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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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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雨本以为当晚出去看个病就回学校,所以什么书都没拿,没想到在家里待了一周多。
这次生病要忌口,她三餐几乎都是吃的清汤寡水的东西,也没什么食欲。
那天在医院打了一天的点滴,烧是退了,之后几天就是咳嗽。
严重的时候她甚至能咳一整晚,声音大得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有几次林燕受不了,来敲她的门,在外面说:“能不能别咳了,吵死了!”
云少雨心里有些悲怆。
她现在在这个家里,居然连咳嗽都是一种错。
等到几天后状态好点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要回学校。
这天林燕和云家耀都不在家,云少雨自己乘公交车去,她前一晚也只跟云家耀说了第二天要返校。
反正林燕也不在乎,估计还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家。
咔哒一下关上门,云少雨关上那个沉寂的房子。
已经十二月份了,这几天经常刮风,街边的落叶被风吹到天上。
到学校时,高三晚自习已经上了十分钟,走廊静悄悄的。她从教室后门进去,因为太久没来上课,又戴了个口罩,不少同学抬头看她。
这几天发了不少卷子,都是邹录帮她整理好压在桌面。他看到她来了,低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明天周考。”
周考不像月考那样严格,就是要从早考到晚,比较耗费精力,邹录觉得她还不如在家多休息两天。
云少雨翻看桌面上那一沓空白试卷,说:“再不来我都良心不安了。”
她声音还是哑,把邹录吓了一跳。
“嚯,你这嗓子,多喝热水啊。”
云少雨收下他的关心,用夹子夹好试卷,低头要从箱子里找书复习,看到自己放在箱子角的那袋饼干。
里面的饼干是独立包装的,原本还有三小袋,现在只剩两袋了。
才想起来什么,云少雨直起身,在桌角那摞书里找自己的笔记本。
那人估计是担心别人看到他们便利贴上的对话,把笔记本藏在中间,贴在背面的便利贴果然有新的文字。
——饼干很好吃,谢谢。
后面画着一个微笑的表情。
还有。
——听说你生病回家了,我很担心你。
云少雨抿唇笑一下,回复他“不客气”和“我已经没事了”。
课间她去接热水,碰到了同样去接水的时景。
少年看见她,眼里先涌现的是微不可察的惊喜,随后表情又有些滞住。
终于见到她了,可是……
女生头上戴着浅黄色的毛线帽,头发好像剪短了些,白色口罩遮盖面颊,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时景一眼就看出她变瘦了,牛仔裤管显得空荡荡的。
心疼。
云少雨看不出他的想法,眼里带着笑意跟他挥挥手。
天冷几乎每节课课间都有人来接热水,饮水机前人很多,排了很长的队,也很吵。
云少雨嗓子哑着,说话音量比平常小许多,只能凑近他。
她一靠近,时景就下意识低头,随后,耳廓慢慢变红。
她说:“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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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考考完后,二班座位进行了一次调整,也不知道是依据什么调的,许羽筝换到时景和全思澈后桌。
全思澈是乐见其成,因为这样转个头就能跟她说话,不用像以前那样等到课间才能去找她。
时景却觉得大事不妙,连着几节课都坐得很不自在,感觉脑后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但好在上次拒绝许羽筝的证件照后她就收敛不少,换到时景后桌之后也就偶尔跟他搭几句话,没有过多打扰。
大概也是怕他烦。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全被全思澈看在眼里。
一个课间,全思澈趁时景不在,问许羽筝:“许姐,你还打算追吗?现在是什么战术?”
许羽筝歪着脑袋想了想,“小火炖粥?”
之前她太过急于求成,热情过头起了反效果,现在想想真后悔。
时景这朵高岭之花,她一时摘不下来也没关系,只要能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总有触手可及的那天……
注意到全思澈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许羽筝朝他昂了下下巴,语气带了点骄纵,“怎样?”
“听起来挺好吃的。”
愣一下。
许羽筝“噗嗤”笑出声,“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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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第二天便利贴有了回复,那人又贴了一张新的,上面写:“康复了就好,注意保暖。”
云少雨看着笔记本里越夹越多的便签纸,在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回话的?晚自习下课人都走后还是早上没人到的时候?
好像这两个时间都挺折磨人的,一个要晚睡,一个要早起。
云少雨在他的话下面写:“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是谁吗?”
