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摄影背后的灵魂对话》真鹿梦鱼

15、初恋记忆回归

　　熟睡的啊衍，意识再一次来到，精神心理空间，她就待在亮光平台上，没有下楼。属于情感依赖的那扇门，自己打开，里面的气泡缓缓飘上来。这些是，没有被压的太深的记忆，不需要她主动探索，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下，它们会主动的冒出。
　　……
　　拥挤的出租屋，四周贴满了淡蓝色的壁纸，角落堆满了手工材料，地上铺着毛毯。本来11月的天府，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只是啊衍的房间在顶楼，上面紧紧是一块铁皮盖着的，没有隔热层，整个房间像是蒸笼的最上一层。
　　大一时，因为双相情感障碍的原因，啊衍只能离开学校在外租房，还需要家长陪读，当时父亲在隔壁，现在已经离开了。那会儿要一下子租两间房，家里有些压力，只能选□□建房的顶楼，夏天不透气闷热，冬天不保暖寒冷。
　　啊衍蜷缩在地毯上里，眼泪糊满了全脸，拿着手机，绝望无力的对着那头询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电话那头有些心疼，又有些决绝，“我们先暂时分开吧，易之。”
　　听到准确答案后，啊衍变得激动起来，好像在做最后的抗争，“不要，我不要，是因为那个男生吗？”
　　电话那头有些心虚起来，急忙解释，“不是的，他只是我游戏CP而已。我们分开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是累了而已。”
　　啊衍见对方比较决绝，还是不死心，她认为是电话沟通没有传达到位，急忙恳求对方：“白术，我马上请假回去，我们当面谈好不好！我求你了。”
　　白术听着啊衍的声音，她有些心疼对方，无法拒绝，“你想回来就回来吧，我周日放假，可以见面。”
　　听到白术同意的答案后，啊衍的情绪才回温一点。电话那头，白术由于要去上学了，匆匆挂断了电话。
　　白术是她的cn，两人相识于一场漫展。那天，白术出了热门IP的一个角色，那个角色正是啊衍喜欢的。而啊衍出的角色，和白术出的角色，是同一个亲妈，只是不是同一本书。两人扩列集邮。
　　由于两人都看同一个作者，有共同的爱好，两人很快熟络起来，最后在一起了。
　　啊衍本来是林易之的cn，但是白术知道啊衍真名后，只叫“易之”或者“小林”，她说，她不想和圈内人一起叫“啊衍”，她想要独一无二。
　　啊衍真的很痴迷白术的cos，她对待每个角色都很用心，为了更方便白术出片，她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台二手相机，放假时就给白术拍照片。
　　两人刚在一起的那个暑假很甜蜜，但是开学后，啊衍要去外地读大一，和高二的白术分居两地。上学时，白术会在晚餐时排很长的队，用校园通给啊衍打电话，周末时两人可以打一会儿视频。而啊衍会在白术放月假时，坐5个半小时的动车回去看她。
　　那段时间，啊衍一个人住在校外，每天的动力就是晚上的那通电话。她完全没有自己的交际圈，没有自己的生活，她太依赖白术了。
　　本来两人就这样也挺好，可是，第二年的暑假前夕，啊衍发病了。昼夜颠倒的生物钟，和白术的作息完全错开，啊衍也变得暴躁，为了不和白术发生莫名其妙的争吵，她回复白术的消息变少了。她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白术。但是逐渐减少的回复，让白术倍感失落。
　　啊衍本来想留在天府找暑假工，但是失败了，灰溜溜的回家，在家附近的厂子里打暑假工。
　　她买了几块布料，经常趁着大家下班之际，偷偷用车间的缝纫机做小裙子，她自己一条，白术一条，情侣色系。
　　找到暑假工的啊衍，情绪稍微缓和一点，本想要和白术多沟通，但是上班期间不允许长时间玩手机，只能晚上集中时间和白术交流。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产生危机。
　　啊衍根据白术的计划，提前离职，准备去城里找白术，但是白术却临时通知，他她父母暂时要带她回老家，需要再推迟几天才能见面。啊衍还在发病期，变得十分暴躁，有些责怪对方。她很讨厌自己计划被打乱。
