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纪湘子

13、你在哪，哪就是家

　　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中午了，魏眠拿着手机，仓促之际还不忘敲门。
　　“繁琼，繁琼！你在吗？”
　　他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看着手机上的数字，只想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
　　繁琼被他的声音吵醒，揉着眼进了卫生间：“没锁，进来吧。”
　　魏眠环顾屋内，找寻熟悉的身影：“我吵醒你了吗？中午了我以为你早就起床了。”
　　繁琼探出半个脑袋，嘴角还残留着牙膏的泡沫：“没有，你这么着急怎么了吗？”
　　“我考上了！繁琼，我考上港大了！”
　　繁琼走出卫生间，整个身子靠在沙发上，看着魏眠，眼神闪烁着温暖的笑意。
　　“我就说你可以。”
　　她表面无波，内心荡漾。
　　他的喜悦和紧张，幸福和爱意在此刻如同一股暖流在繁琼身体里流淌。
　　“我真的考上了！繁琼！啊哈哈哈！”
　　魏眠像是再也抑制不住激动，轻松的将她抱起，在客厅转起了圈。
　　先是怔愣，随之惊讶，最后接受。
　　繁琼任由他这么抱着，双脚落地后，她假装看不出魏眠的尴尬：
　　“你周末有安排吗？”
　　这是第一次，繁琼见到了妈妈口中的大海，也是第一次和魏眠一起看海。
　　海是蓝的，傍晚温热的海风吹拂着繁琼的发丝，海浪汹涌拍打，浸湿了她的裙摆。
　　两人并肩走在海边，繁琼光着脚，踩在细软金黄的沙粒上，鞋子已然在魏眠手里。
　　走累了，魏眠就陪她坐上秋千，在不知不觉间聊起了过往。
　　“繁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那天你问我为什么不出手反击。”
　　繁琼侧头，正对上魏眠探究的眼神：“我那时没回答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想，我想知道。”
　　魏眠语气焦急，在这个安静的傍晚里显得格格不入。
　　繁琼深吸一口气：“真想听？”
　　看着魏眠重重点下的头，她抬头看向最后一抹晚霞落下，旁若无人的讲了起来。
　　“我从小没有爸爸，亲生父亲在我出生当天出了车祸，外婆也只喜欢舅舅，怪妈妈生下我这个赔钱货，将我们赶出家门，从那以后妈妈就独自抚养我长大，7岁时，外婆突然带着一个男人找上门，表面说妈妈年龄还早，其实是收了男人家5000块钱，把妈妈卖了。一开始他装的温柔绅士，对妈妈无微不至，可结婚当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对妈妈拳打脚踢，侮辱谩骂，妈妈为了我不再被别人说是没爹的野种，硬生生忍了下来，他什么活都不干，欠了一屁股债，妈妈一个人打三分工，回家还要给他做晚饭，就是我15岁生日那天，他摸我腿被我打了一巴掌，恼羞成怒，落下的棍子被妈妈拦下，他开始把对我的情绪发泄在妈妈身上，我哭着说妈妈我替你杀了他，明明我已经拿起了刀，却被妈妈抢先一步扎进他的脖子，他死透了，妈妈也被抓了起来死在了监狱里。”
　　海边又起了风，长裙显的单薄。
　　“你问我为什么不反击，因为落下的棍子妈妈替我拦下了，但她也离开了。”
　　魏眠半蹲下身，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也没有父母。”
　　这不禁让繁琼想起魏眠发烧的那天，开朗的男孩在那一刻像个孩子，呜咽着喊着爸爸妈妈。
　　“你……也没有爸爸妈妈……”
　　他止不住看着繁琼，突然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如同抚摸家里那只圆胖的拉布拉多。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多半都在争吵，神经也紧绷着，刚才讲心里话说出来，繁琼轻松了许多。
　　她身子一僵，没有反感男孩的触碰，但还没来得及回应，魏眠已经收起手，仿佛只是想亲自确定一下，她现在情绪好不好。
　　“是啊，你看，尽管日子很苦，我也快乐的活着呢不是吗。”
　　“那你以后还会陪我来看海吗？”
　　“会啊，因为我喜欢你。”
　　海水漫涨，这片平静的海面如同繁琼的心荡起了水浪，波涛汹涌，肆无忌惮。
　　最后，视线里的声音听不清，繁琼只记得。
　　他说：“你在哪，那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