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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转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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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本就不长,又被刘昊磨叽了会儿,彻底没留给靳大少爷发作的时间,
他刚想回击几句,上课铃就又响了。
靳瑜只好用眼神表示愤怒,漂亮的眼睛瞪圆,露出里面清浅的瞳孔,秀挺的鼻子微微抖动,像是一只努力露出凶狠样的小猫。
沈雁白歪着脑袋,强忍下想揉一把靳瑜头发的冲动。
可爱而不自知,看的人心怪痒的。
物理老师彭广明踩着上课铃进来,保温杯往讲台上一撂,卷子摊开一抖,张嘴就是老三样:“咱们班这次成绩又垫底了啊,我同样也教八班,怎么他们物理成绩就能前三呢。”
靳瑜抽出惨不忍睹的物理试卷,心理稍微有丝愧疚,还能因为啥,他个位数的成绩八匹马也拉不动啊。
他翻了翻理综卷子,鲜艳的数字9就直勾勾摆在卷面上方。
这次考试只是上周开学后的简单摸底,没正式按照理综的来,卷子都是分开考的,因此靳瑜想给自己找点“时间不够”“忘记做了”等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借口的借口都找不出来,这成绩是说明了一个问题。
就是纯菜。
靳瑜手肘撑在耳后,背对着沈雁白,故意不给人看卷子。
这成绩给他爸看都得掂量掂量他爸的血压,更何况是沈雁白。
大少爷很要面子的。
靳瑜拧着脖子,努力忽视落枕的痛。
“咱们这节课讲卷子啊,靳瑜,”物理老彭开场白老三样说完,又一抖卷子,手指向后面角落,左右比划了一下:“你同桌没卷子,你跟他看一套。”
靳瑜脖子差点从另个角度又落下去了。
他手肘从桌上移了几厘米,速度可比蚂蚁搬家。
老彭还真就挺闲,硬是等到他挪完才开始讲题。
找了半天角度藏起来的卷子,就这么被共享出去了。
他深呼吸了下,觉得自己没去打篮球的这个决定一定能列入他后悔事件的前三。
“这题是道电流题,之前我们就说过,看不准正负电极可以拿手出来比划一下......”
画满了0和红叉的卷子就摆在两张桌子正中央,因为在讲左边,还特意往沈雁白的桌子上移了点,试卷一览无余。
靳瑜破罐破摔,反正看都看了也不差看多少。
他换了个角度撑脑袋,听了没一会儿,眼皮又开始上下打架。
眼前的突然变的昏暗,头开始沉重,靳瑜努力睁开眼,又实在没有力气,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下课铃响起。
靳瑜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手臂上,左边的窗帘也被拉上了,怪不得睡得还挺舒服。
他抬脚踹踹前面的凳子,问:“你拉的?”
前排王亦召回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眼神往旁边瞥:“你同桌拉的。”
还扶着你的头,帮你轻轻放在桌子上。
场面相当惊悚。
靳瑜没意思的收回脚,嘴撇了下。
“我已经更正完答案了,步骤和公式也写到了题旁边,不会的可以问我。”
沈雁白声音倏地从耳边响起,声音低沉又轻柔,跟在耳朵边说话似的。
靳瑜吓了一跳,张嘴开始找茬:“谁让你在我卷子上乱写乱画的。”
他话说一半,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张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红字,但字迹潇洒飘逸,看起来善心悦目。每道题都标注的清清楚楚,连一些小知识点都见缝插针的写进来了。
虽然几年已经不见,但靳瑜知道沈雁白的成绩,根本就不需要写这些,一看就是给他标的。
而以他九分的成绩来说,所有的点都需要写上,这些步骤加起来等于手抄几张卷子了。
靳瑜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将卷子收回桌堂,咳嗽一声,“谢谢啊。”
沈雁白两只转着红笔,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继续道:“这张卷子还挺基础的,想搞懂不难。”
“哦,”靳瑜虽然不在意成绩,但在沈雁白面前还是非常好面子的,他摆手装不在意道:“我就是没怎么听,一会看一眼就会了。”
“好,那你有...”沈雁白停顿一秒,调整话头:“需要探讨的题目直接跟我说,我和你一起探讨。”
靳瑜扭过头,含糊道:“再说吧。”
下午的课靳瑜也不想听,为了防止又出现老师让两人看一张的情况,他干脆把各科试卷都掏出来,扔沈雁白桌子上:“你自己看,不用订正。”
他说完,脑袋一偏,继续找周公聊天去了,没给同桌说话的机会。
九月一号前没有晚自习,下午五点半放学。
临近下课,桌面上书页翻动,半开的窗户里露进来一股股凉风,风声在屋外盘旋,紧接着,劈里啪啦的豆大雨滴落到窗户上,又斜刮进屋里。
靳瑜眼皮上落下一滴水,手抹掉雨滴,从臂弯里抬起头看,王亦召正慌忙的站起身关窗户。
老师在上面说:“下雨天早点回家,别在外面逗留,都注意安全。”
“住宿生也是,晚上去食堂吃完饭都早点回宿舍。”
话音落,下课铃声也慢半拍的响起。
靳瑜桌堂里常年有一把雨伞,他把校服外套穿上,拿起伞问:“王亦召你带伞没?”