　　啊衍又在家里待了一些天，等到白术回来那天才过去。啊衍带上给白术做的小裙子，心心念念的来到她家。幸好白术的父母不在家。她只见过白术的妈妈，第一次见面时有些尴尬，她妈妈像是猜出来了她和白术的关系，完全不理她。不过好在今天是奶奶在家，奶奶很亲切。
　　啊衍从包里拿出还差一点点完工的裙子，在白术的带领下来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有些许凌乱，摆满了杂物。白术的一些c服和DK，整齐的挂在衣柜里，和周围形成反差。啊衍问白术要了针线，坐在满是杂物的床上，开始手缝起来。差的一点，是胸前的几个蝴蝶结，很快就处理好。白术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某个好友。
　　“发给南禅，让她看看我对象有多心灵手巧。”
　　弄好后，白术带上假发，穿上手作裙，美美的在镜头前面自拍。奶奶很高兴，自己的孙女，终于愿意穿上裙子了。随后啊衍和白术顶着大太阳，在外拍摄了几张照片。
　　暑假期间，两人就见了两次面，一次是刚从天府回来，一次白术从老家回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少的可怜。
　　新学期开始，啊衍的情绪还是不稳定，房间里的闷热，让她压抑，她很想发火，但不知道朝谁发。她和白术，还是一天一通电话，一周一个视频。偶尔周末白术要出去出片，长时间没有理啊衍，啊衍会很生气，白术又要花时间哄她。在这段关系中，明明啊衍才是年长者，却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白术照顾。
　　她两的相处模式本就不健康，分开是必然的。
　　那天，啊衍在白术的□□空间底下，注意到一个人。白术经常和他互动，两人比较亲密。啊衍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用小号添加了对方，假装是来磕CP的，对方刚开始会有点警惕，当啊衍提到自己是从白术空间，扩列到他时，放松了警惕，他知道白术玩cos，会有很多圈内的人扩列。
　　啊衍装作磕CP的样子，小心的收集着信息。经过聊天得知，两人6月份就开始聊天了。刚开始是白术主动，还在群里宣示主权，后来柚子架不住直球，和白术在一起了。
　　啊衍想要他两的合照，当做证据，但是柚子说，他两是网恋，还没有合照。啊衍又问他要了单人的照片，说要将两人照片放在一起，天天磕CP。柚子信了，但是有些害羞，只发了自己的闪照，啊衍用相机拍下闪照。随后她装不下去了，直接和柚子吵起来了。
　　“老子才是她对象。”
　　柚子有些吃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生气的回复：“你就是她前女友是吧，真的有病，还追到这里来了。你两都分手多久了。”
　　啊衍不依不饶，生气质问对方：“我他妈什么时候和她分手了。”
　　本想接着码字，却发现对方把自己拉黑了。她切换回大号，给白术发消息，疯狂打去电话。周日，按理来说她是有空的，但是前几个电话白术都没有接，消息也没有回。
　　啊衍逐渐崩溃，变得歇斯底里。她生气的将桌上的烟灰缸杂碎，捡起地上的碎片，想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血痕，但是一瞬间，呆愣在原地，突然解离。
　　回过神来时，没有自残的想法了，只想睡觉，逃离，她吃了很多的药，她想睡很久很久。
　　意识迷离之前，她还是一直拨打着白术的电话。她偏执到令人害怕，她决心一定要和白术联系到。
　　白术那边不堪其扰，最后接通了电话，啊衍没有怒吼，只是绝望的张嘴询问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他是谁。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的。”
　　白术有些恐惧，又有些生气，还有一些出轨被发现的心虚，“没有，只是扩列的好友，游戏CP而已，没分手，只是那段时间，我们不怎么联系，我和他说了，他误以为我们分手了。”
