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遇见了怀孕的你》无兴月

10、第 10 章

　　2048年4月底一个平常的日子，一个新闻如同平地惊雷，在整个世界掀起轩然大波。

　　EVER集团与其旗下不久前被揭露进行非法芯核实验的杉德医疗，竟然私底下进行着更加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而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真正骇动所有人的是——
　　这些实验体，竟然异变成了流浪体！

　　自14年前起，深空隧道打开，流浪体出现，给整个世界带来了无数的灾难和伤痛。
　　如果流浪体仅仅是外来的威胁，人类尚可鼓起勇气，团结一心抵抗。

　　可如果——人本身就能变成流浪体呢？

　　恐慌与愤怒像爆发的瘟疫，瞬间席卷整个世界。
　　人们一哄而起，在EVER的总公司和遍布全球的各个产业前聚集游行、甚至出现暴力事件。

　　EVER集团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而活生生的异变实验体就被暴露人前，一份份实验数据与基地影像记录也明明白白地被呈上，EVER甚至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

　　现在，所有人都唯恐与EVER集团沾上一点关系。
　　那些曾试图与EVER合作的组织，一时间纷纷与其割席表明立场。
　　那些渴望EVER给他们带来永生希望的富豪高官们，也开始掂量，自己究竟能否承受沦丧为流浪体的代价……

　　事件一经爆出，EVER内部相关职员全部被扣走调查。
　　不过可惜的是，EVER的高层核心早在港口事件爆发后就已闻风而逃。

　　不过，他们也跑不了多久了。

　　********
　　无论外面如何风云扰动，似乎都影响不了你现在平静美好的生活。

　　你端着一杯热可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翻动着手中的诗集，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电视里不断播报的惊天新闻。

　　黎深从一旁走过来，在你身边坐下。
　　你放下书，开口说到：“那些实验体现在都交给国家科学研究院了，不过我暂时还没向他们透露那个孩子的消息。”
　　“我不确定EVER还有多少势力的残留和对官方的侵透。在我们弄清楚那个问题之前，他的存在最好保密。”

　　“嗯，放心。”黎深点头，“林老重新转移了他，我们也在进一步观察他的情况。”

　　你完全放心黎深对这些问题的处理，闻言你点点头，一口喝完了剩下的可可。
　　黎深伸出手，示意要接过你手中空掉的杯子。
　　你不舍地把杯子递了过去，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咂摸掉唇上留下的最后一点可可沫。

　　“黎深，我还想喝一杯。”你眼巴巴的瞅着黎深。

　　黎深把杯子收走，语气没有商量：“可可里面也含有咖啡因，虽然量不多，但孕妇仍然要控制摄入。更别提你本来睡眠就不好。”

　　“哼，你自己吃甜食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克制。”
　　你抓起身边一个小抱枕扔向黎深。
　　“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黎深头都没回，侧身抬手就接住了向他飞来的抱枕。

　　黎深转过身，扬了扬手中的抱枕，挑眉看着你：“这么有力气，看来恢复得不错。明天跟我去医院复查。”

　　你像被戳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
　　你默默躺倒在沙发上，翻身，背对着黎深，用沉默表示你的态度。

　　“耍赖装听不见也没用。”黎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天就算你不起床，我也会把被子跟你一起卷起来打包带到医院。”

　　可恶的黎深。
　　你埋在沙发角落，咬牙切齿。

　　********
　　第二天一大早，你就被黎深从被窝里揪出来。
　　无精打采地收拾好，你一屁股坐进轮椅里，抱着手臂扭头闭上眼，表现出你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

　　可惜这种无赖的抵抗对黎深无效。
　　他站在你面前，俯身把你敞开的针织衫扣子一粒粒扣好。
　　你感觉有什么东西戴到了你头上。

　　忍不住睁开眼，你往上看，抬手摸了摸——原来是一顶帽子。

　　“什么呀，为什么突然给我戴一个帽子。”你抬眼看向黎深，一时又很好奇帽子长什么样。
　　黎深推动轮椅，把你带到玄关处的大镜子前。

　　你看见镜子里，你穿着浅灰色的针织衫，头上戴着一顶柔软的天蓝色羊绒帽。
　　黎深站在你身后，把帽沿又往下拉了拉，盖住了你的耳朵。
　　他的手伸到你的脑后，顺出了你被压住的发丝，把它们乖乖地拨在你身前。

　　“外面可能有风，戴帽子挡一挡。”
　　他看着镜子里面的你：“前两天我自作主张买了一顶，怎么样，喜欢吗？”

　　你看向镜中，那抹蓝色，像冬日里晴朗的天空。
　　你压下嘴角上扬的弧度。
　　“嗯，勉勉强强吧。”

　　黎深微微扬起唇角：“那现在愿意去医院检查了吗——早点结束的话，下午还能去你上回说想去的餐厅吃个饭。”

　　可恶的黎深，竟然学会用这等惑人军心的技巧了。
　　但你实在没忍住这一波波糖衣炮弹。
　　“走吧走吧，快点搞完，我要吃……”

　　********
　　虽然出门前嘴上说得厉害，到了医院，你又不免紧张。
　　倒不是害怕结果不好，你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你只是担心，黎深看到了结果，心里又会怎样担忧难过。