“带了带了,我妈天天提醒我,想忘记都难。”王亦召拿出自己小花伞,回头说。
靳瑜把凳子往后撤,吸着肚子从身边人座椅后面出去,全程没碰着人,也没说一句话。
沈雁白看着两人的背影,余光从左边那人手里的黑伞扫过。
他松开手,雨伞重新落回书包底层,而后站起身跟在身后出门。
楼道里人很多,人群不停的从四面八方下来,一会儿就不见前面人的踪影。
从三楼下去,又看到更多数人在一层走廊等人,或撑开伞或披上校服而后冲进雨雾。
大雨磅礴,雨点很密,被风吹着落到身上,有些凉。
“哥你怎么不走啊?”王亦召正要撑伞,见靳瑜站在一边没动,背对着他。
靳瑜站在一层的台阶前,余光扫到人群里站着一人,个头高,身体修长板正,穿着同样的校服都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扫到。
用句网上的话说就是,某些人是男高,某些人是“那男的”。
但靳瑜没什么看脸排序号的癖好,他一下子能关注到还有一点——其他人都打伞了,就那傻大个没有。
许是靳瑜看的目光太专注,那人也偏头看过来,视线再一次和靳瑜在半空中相遇。
再想装没看见也来不及,靳瑜输人不输阵,直勾勾盯着他。
然后就看那人越过人群,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他面前站定,认真说:“我没有带伞,可以带我回去吗?”
靳瑜觉得自己有病,硬是把人看来了。
也觉得沈雁白有病,这几天居然敢不带伞,不带就算了,还敢找他借,他俩是能撑同一把伞的关系吗!
但细品一下沈雁白仿佛示弱的语气,还有点上头。
他轻咳一声,顿时来劲儿了:“我现在住宿不回家,不过我可以把你送到学校门口,你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了吧。”
“我没有司机。”沈雁白身后有人撑伞过去,伞面撑开时撞到沈雁白肩膀,靳瑜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将人归到自己的伞下面。
他看着沈雁白肩膀被雨水打湿的一片深色,不动声色的将伞举高,问:“你刚刚说什么?”光顾着看人了,没听清话。
沈雁白视线从柔软蓬松的发丝下移,望向靳瑜,声音比刚刚轻柔了不少,听到靳瑜耳朵里,有些变相的委屈和隐忍。
“我一个人回来的,没有司机。”沈雁白盯着他的眼睛道:“没有人管我,我现在也住在宿舍,可以带我过去吗?”
靳瑜接收的信息有点大,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倒是后面的王亦召拉扯了下他的下衣摆:“靳瑜,雨又要大了,咱们先回宿舍再说。”
“哦哦,行,”靳瑜换成左手打伞,有些别捏的说:“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雨滴劈里啪啦的掉落到伞面上,雨帘形成一道天然屏障,隔绝掉旁边的声音,也显得伞下更加安静。
两个都是又高又瘦的高中生,行走时肩膀不时碰撞到一起,靳瑜悄悄偏头看了下,发现对方肩膀比自己高个几公分。
大少爷不爽了,抬手把伞举高,试图用手臂带动肩膀高过身边人。
靳瑜走路虽然没什么摇头晃脑的街溜子样,肩平腿长的,但也确实懒,走起来路来很随性,沈雁白察觉到了肩膀上的热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
“靳瑜,”叫了声没人应,他加大音量:“靳瑜。”
靳瑜回神:“怎么了,快点紧走两步要到了。”
“你能把伞举得平稳一点吗,”沈雁白停下脚步,隔着伞骨架看他,“虽然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我头已经磕这很久了。”
沈雁白指了指骨架。
靳瑜抬头才发现,光顾着举高,伞面已经不知道歪哪去了,他站在伞中央靠左的空间里,整个身体都被伞挡住。但沈雁白大半个身子已经被挤出去,肩头湿了不少,连发丝都落了雨。
柔软的发丝粘上水珠垂落在太阳穴旁,整个人比完全浸在水里也好不了多少。
靳瑜尴尬的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没注意。”
“没事,”沈雁白大方的笑了下,“不过还有一截路,为了防止意外,我要不挽着你吧。”
“挽什么......”靳瑜当场就要拒绝,俩大老爷们手挽手像什么样子。
“只是这一段路,在伞下面谁也看不到。”沈雁白垂眸,偏头,恰到好处的露出旁边的打湿的半边身体,“好吧,没关系,只是淋点雨而已,回去洗洗就好。”
靳瑜瞬间理亏,手臂没再往回缩,举着伞不动,头直视前方,眼神异常坚定。
沈雁白眼底滑过一抹笑,抬手钩住靳瑜的手臂,两人肩膀严严实实的触碰到了一起。
