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55、第 55 章

　　开学时，春寒料峭。同学们都仰着圆润了一圈的脸，准备找虐。
　　家长收到的成绩单，只有个人成绩及个人排名，其他人的排名和分数成谜。这个玩意老师一般会打印出来贴在教室后面，再专门做个PPT给大家对比一下差距，进步和退步的人员也会经受一番单独的点评。啊，堪称社死现场。
　　秦宋玉知道自己的成绩和排名之后，对这玩意的兴趣已经不大，看了一眼全市排名前十之间的分数差距，心里就有了谱。
　　总之，她完成既定目标，以后尽量保持就行了。老师们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她可千万不能被忽悠，把自己给坑进去。欲壑难填，今年，她填补了学校从来没人杀进前十的空白，下一回是不是就异想天开想搞出个前三甲？真不至于。
　　当然，老师们也没她想的那么丧心病狂，给尖子生加压这种事，谁也不敢上，出问题算谁的？只能全方位各个方面给她提供便利，比如，特意搜集一些拔高题，趁着放月假的时候塞给她。学校留作业一向是分等级的，这个完全解释的过去。
　　行吧。

　　高二下学期的生活，对很多人而言都只能用崩溃二字形容。
　　除了全市排名的压力之外，更多的是学习进度催人老。三年的知识要在两年内学完，高二下是怎样的魔鬼进度显而易见。虽然不乏有卷王提前学完，但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只能无限压榨自己的脑细胞，被迫夜以继日地学。网上那些“不过是弯腰捡橡皮擦的功夫，就听不懂老师讲什么了”的情况，还真不是过分夸张。
　　暑假，是修整，更是查漏补缺的好时候。政策不允许学校在寒暑假组织学生上课，就连一个月放一次假也是打擦边球，不能要求更多。
　　秦宋玉一直在等待拉网复习。这样学习的自主性会大很多。上课多半是刷题和答疑，晚修更是根据自己的复习进度走，哪里薄弱补哪里。每周都要过一遍的小测试更是让大家变身考试机器人。这样频繁的筛查，再找不出自己知识储备上的缺陷，只能说缺的挺全面。
　　有时候，秦宋玉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叠加了□□buff，怎么动不动就被安排上这样辛辛苦苦奋战高考的剧本。或许，这是一个小姑娘改变自己命运最便捷的方式？学吧学吧，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这条至理名言大家都懂。

　　这一年的暑假，万欣过得相当充实。学校的勤工俭学岗位只能赚取很少的收入，勉强够开销。那些轻松点的在图书馆整理图书和值班登记之类的活，已经被其他人先占了，她领到的任务是晚饭时段在食堂帮忙给学生打饭。
　　除了平日做这个，周末还在校外兼职，在一些特卖场当导购。这份工作节假日寒暑假也能做，而且卖的越多收入越多。她现在不知道以后能找份怎样的工作，但先赚钱准没错，毕业就要租房子，那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曾经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的小姑娘，如今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规划自己的生活。

　　秦宋玉的暑假也没闲着。
　　除了日常在福利院打杂干活，院长偶尔也给她放风，让她去附近的图书馆找找清净，看看书。他们这批孩子，虽说是重点关注，但也没重到安排逛街旅游这样细致。孩子小了不给出去，怕不安全；孩子大了更怕不安全。平常人家这个年纪，怎么也会有手机能掌握动向，而他们不一样。
　　为了不给福利院添麻烦，他们很少出门，其实也没多少时间出门。假期除了固定的劳动任务，学生党还要写作业刷题。他们没有家长找关系花钱补课，也没有电子设备辅助学习，只能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去赢得一个前程。另外，出门要花钱啊，他们哪来的钱？
　　虽说每年春节，福利院都有充满仪式感的给压岁钱这个环节，但一年才一回，一回一百元。这一百块钱要管一整年的同学间应酬。同学请你吃薯片，你改天得分享两片饼干不是？
　　秦宋玉干活爽利，期末考试的奖励也丰厚，能用积分解决的问题她基本不会花钱，手头相对宽裕。况且，她给人免费讲了多少题啊，都是同学们大把零食“贿赂”她，哪用得着她回请？见外不是？
　　说真的，也就学校实诚，连宵夜钱都给她打在校园卡里了，不然，她吃宵夜也是不缺人来排队买单的。