　　啊衍祈求着对方：“我不要和你分开，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白术长叹一口气，无奈的道歉：“对不起，我想为我以后考虑，你家里人肯定也不会同意你和女生在一起的。”
　　啊衍急忙回应，承诺：“我现在就打电话和我妈出柜好不好，他们不会管我的，求你了，别走。”
　　白术有些内疚，更多的是紧张，“别，先别，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是时候。答应我，别说。”白术知道自己和啊衍是走不长久的，她不想啊衍因为她而出柜，这样她的压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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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衍强撑着意识，和她聊了很多，聊到白术即将返回学校。
　　啊衍当天哭着和辅导员请了假，辅导员清楚啊衍的心理状况，担心啊衍在学校出事，和她的母亲取得联系后，很快就批了假。
　　到家后，啊衍一言不发，也不怎么吃饭，整个人呆呆的。啊衍的母亲担心她，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每天做些啊衍爱吃的。啊衍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母亲出门口就出来吃几口饭，然后吃了药又开始睡觉。
　　对于啊衍来说，这一周太漫长。她觉得，吃了药，一直睡着，就能很快来到周日。只要睡着，时间就过得很快。
　　等到周六晚上，白术终于发来消息。
　　“这周日我们学校临时安排，不放假了，今晚上我请假回家拿东西。”
　　可是，啊衍在村里，离市里有100公里。晚上没有客运车。啊衍真的很讨厌这种计划被打乱的感觉。
　　啊衍走了99步，就等白术往前走1步，两人就能见面，但是这一步她都无法迈出。
　　啊衍买了周日下午七点的动车回学校，和白术越好晚餐时，隔着围栏见面。
　　啊衍穿过学校外的花坛，趴在网格状的围栏上。这里是篮球场，体育课上的学生自由活动着，有些人好奇的注视着围栏外的啊衍，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了，手里还拿着大包的零食。
　　下课铃声响起，啊衍终于活过来了，她满心欢喜的往远处望去。一个狼尾小卷毛，穿着红灰色校服的少年小跑过来。
　　少年的脸颊上，还带着一点点婴儿肥，一单一双的眼睛不算太大，鼻梁高挺，脸型小巧。除开长相比较中性外，她的声音也比较中性。之前一次，啊衍和她视频，被小姨瞥见后，小姨还以为是男孩子。
　　“一下课我就跑来了。”白术气喘吁吁，扶着围栏。两人指间透过空隙相碰，啊衍百感交集，有委屈，有欣喜，有责备，但不敢外露，她害怕会让白术厌烦。沉淀了一下，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白术靠近围栏，将脸贴着啊衍的手指，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我也是。”
　　白术的思念，是对她等待的这些天，最好回应。
　　她将零食的外包装拆掉，隔着围栏的空隙往里面传，实在拆不了的，就从上面扔进去。
　　“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和这个。”
　　啊衍不停的往里面扔东西。结束后，两人扶着围栏继续聊天，聊白术最近的学校生活。啊衍想问柚子的事情，但是害怕会得到不好的答案，好几次欲言又止。
　　白术真的很懂啊衍，她在啊衍一次次的沉默中，看出来了。
　　白术搭上啊衍扶着围栏的手，委屈的哭起来，“我已经把他删了，你可以登我□□查看，他不过是网络上的人，这周我想了很多，我最爱的还是你。”
　　见到白术哭泣，啊衍想要伸手去擦掉眼泪，但是空隙太小，手掌穿不去过。两人被围栏隔开。
　　啊衍也哭了，是喜极而泣，她小心翼翼的询问白术，“所以，我们还在一起是吗。”
　　白术擦擦眼泪，点点头。
　　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啊衍也要去赶动车了。
　　两人依依不舍。白术提着一口袋的零食还有素描纸，在里面不舍得挥手。
