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78、第 78 章

　　想运动并不容易。正经的体育场，要么一般人不让进，要么是各种球类，她一个人根本玩不起来。其他能跟运动沾上边的都是娱乐为目的：舞厅和滑旱冰。这是赶时髦的年轻人的主场，其中不乏爱耍时髦爱撩骚的男青年，满场子跟人搭讪。
　　她选的是滑旱冰。
　　旱冰场里灯火通明，有的在呼朋引伴自由飞翔，有的男男女女拉着手一步步教，有的不屈不挠屡摔屡战，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秦宋玉的平衡感不咋地，曾经也学过，但摔了几次就放弃了。如今为了解压，只能咬牙来受刑，也是花钱买罪受的典型。她在起点磨磨蹭蹭换好了鞋，只在离起点最近的栏杆周边小幅度滑动双脚，动作再大，大概就是四仰八叉。
　　旁边的服务生一看她就知道是个新手，笑着建议她扶着栏杆慢慢走，先感受一下旱冰鞋的重量，尝试与它磨合，建立联系。秦宋玉哪里会听，一句“不敢”就拒绝了。抬头在场子里找同类，哈哈，果然对于新手而言，摔是日常，不摔才是不同寻常。
　　好好欣赏了旱冰场上一百种摔法的搞笑动图之后，她干脆靠在栏杆上观察起高手们的作死技巧。服务生见她这副根本不想下场的样子，又来建议，“要不我找个人带带你？你这样一动不动，玩不起劲儿，白浪费钱。”
　　哟，居然还能安排免费私教？旱冰场也是修罗场。不少人在这里相亲偶遇泡妹子，俗话说，免费的最贵，还是别了。
　　秦宋玉只能再次礼貌拒绝，“谢谢。我有同伴，她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服务生叹气。
　　刚刚经过的几个姑娘偷偷嘀咕：
　　“这人怎么不下场？”
　　“大概是在等人？”
　　“等对象？”
　　“这么大年纪总不会是相亲吧？”
　　真的，八卦无处不在。或者在别人眼里，她已经站成了望夫石。罢了罢了。
　　秦宋玉还是采纳了服务生小弟第一个建议，扶着栏杆慢慢走。起初，她几乎全部力气都用在了双臂上，帮下肢分担身体的重量。撑住撑住！走了几圈，累出一身汗，才找到那么点感觉，姿势不再那么僵硬。
　　旁边的服务生舒了口气，这才对嘛！只要开始学，总会感兴趣，下次才好再来。一整场站下来，毫无乐趣，怎么能挣到下次的钱？又是替老板赚钱的一天呢！
　　秦宋玉还真的成了旱冰场的常客。因为，她发现这真的是项很不错的运动。脑子里只想着“怎么才能不摔”，或者“怎么摔不至于太狼狈”，其他一律置之度外。
　　一周去那么一两次旱冰场，拖着沉重的旱冰鞋蹒跚学步，还是挺耗体力的。于是，服务生小弟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大姐穿着旱冰鞋从扶着栏杆慢慢走，到背着手沿着栏杆来回走，到沿着栏杆大踏步绕圈走。您就跟栏杆杠上了是吧？不打算到进到宽阔的场子里滑一滑？
　　秦宋玉哪里知道服务生小弟快被她气到自闭，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她觉得通过这么些日子与旱冰鞋的沟通，她们之间的确有了些默契。下回她大概可以在场子里四处走？不了不了，场子里很多人来疯，越是看到兢兢战战的新手，越是加速冲刺转来转去秀存在感吓唬人，她可不想当这种莫名其妙的炮灰。
　　有一回，她在栏杆边与旱冰鞋进行友好沟通的时候，一抬眼，貌似看到了丁顺，与一个姑娘牵着手，小心翼翼地滑行。挺好。