　　高三是玄幻模式。每个人在学习过程中都呈现不同的状态，俗称：各显神通。那些除了自己谁也看不懂的笔记、记忆树、思维导图，各种归纳总结的顺口溜，各种串词版的神曲，堪称毁三观。
　　老师更多的功能是镇宅。只要不出幺蛾子，他就能稳坐讲台前，静静看你们做困兽之斗。谁还不是从这场面总厮杀出来的？
　　多年不变的是黑板上那个醒目的倒计时，没有哪届高考生能躲过。有人背诵知识点到疯癫，指着那行数字一声咆哮，“丧钟为谁而鸣？！”众人绝倒。
　　女生们顾不上偷偷摸摸化那些“看不出来化过妆”的妆，什么妆都不如黑眼圈更令人耳目为之一新；男生们也顾不上洗头顺呆毛，这种爆炸式的倔强，不正是他们灵魂的真实写照？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眼看年底了，全市统考又要到了。

　　又一年除夕，这大概会是秦宋玉在福利院待的最后一个除夕，也是所有小伙伴都不在的除夕。孟青青在焦头烂额忙毕业，万欣的生活越发如鱼得水。院长原本担心秦宋玉不适应，影响心情，尤其是备考心情，特意将小姐姐们的近况说给她听，也算是提前给秦宋玉理了理以后要独自走的路。
　　秦宋玉这样的老阿姨，自然很能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她笑的一脸坦荡，“她们都忙嘛，等高考完，我可以去看她们呀！”
　　期末统考，秦宋玉的全市排行升到了第三，只要不出意外，前途一片光明。院长见她依然活力满满，也放下心来。等这棵小苗苗上了大学，她也能功成身退了。
　　得益于秦宋玉这个风头无两的标杆，学校一度掀起了内卷狂潮。理科班把数学都快学出花了，坚决不肯被文科生艳压；文科班的人更惨，门门都是坑，坑坑都要填。
　　老师们看着学生们嗷嗷叫着你追我赶，感叹道：“这就是榜样的力量啊！”
　　拍板舍“重金”挖人的校长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相对于上一年的乍暖还寒，这一年的春天格外和暖。
　　孟青青矢志不改，一心一意当老师，已经拿到教资；万欣报了初级，复习情况不咋地，但兼职做的风生水起，已经积累起不少保命钱。秦宋玉一度很纳闷，就她那副好口才，跟会计这个行业是不是有点不搭？市场营销才是她的家吧？
　　无论如何，随着气温一天天升高，高考如期而至。两位小姐姐已经亲自过来给她加油鼓劲，成败在此一举。
　　每个离开福利院的孩子，都会领到一个旧手机，淘汰品那种。如今谁家没有几个用旧了却无处安放的旧手机？一穷二白的人不讲究新旧，也不看款式，能用就行。高考完的秦宋玉要在福利院住到大学开学，院长还是早早将手机给了她。同学老师总要留个联系方式，不能毕业了还要通过院长传达消息吧？

　　先出分，再填志愿。不过，秦宋玉的分数被屏蔽了。屏蔽高考排名靠前的考生成绩，是这些年为了防止过度炒作状元的基操。秦宋玉是在院长办公室进行的查询，这样带星号的查询结果她还是第一次见。
　　很快，班主任的报喜电话就打过来了。班主任说，成绩既然屏蔽了，那顶级大学基本就在向她招手。自己想想要报哪个学校哪个专业，不能被招生老师舌灿莲花给忽悠了。秦宋玉听说过很多奇葩抢人大战，但那些应该是状元们该有的待遇，她的成绩最多在前十，而TOP2的口味刁钻，一向青睐理科选手，不一定看得上她呢！
　　不过，如今成绩屏蔽，大家都看不到成绩，也不知道谁是状元，倒是可以鱼目混珠，先下手为强，名额那是抢一个少一个啊！