　　“易之，注意安全。”
　　而啊衍在外面，留着眼内，嘴角颤抖，不情不愿的扬起手告别。
　　围栏将两人隔开。
　　回到天府，啊衍登上了白术的□□，发现确实已经删了柚子，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但是在某天，她心颤的很快，她总感觉事情没完。啊衍又用自己的大号加了柚子。
　　两人刚开始吵了几句，但好在双方很快冷静下来，互相甩证据。
　　看了对方的聊天记录后，才发现这些天，白术同时在和两人聊天。上一次吵架，白术和柚子说，啊衍有精神病，让他快点把啊衍删掉，对话才草草终结。白术告诉柚子，啊衍在靠自杀威胁她，她吓坏了，把啊衍删掉了。在柚子那边，啊衍就是一个偏执的精神病，要靠自杀威胁。
　　啊衍确实偏执，但是她从没想过要靠自杀来挽回感情，当自己歇斯底里的时候，她会马上吃药，让自己强制关机。但是那天打过去的电话，确实给对方带去了困扰。
　　柚子看了啊衍那边的聊天记录，才发现自己也被骗了。他们六月就开始聊天，白术装作是一个gay，在一个男同群里加上了柚子，柚子一开始以为对方真的是gay，满心欢喜得和他聊天。等到八月多的时候，两人确定关系后，白术才告诉她自己是女生，还疯狂给对方洗脑，不要把性别卡的那么死。
　　也许是中性的长相，柚子逐渐接受了，他还给自己爸妈谈起了白术。他的爸妈当然很开心，自己的儿子可以接受女生了。两人至此都没见过面，只在网上联系，柚子也真是单纯。
　　啊衍难受至极，她无法接受白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可这还不是最扎心的。
　　在接下来的交谈下得知，去白术家那次，啊衍拿着针线做衣服时，白术拍下的照片，是发给柚子的。她当时说法是：流落天府的表姐，在外给别人补衣服，爸妈不管她的。
　　当时啊衍坐在满是杂物的床上，背景也是杂乱不堪的，视频看上去非常的可怜。啊衍不敢想，明明是在她家，做裙子给她，怎么穿出去就是流落天府的表姐了。
　　柚子确定白术口中的表姐是啊衍后，又问道：你是不是上一周去学校看她了。
　　啊衍心痛窒息，艰难打字回复：是的。怎么了。
　　只见手机那头发过来语音，带着一些好奇，“她说你去学校看她，连个零食都没带，直接空着手去的。”
　　顺便发来当时的聊天记录，只见白术那边给柚子发过去两张照片，是她站在围栏里面，双手插兜。那两张照片是啊衍当时拍的，事后她回到家找啊衍要了当天的照片，原来是发给柚子啊。
　　啊衍的心落到了谷底，一些生气，单更多的是失望。她麻木的从相册翻出来，那天拍的其他照片，发过去。
　　柚子看过照片后，带着同情的语气发来语音，“你挺可怜的，被这样编排。”
　　啊衍长叹一口气，强行提起情绪，回应对方：“你也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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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周日，三人在□□上对簿公堂。白术这才知道自己玩过头了，这一次，她是真的把柚子删了，祈求啊衍的原谅。但是这一次，啊衍没有留下来。带着强烈的不舍，走了。
　　啊衍以现在的心态，再去回顾这段记忆，成熟了许多。刚分手时，她会逢人就说起自己这段狗血的经历。但是现在，她根本就不怪白术，她怪她自己。都是因为暑假前夕，从5月份开始，自己生物钟倒置，冷落了白术，白术从她那里得不到关心，她只能另辟蹊径。
　　相爱的那些日子，白术对她真的很好很好。一个人在门诊部住院时，是白术经常来陪她，自己情绪失控时，是白术在开导他。白术会送她衬衫，她也会给白术送喜欢的汉服。两人在消费上也会AA，不会因为啊衍比白术大几岁就全部买单。在恋爱中，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将白术推开了。
　　这些年来，啊衍一直不敢想起白术，她不敢回忆与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久而久之，她将她相关的记忆，全都隐藏。
　　至此之后，情感逐渐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