等到晚上,她故意在教室多待了会儿,直到快到查寝时间,她关了教室的灯和门,到走廊一看,整层楼教室都没人了。
那说明那人应该是早上过来的。
云少雨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计划,她迈着欢快的步子下楼,因为这个计划心里有些隐隐的兴奋。
过了一晚,一听见起床铃她就火速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后第一个出了宿舍,往教学楼赶。
她几乎是跑着去的,主干道上只有几个人。
到了高三楼下往上一看,已经有好几个教室亮了灯。
爬上五楼,二三班教室居然都有人在自习了。
云少雨还以为自己挺早的,毕竟她连早餐都没吃。
留意了下二班教室里的同学,没有看到时景。
到自己座位,笔记本跟昨晚一样压在一本书下面,她抽出来翻到背面,便利贴上已经有回话。
云少雨微微愣住。
他居然已经回了话!
她坐下看上面的内容。
——晚点告诉你,我觉得我们这样交流挺好。
这样?这样算什么,笔友吗?
云少雨想也没想,随手拿支笔在下面写了句话,把笔记本放回原位。
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还很早,来得及去吃顿热乎乎的早餐。
到达食堂,一楼人不少,云少雨目测了下窗口排队的人数,转身上了二楼。
二楼有个档口是卖粥的,此时只有两三个学生。
她打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刚坐下就看到对面桌有个熟悉的人。
时景像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抬眼看过来,与她对视。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愣了几秒后,时景起身端着餐盘到她对面,“能坐这里吗?”
云少雨把自己的餐盘往外挪了挪,“当然。”
她往时景碗里看了眼,他吃的是面,看起来没动几口,应该也是刚到食堂。
觉得有些奇怪,云少雨说:“你好像是走读生。”
怎么会大清早出现在学校的食堂里?
时景也猜到她想的是这个问题,莫名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是,咳……我家离学校近,食堂比较便宜。”
他低头用筷子挑碗里的青菜。
云少雨了然,喉咙突然爬上来一阵痒意。
她立马手捂住嘴,偏过头咳了几下。
她咳嗽还没全好,昨晚入睡前尽量咳得很小声,还是被王潇桐踢了床架子。
再抬眼时,对面的人伸手递来一包小包面巾纸,放在桌上。
云少雨垂眼看着那个淡蓝色的包装,突然有些晃神。
这个牌子小卖部没有卖,但她怎么感觉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记忆搜寻无果,云少雨道了谢,继续低头喝粥。
粥喝得很快,不一会儿碗便见了底,她用纸巾擦了擦嘴,却见时景的面还剩大半碗。
“吃饱了?”时景早就放了筷子,好整以暇地看她,“走吧。”
“你不吃了?”她有些惊讶于他的饭量。
男生不都应该是吃得比较多的嘛?
时景“唔”一声,“不太对胃口。”
两人还了餐盘,并肩走回教学楼,上到五楼后默契地一前一后,她在前,他在后。
隔了一臂远的距离,时景盯着坠在云少雨身后的围巾下摆,鬼神神差伸手,指尖擦过随着她脚步晃动的穗穗。
云少雨先一步进了教室,时景继续往前,两人都默契地没说再见。
全思澈已经睡眼惺忪地坐在座位上,见时景坐下,打了个哈欠问:“干嘛啊,最近天天来这么早,人又不在班里。”
最近全思澈比较刻苦,早上也不赖床了,一大早来到教室都只看到时景包在人不在。
“食堂吃早餐。”时景回他,低头找卷子。
全思澈啧啧摇头,他拼命想吃校外的东西,他这个走读生同桌还非得起大早进学校吃早餐。
晚上,时景早早写完作业,刚下晚自习就背了包起身。
云少雨最近生病还没好全,他知道她这段时间不会再去凉亭,都是走的主干道出的校门。
为了省时间,早点回家睡觉。
第二天早上五点四十,时景照例准时出门。
外面天还是黑漆漆的,跟深夜一样,路过灯光通明的早餐店才看到同样早起的人,蒸笼里飘出朦胧的热气。
时景脚步没有停留,径直前往校门。门卫室连着几天值早班的保安大叔已经对他眼熟,透过窗台跟他打招呼:“同学,又这么早啊。”
他应一声,加快步子。
这个点只有一班教室有人,开了两盏灯,从外面看并不亮,五层一片漆黑。
时景从三班后门进去,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熟门熟路地走到云少雨座位旁。
笔记本被放在熟悉的位置,他一摸就摸到了。
正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手电筒,教室后排的吊灯倏地亮起。
时景眼前一晃,看清笔记本背面便利贴上漂亮的字体写着:“我会抓住你的。”
身后传来因为生病还有些沙哑的女生声音。
“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