好在剩下的路不远了,大少爷憋了一路,终于在看到宿舍大门的时候喘口气,他把伞塞沈雁白手里:“明天早上还有雨,伞你拿着吧,我和王亦召打一把。”
他说完,抓紧几步冲出伞下,淋雨进了宿舍楼。
连个头都没回,一口气上了三层。
沈雁白站在原地没动,举高伞仰头,维持着动作,直到在三楼某个窗户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才回神。
王亦召,又是这个熟悉的人。
靳瑜穿过走廊推开屋门一口气冲到阳台,在阳台上打了个转不知道自己突然这么急躁躁的是干嘛呢,又原路返回坐凳子上了。
王亦召磕着瓜子看着他,“约会回来了。”
“滚。”靳瑜往他身上扔了包薯片,王亦召顺手接过又啃起薯片来,“你在那装睡装一天了,要不是你俩刚刚一块走,我还以为你失忆了呢。”
靳瑜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去阳台,没否认装睡的事儿,只是道:“没失忆,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王亦召抱着薯片倚靠在阳台门边,砸吧着嘴不信:“你们以前十多年的邻居,他不过走了两年年,你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靳瑜拧开水龙头,两手撑在水池上,一脸深沉:“两年又不是三天,没共同话题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就是有话说我也不想说。”
“还气着呢,少爷,”王亦召看着靳瑜透着满满烦躁的后脑勺,不当回事:“当初不知道是谁,在人走了之后把自己锁屋里,借酒消愁好几天,还学人冷战,结果真让人冷着了。”
“你没完了你,这么闲把你那袜子洗了去。”靳瑜被他说的有点耳热。
王亦召举起手作投降状,“好的少爷,不过你先回神把你那水龙头关了,水都溢出来了。”
住宿是从今年开始的,靳瑜生活经验有限,目前也只能做到把衣服泡盆里再放上洗衣液晾一晚上,明天投几遍冲洗干净。
好在还是夏天,衣服一天一换去个汗就行,洗起来也不复杂。
靳瑜搅和好洗衣液,洗漱完才从阳台里出来。
外面的雨还在下,伴随着阵阵惊雷声。
晚上会有老师查寝,王亦召早早把手机收了,拿出几张留的试卷出来做,做到一半偏头问:“少爷,有道物理题不会。”
靳瑜白他一眼:“你都不会我能会?”
“不是,”王亦召朝他书包点了点,“我想问你你那个物理卷子带回来没,有道差不多的题,我看看步骤,那谁不是给你记好笔记了吗。”
靳瑜狐疑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王亦召没敢说实话,继续问:“所以带回来了吗?”
靳瑜翻了翻书包,还真带回来了,他把卷子递过去。
潇洒迥劲的字体从眼前滑过,字如其人,靳瑜觉得这字漂亮的和沈雁白挺搭。
正想着,一道惊雷混着闪电在窗外横空批下,桌上的手机也亮起来。
来电人显示财神。
靳瑜拿着电话去阳台接:“喂妈。”
“小瑜,学校里都收拾好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个女声,声音很年轻。
“都收拾好了,王亦召帮我套的被罩。”靳瑜扣着阳台边,余光扫到王亦召打开的伞,阻止他妈下一秒准备挂电话的举动抓紧说:“妈,我有事问你。”
徐雯雯果然停下手,等他说话。
“你知道,沈雁白他们家吗?”靳瑜继续扣着阳台问。
“这不废话吗,咱们都当了多少年的邻居了,我能不知道他们?”徐雯雯觉得儿子这话问的有些奇怪,而且自从沈雁白转学后,他们能看出靳瑜一直耿耿于怀,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没想到儿子会主动问起来。
靳瑜也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了,但沈雁白在教学楼前的那几句话总是让人往远处想,他心里虽然别扭,可还是按耐不住好奇,问:“那沈雁白转来这里了,你知道吗?”
“转你们那去了,八条,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就知道老沈他们去国外了,没带着小白一起啊。”
靳瑜闻言一愣,过会儿才道:“没啊,今天转来的,沈叔叔去国外干嘛了?”
“三筒,好像是公司出问题了吧,事儿还挺大的,欸欸我胡了,行了我不跟你说了啊,妈打麻将呢不能分心,你东西收拾好了就行。”
电话里传来挂断后的嘟嘟声,靳瑜一时出了神,脑海中不断盘旋沈雁白说的话。
——没有司机,我一个人回来的。
——公司出事了吧,事情还挺大的。
靳瑜脑门一晃,终于摸准了了线头,所以沈雁白转校来还住在学校宿舍是因为,家里破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