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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囚她于暗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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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前一天是音乐会,青藤的学生自发准备节目,大家聚在校内豪华的体育场馆里,要么自己,要么看着别人登上那最闪耀的舞台。
音乐会和圣诞舞会是青藤高中的传统,独属于学生自由操办的两天假期,因此黎镜今天不用像往常那样早早爬起来挤公交,倒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床上打盹。
但是她没有,而是依旧遵循一成不变的生物钟,早起、洗漱、看书、做题……
隔壁的邻居很早就要把孩子送到学校,每当听见中年女人大呵一声:“快点儿!昨晚让你提前收拾你又磨磨蹭蹭!”,黎镜就习惯性地倒数五个数,每次到第五个数时隔壁就会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不是中年男人就是女人骂骂咧咧地招呼孩子赶紧走。
这类琐事每天都在青禾巷上演。
偶尔也会有一两只麻雀倏地落到窗台上,透过防盗窗好奇地往里张望,然后又倏地飞走。
黎镜握着笔头,不禁对这些冬日里居然还活跃着的小家伙感到疑惑。
突然,包里的手机开始振动,一阵铃声打破了501室的寂寞。
“小哭包,啊不,学霸大人,早上好,你起床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含糊不清,夹杂着摩擦声和流水声。
黎镜用左手不停地写着题,一边把手机凑近桌面:“你都在洗漱了我怎么可能没起床?喏,已经写完四道数学大题了。”
又是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他叹了口气,发出了低沉的一声“嗯”,接着道:“还是你狠。”
“你们晚上要上台表演,所以应该要提早到学校再排练几遍吧?”她问道。
楚尧那家伙拨弄着湿漉漉的刘海,漫不经心道:“不着急,我们咸鱼乐队有着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默契!”
黎镜无语道:“是想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种程度吧……”
因为分心的缘故,本来习题上应写下的数字莫名其妙变成了“前无古人”四个字,害的她又要重新集中注意力。
“没其他事情了吗?你打电话给我到底要说什么?”
“把你家的住址发给我。”
“我不。”
“不给也行,我自有办法。”
黎镜警告他道:“不许,这是侵犯别人隐私,未经许可,要是你真做了我要你好看!”
她最清楚有钱人的手段…
楚尧连忙保证道:“好好好,我不查你,全凭学霸大人的意愿好不好?”
“那你们加油,”她说道,“咸鱼乐队一定很出彩。”
“苏陌同学,你愿意当我们的观众吗?”他问。
这不是废话嘛,她都被拉着看了多少次乐队演出来着…Ava都说她是编外人员的。
“嗯。”
挂断电话以后,一看时间将近九点。
黎镜学着刘秀娟的样子心血来朝地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本来还打算煎蛋,然而把蛋打进锅里它自己就散开了,再用锅铲扒拉几下更是成了炒蛋…只能将就着用一下。
煮几根上海青比煎蛋简单得多,用水烫一会儿即可,摆在面上做点缀还不错。
当然了,从前的黎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对锅碗瓢盆一窍不通,如今居然对厨房来了兴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喽。
不过嘛面条有些夹生,能尝出一嘴生面的味儿,马马虎虎,将就将就,只求进步一点点,不求飞升当大厨。
至少比起冷冰冰的干巴面包,冬天一碗热汤入肚更惬意。
因为避开了早高峰,所以今天上学的公交格外空闲,想挑哪个位置就挑哪个,没有吵闹的小孩,没有油腻的大叔和喧哗的大爷大妈。
前几天刘秀娟特意挑了一条米色围巾给她,软绵绵的像云彩一样,黎镜特地围着它出门参加今天的音乐会。
今日的天气比往日好些,起码冷的程度弱了几分。
她有预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像《破茧》的歌词。
青藤高中校园里没多少人,根据前两年的经验,大家应该是提早聚集到体育馆里占个好位置。
只是现在也才中午而已,距离音乐节开始还有足足七个小时呢!
F班教室更是空无一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多还在这儿家里,到时踩点入校凑个热闹罢了,谁也不愿意在两天假期里眼巴巴地跑到教室学习。
她例外。
黎镜清楚自己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那个显赫的身份早已离她远去,从前的优渥日子犹如黄粱一梦,大梦初醒时,她既成了苏陌,就不想忆往昔,毕竟对于此刻所处的阶级和面临的境地,成绩是最容易获取的底气。
于是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黎镜一直学习到下午四点,尽管她已经是排名第一。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窗外冷风阵阵吹,整齐的低矮灌木沙沙作响。
耳机里正播放着不知名的轻音乐,黎镜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会去解析曲子的乐谱,反而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因此干脆摘下耳机。
“苏陌。”
正好有人叫她。
“怎么了?”
