绷着不疼吗,他回答你不是也不怕疼。
      凌晨十二点,我们坐在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前,面无表情地观看一部恐怖片,中途,他恶作剧地用手拍了拍我另一边的肩膀,恐怖高潮的前一秒种,我反击了他一声“喂”。
      不动声色地问了他的年龄。
      十九岁,比原主还小一岁。
      他对我来说没什么攻击性。
      不过是两个生活糟糕透顶的人,被命运驱使相遇,达成共识,演绎一场与陌生人和平共处的荒诞闹剧。
      两天后,谣言扩散开来。
      沈宴礼发来消息:林朝辞,你果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该给锦幸赎罪!你躲哪去了?有本事你就一辈子躲着,别让我见到你。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害成这样!你想听,我可以说无数遍,我不喜欢你!我厌恶你,你怎么不去死?
      林家人:给你钱,不是让你来买通绑匪的,你太让我们失望,今后没必要再联系了。
      可不是,林锦幸不松口,林家不给我钱,我还没有‘买通’绑匪的资金。
      白:你在哪?
      林屿白发来消息时,三七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不知道是在上网玩,还是在办公。
      三秒钟,我做了一个决定。
      手机调整下角度,拍下一张照片。
      朝暮:图片发送
      朝暮:二哥,帮我查查他是谁。
      三七把电脑合上,冷不丁问了我一句:“在给谁发消息?”
      “朋友。”
      我端起茶几上的杯子,轻抿一口水润润嗓子,与三七的目光相对,他漆黑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潭水。
      琢磨不透。
      他似笑非笑,有种诡艳的病态美感:“我们也是朋友?”他自问自答,“三天就分道扬镳的朋友。”
      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我点进聊天界面,瞳孔猛地一缩。
      白:时景遇。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去年时家领回一个私生子,拿他当他弟的备用血库,结果回家不到半年他弟就出车祸咽气了,他人不正常,另外,他跟我那新妹妹从小一块长大的,你离他远点。
      时景遇,女主的青梅竹马。
      最后一位攻略目标。
      第一次见到目标男主,系统打着“新手福利提醒”的旗号,提醒过距离。
      为什么是这样,系统亲自挖坑,它觉得有利便提醒,没利便隐瞒。
      它不过是为了攻略进展,怕我知道那是林锦幸的青梅竹马选择远离!
      胸口有点发闷,这世界处处是陷阱,短暂避世实则掉入另一个坑。
      不知道是不是气到了,脑袋有点眩晕,手机屏幕上的黑字有了重影。
      冰冷的手指掠过我的手背,取过我手中的手机,细微的锁屏声响起。
      “你困了。”他随手将我的手机丢弃在桌上,暖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视野有些模糊不清。
      我被迫望向时景遇,他轻俯下身,两只手指掐住我的下颚,他的嗓音有点凉,如同他手上的温度。
      水,有问题。他也让人调查了我,这份默契,大可不必。
      他语气森寒:“二十一,不,现在该叫你林朝辞。遇见你,很开心,偏偏,你伤害的人是她,在她面前,你成为不了选项。”
      我死死盯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挤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嘲笑他亦是嘲笑自己,我说,时景遇,好巧。
      丧失意识前的最后几秒,我有些不开心地想,又多了一个敌人。
      好像陷入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梦境。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自己睡过的卧室床上,四周昏暗,窗帘被关上了大半,阳光能照进的位置有限。
      我坐起身,扯了扯手臂,锁链从我的手腕连接到床腿,挣脱不开。时景遇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簇光刚好洒在他半边脸上,明暗分明。
      “林朝辞,你说,我是该把你交出去,还是让你继续呆在这?”
      “宿主,多好的机会,你们可以走囚禁路线,如果是别人家的宿主,一定会这样选择,并做得很好。”
      时景遇的语气像是在审度待价而沽的商品,系统的劝说跟随其后,我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头痛欲裂。
      对系统说了个“滚”,回归现实。
      “你不是有了答案。”
      “你不怕?你觉得有人会救你,跟你聊天的林屿白?”
      “他不会。”
      现如今,我陷入死局,得罪了姓司的,得罪了姓沈的,得罪了林屿白以外的林家人,又来了个姓时的。
      林屿白是会权衡利弊的无心人。
      时景遇毫无征兆地向我靠近,诡异的轻笑声从他的喉咙溢出:“真可怜,我岂不是对你做什么都行。”
      他坐在我身旁,昏暗将他覆盖,我不假思索:“是。要侵犯我么?”
      我看不清时景遇的神情,想来有点僵硬,好半晌他才吐出一句:“我为什么要对你做这种事。”
      我轻叹一口气,坦然道:“你离我太近了。你知道玖池吗?我差点被送进那,多好的报复手段。”
      “你是在向我卖惨?”
      “我是在陈述事实,我没有,让人绑架林锦幸。”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地,时景遇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点点收紧。
      “我还以为你不会辩解。没发生这事我可以放过你,可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受的伤只能你来还。”
      身体本能抓住他的手臂挣扎,我艰难出声:“你爱她,她爱你吗?”
      时景遇显然动了怒,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嗓音夹杂着几分茫然:“当然,她只是突然不爱了。”
      呼吸困难,我却笑出了声。
      在我窒息到极致的时候,时景遇松开手,让我重获屋内空气。
      他阴森森道:“你不怕,没事,我们慢慢来,总有一样你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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