　　科室的姑娘们听说她去学滑旱冰，个个给她竖大拇指，一个是赞她有童心，二个是赞她有勇气，三个是赞她有毅力。她哈哈大笑，“你们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尚不为人知的优点呢！”
　　“哎呀，您这是优秀而不自知。”
　　“别了别了，估计还是优秀的不够明显。”
　　“哈哈，是我们缺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这波彩虹屁厉害的，必有事相求！
　　“行了行了，啥事儿说吧！”
　　气氛欢快一点，心态就会放开一点，面对患者都会更有耐心呢！
　　其实是她们接到了宣传科的任务。眼看要到年底，院里打算搞一次大型的联欢会，自然少不要需要大家准备节目。其实这样的任务每年都搞，千篇一律的大合唱，独唱。唉，不如改成唱歌比赛更贴切。
　　宣传科也觉得年年如此太过呆板，便引进了新鲜的血液，从各个科室都找了些“参谋”，准备集合群众的智慧办大事。她们也是年轻，本以为是贡献些新鲜的点子，哪里知道这些点子将自己给折进去了。大家想的那些活泼有趣的小品都成了她们要排演的节目。
　　秦宋玉哭笑不得，这真的是挖好了坑埋自己啊！
　　“你们找我干嘛，我也没有表演天赋。”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表演咱们自个儿担待了，哪敢劳烦您呢。主要是咱们缺个排练的地方，您给想想办法？”
　　“你们准备节目，宣传科不给安排场地吗？”
　　“宣传科那边的场地安排的满满的，跟咱们在时间上也有冲突，总不能耽误上班？”
　　这眼睛骨碌碌的，一看就知道打什么歪主意。
　　“就直说，看上哪了？”
　　“您那办公室就不错！”
　　秦宋玉还真有办公室，也就十来个平方，里头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大文件柜，没了。如今都是纸面文件阅读和存档，有一些不方便让普通员工看到，重要文件还需要锁在抽屉。只有单独的办公室才能满足护士长的工作要求。
　　“行行行，你们先背好台词吧，用场地的时候找我，我顺道帮你们检验检验成果。”
　　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找的剧本，虽然没那么多包袱，但是年轻人嘛，脑子活表演欲强，看着还像那么回事。一出初出茅庐的小护士回家探亲勇斗人贩子的戏，硬是让她们整出了轻喜剧的效果。很可以。
　　她们也不负众望，在联欢会节目评选中得了第二名，方主任乐得合不拢嘴。第一名是急诊科抢救病人的真实案例改编的舞台剧，还配旁白。果然高手在民间。最大赢家大概是宣传科，整场晚会妙趣横生，处处都是亮点，为他们提供了多少素材！
　　一场晚会，看到了许多平时默默无闻却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人，他们或许年轻，也或许已经老去，可登上舞台的一刹那，别有芳华。
　　每个人都需要舞台。她也曾在舞台上闪耀，如今的百般努力，不过是想重返舞台而已。她无数次后悔，想要再来一次的机会。如今，她重振旗鼓，正在为之奋斗。

　　被遗弃在医院女厕所的婴儿，报警之后依然没找到遗弃她的人，最终被送入福利院。秦宋玉时常过去看她。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从医院送走的时候，她做过全身检查，身体很健康，有很大几率被好心人收养。
　　福利院里更多地是身体有缺陷，家里无力治疗才被遗弃的孩子。他们没有安全感，因为自己的缺陷而自卑。更多的弃婴还没等到被人发现，就已经夭折。也不知道这些命大的孩子是幸还是不幸。
　　秦宋玉休假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旧货市场，一个是福利院。
　　花山大队的图书角已经颇有些规模，各种儿童读物已经超过三百本。这些都是她一本本积攒起来，又邮寄回去的。周吕从小庄那里得知此事，在外面站稳脚跟之后，也加入了她攒书的行列。一批批的书因太过老旧而破损淘汰，一批批的书又从各大旧货市场被搜集起来，充实那小小的一角。
　　一批批的孩子从花山大队走出去，才发现当初的自己得到的是怎样的宝藏。读书开阔了他们的眼界，让他们在面对其他孩子的时候少了一份来自贫困山区的自卑，他们比其他人以为的更了解这个世界。他们并不是土包子。
　　秦宋玉既没有大手笔捐钱捐物，也没有给适龄儿童捐助学费生活费，更没有亲身到偏远地区贡献自己的护理才华。她只是按部就班做着对她还说并没有什么太大负担的小事，但，一往无前的功德值却告诉她，她做的这些小事很有意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秦宋玉刷满十分，才满意地退出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