　　忐忑地结束了各项检查，最后是腹部B超——既然来了，也顺便进行一个孕期常规检查。
　　黎深在外面等你，你独自走进B超室，听着医生的吩咐在病床上躺下。

　　探头包裹着凝胶被轻柔地按压在你的肚子上，你微微侧着头，可以看见一旁屏幕上晃动的影像。
　　戴着口罩的女医生一边操作着探头，一只手为你指着那模糊光影中，逐渐清晰可辨的面部轮廓。

　　你看见了腹中那个小小生命，ta正攥着一只手，挡在自己的额头，你清楚地看见ta起伏的鼻梁、眼眶和微微嘟起的嘴唇。
　　你用视线一遍遍描摹、想象着ta真正的模样。
　　眼泪不知不觉从你的眼角滑落。

　　女医生侧过头，瞥到了你眼角的泪水。
　　她递过来一张纸巾：“亲眼看到自己的宝宝，这种感觉很奇妙吧？很多妈妈在这个时候都会忍不住流泪。”

　　你接过来纸巾，按在自己的眼角，轻声道谢。
　　女医生又笑了一下：“放心啦，黎主任是个好爸爸，等你们的孩子出生后，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

　　“……啊？”你的手顿住了。

　　女医生笑声更明显：“听妇产科的张主任说，黎主任经常咨询她一些孕妇保养和胎儿发育的问题呢。”
　　“上次你昏迷来住院，可把他急坏了。我们院里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黎主任那个样子呢，私底下都讨论得很热烈哈哈。”

　　“不过之前你怎么没来我们医院做检查呀，黎主任好像说你之前是在其他城市是吗？那你们两地分居不容易呀，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呃，是吧……？”
　　你止住了泪水，窘迫地应付着这位医生不断打开的话匣。

　　“……不过，黎深还说了些啥？大家都讨论些他什么？”
　　你情不自禁，跟这位医生越聊越多……

　　检查终于结束，你在这位医生关怀又意犹未尽的目光中走出检查室。
　　黎深推着轮椅在门口，看见你出来，立即迎了上来。
　　他扶着你坐上轮椅，忽然感觉到你不同寻常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看着黎深，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笑。
　　黎深又感觉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听了一个好爸爸的故事而已。”

　　“……”
　　黎深大概知道里面的医生都跟你聊了些什么了。
　　不自然的红晕爬上黎深的耳朵，他迅速转到你身后，轮椅轻轻向前滑行。

　　“……检查都结束了，先去吃饭吧，晚些报告出来了我一起来取。”
　　“好哦黎医生。”你忍住笑，没揭穿他过于生硬的话题转移。

　　********
　　第二天晚上，黎深带着你的检查结果，和一张沉沉的脸回家了。

　　听见开门声，看见黎深的第一秒你就心知不妙。

　　你赶紧抬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喔……黎深，你终于回来了，好晚了，我都困了。你傍晚没回来，我已经吃了，晚餐给你留在厨房了。那我先去睡了哈！”
　　你脚底抹油就想溜走。

　　“回来。”
　　一声冷冷的呼唤从背后传来。

　　你苦着脸停住脚步，无奈地转回身。
　　自知接下来的命运，你垂着头，向沙发走去，拿过一个抱枕抱住，坐在角落，一副做好准备乖乖接受黎深训话的模样。

　　你低垂的头看见黎深两只脚走了过来，然后旁边的沙发凹陷，他坐在了你身边。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一旁传来。

　　拿到你的报告后，黎深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虽然早前就知道你一向不济的身体状况，但这么久以来，不论做了多少努力，你的各项指标仍在由于未知的原因一步步恶化。

　　黎深知道，自己不该用这样的态度面对你。
　　他不是在生你的气。
　　他只是在气自己。

　　你的生命好似他手中的流水，在无可挽回地不断流逝指尖，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慌弥漫他的心头。

　　一只冰凉的宽大手掌握住了你的手，越来越紧，仿佛可怜地向你汲取一丝丝温度。
　　你听见黎深开口。
　　他的声音竟然是沙哑的。

　　“我们去住院治疗，好吗？”

　　你抬头，看见了黎深眼中一闪而逝的水光。
　　那水光像锋利的冰刃，瞬间划伤了你，令你的心也抽痛起来。

　　你忍不住丢掉了怀中的抱枕，抬手，环抱住眼前这个高大的、此时却显得分外无助的男人。

　　你靠在黎深宽阔的肩膀，他也立即回抱住了你，头轻轻依偎在你的颈窝。

　　“我们去好好治病，好吗？”你听见埋在你颈侧的低低的声音。
　　你的心都融化成了一滩水。

　　许久以后，你终于开口。
　　“好。”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再去看一次雪，可以吗？”

　　黎深从你怀里抬起头，皱着眉注视着你的眼睛。
　　他疑心，这又是你一个试图逃跑的借口。

　　你轻轻抚摸着黎深的脸，露出一个笑。
　　“马上就要去医院坐牢了，还不允许在这之前给我最后放一次假呀？”
　　“北方极地，那里还有雪，听说极地列车风景很美，我一直想去坐一次。”

　　“这次，你陪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