戴眼镜的班长解释道:“需要整理音乐室的东西,我在找几个帮手打扫音乐室。”
“好,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去。”
“嗯。我再找找别人。”
等班长走了,她把书收拾好,然后往音乐室走去。
音乐室在艺术楼一层,极其宽敞,铺着一层地毯,正中央是一架施坦威钢琴,平时很多乐器都摆放在储藏间的陈列柜里。
她以前经常在午休时来这儿练琴,也不必担心有人打扰,尤其是艺术楼被花园包围,等蓝花楹盛开时去赏花也极其方便。
音乐室里只有五六个人,陈列柜里的乐器已经悉数被搬运到体育馆待命,除了那架钢琴。
谁也没看她,她也没在意他们。
但……说是打扫,黎镜也觉得奇怪,音乐室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整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乐器都被搬走了,墙壁几乎是白色大理石搭配木质壁板,学校一直有专门的人负责清理收拾,哪里敢劳烦各位少爷小姐?
果然,在场的五六个人根本无心打扫,或者是说他们就是做做样子。
三个女生和两个男生聚在那边窃窃私语,没一会儿就把目光落在中央的钢琴上。
男生说道:“今年音乐会压轴的乐团中,谁和谁四手联弹?”
旁边的女生附和道:“是啊是啊!往年都是第一第二呢,就是黎镜死了,她的位置空缺出来咯!”
另一个女生立即说道:“是应忱和冯媛吧,他们都是A班的,排名第二第三,一男一女,四手联弹,不是惯例么!”
矮一点儿的男生突然提高了音量说道:“那第一名怎么办——”
“切”,其他人满脸不屑,“名额又不单看成绩,优秀的成绩对我们来说叫做锦上添花,对有些人而言可是救命稻草呢!”
“她会弹钢琴吗?要不是走后门进来的话,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昂贵的钢琴,更别说用手去碰!”
……
几个人有说有笑,竟然还明目张胆地往黎镜这边瞟。
那些眼神,她以前从未见过。
可能是因为从前黎氏的背景,所以别人即便嫉妒也不敢说什么。或者其实是因为自己之前从来就没兴趣看他们,没有正眼留意过,所以才不知道那些人私下的谩骂…
黎镜清楚他们几个就是存心想打击她,故意当着她的面儿口出狂言。
所以,她不能上前理论,不能扯着嗓子咒骂回去,也不能对其拳脚相加。
他们不配。
黎镜把掸子扔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朝中央的钢琴走去,淡定从容地坐在钢琴前,抚过琴键。
苏陌的手指长度和她原来相当,加上她经过两个月的磨合已经能熟练掌握这具身体,于是,黎镜摆好架势,就像这十七年来无数个练琴的日夜那般,十指灵活地在黑白长短间跳跃。
是她最喜欢的肖邦。
半曲过后戛然而止。
她缓缓起身,从头到尾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甚至连一个“挑衅”的眼神都没有,一如被人仰望的那两年,他们自始至终入不了她的眼。
既然此处并没有太多东西可收拾,还有一群混子败兴,看看时间已然下午五点多,黎镜抽空到餐厅吃了顿饭又回来,直至下午六点半。
那几个男的女的倒是不见踪影了,想必刚刚他们心里大概不爽,又无可奈何。
他们不高兴,那她可就高兴喽~
偌大的音乐室空旷无比,只有灯亮着。回来的路上也不见人影,静悄悄得有点儿过分。
不过这样也好,她独处惯了。
角落里还有几个椅子凌乱地摆在那儿,黎镜越看越不舒服,强迫症迫使她扒开椅子一一摆放整齐对正。
待做好了一切。看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临姚天黑得比较早,此时透过天窗看去,早已是黑漆漆一片。
咸鱼乐队抽了个中间的号码,但从艺术楼去体育馆还有不小一段路,而且早点儿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在他们四个上台前见一面打打气!
黎镜刚要收拾包……
四下陷入一片昏暗,唯有微弱天光入射,幸而伸手可见五指。
门口那边传来“砰”的关门声,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在黑暗中平息。
她下意识奔向门口,用力拉动门把手,可惜没什么用,门从外面被栓住,任凭里面的人如何使力也无济于事。同时,音乐室的灯不是被人关了,而是这栋楼的电闸被人拉下。
有人铁了心要为难她,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刚刚那几个…
“真是一群幼稚且没用的废物。”她想。
尝试多次无果后,黎镜毅然放弃破门而出的想法。
大声呼救呢?不不不,没人在这儿,大家现在都在体育馆呢,再说了越是在黑暗中呐喊越发瘆人,起不到壮胆的作用反而还会吓到自己。
尤其身处音乐室,一嗓子喊出声的话导致回声到处飘荡,有些可怖。
幸运的是她并不怕黑暗,也许是从小到大经常被沈曼心女士关在阁楼的缘故,黎镜确实第一时间被吓到一哆嗦,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然后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