　　所有的外部电话不是找班主任就是找院长，她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要是TOP2来联系，先到先得，直接锁定会计专业就好，她不挑。
　　校长得知这样的结果，挂上电话，看着已经杀到办公室的招生老师，乐得简直合不拢嘴。没有太多的拉锯，变数就少。学校要的无非是名气，哪个大学什么要紧，只要是TOP2，那就可以吹上一年。啊，回头赶紧安排订新条幅。
　　其实，留给学校抢人的时间真的不多，志愿填报之后，热度就消散了。秦宋玉跟着打暑期工的万欣混了一阵，体验生活，看能不能顺带赚点零花钱。万欣实在不想带着个碍手碍脚的拖油瓶，影响她发挥，工作之余顺带就帮秦宋玉拉到几个望子成龙的客户。你那么会考试，干脆给高中生讲题去吧！
　　这种展开也是秦宋玉没料到的。她真的只是想体验体验生活，刚刚脱离学海，她并没有想跟高中生一起沉沦的意思！不然，跟孟青青一样报个师范，以后回来收拾一波接一波的高中生，岂不完美？

　　盛情难却。秦宋玉勉为其难接了活。幸亏高中生补习并不在政策整顿的范围内，不然她绝不会钻这种空档顶风作案。
　　家长们为了孩子的学习，不仅操碎了心，还不计成本。大多数人离开校园之后，知识很快就原封不动还给了老师，尤其是数学，函数套函数公式套公式的，跟天书没什么分别。家长除了无能狂怒，只能请外援。
　　要说最开始秦宋玉是勉为其难，一个星期之后，真香！
　　不说别的，家长给钱真叫一个大方。如今一对一辅导市场指导价每小时200+，这还只是普通价位，要是有点资历的老师，那价格更是往上翻番。秦宋玉名不见经传，一个小时100她已经很满意。一天两百这么下来，到开学还不得收入上万？
　　万欣也没想到自己随意拓展了一下生意，秦宋玉居然那么给力。要知道，如今孩子脾气都大的很，拗不过父母，就跟老师对着干，气走一个是一个。她一共介绍了三个，除了其中一个小姑娘当场发飙，家长们只能妥协，另外两个都适应良好。
　　此外，万欣深谙红白脸的道理，秦宋玉负责上课，她负责抬价。尤其是京大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身价立马就被万欣抬起来。两个人悄悄分账，乐死了都。
　　万欣眼见着要准备实习，单位不好找，实习工资也不会太多，趁暑假那是能挣就尽量多挣，手中有粮，心里不慌。秦宋玉每天除了给学弟学妹辅导功课，福利院的工作不能停。这么多年下来，她都习惯了，每天哪些活多，缺人手，她门儿清。等开学离开福利院，以后再回来就是客，她至少要做到有始有终。

　　录取通知书送达，学校喜气洋洋在校门口打出喜报条幅，一条街的人都被上面的京大二字震惊了。看看，校长想要的效果不就出来了？
　　喜报有了，学校的奖金两万元整也随即到位，作为秦宋玉替学校争得荣誉的奖励。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大学开学比高中晚，趁着她还没去大学报到，回母校给学弟学妹们搞个演讲，不是挺好的嘛！

　　临近开学，秦宋玉的小金库鼓囊囊的。她跟院长商量，“大学的学费这些我就自己交吧！”
　　院长不太赞同，“高中是学校主动给你免了，大学又不免，你何必给自己增加负担？每年除了学费住宿费，生活交际也是不小的开销。你那点奖金哪里够四年生活？”
　　秦宋玉挠头，“资助企业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就省嘛！”
　　院长叹气，“大学最重要的是学业，既然资助企业有这个政策，你就不要把时间消耗在打工赚钱上。磨刀不误砍柴工，学有所成之后再回报社会，这个道理你该明白？”
　　说着，院长又是一笑，“好不容易出了个名牌大学生，你至少得让企业也得点实惠，对不对？最后闹出资助的孩子上大学，学费却是自筹，打脸不是？”
　　哦，懂了懂了。最后一哆嗦，必须稳妥点。不愧是人老成精，大意了。

　　秦宋玉出发的时候背着背包，包里是两套换洗的衣服及证件等。以前的衣服绝大多数都是校服，已经不适合带去大学。学习用品之类的已经被福利院的员工们沾喜气瓜分了，连写过的试卷都没放过。被褥等在学校都是统一发放。其他不方便携带的生活用品只能顺利报到之后再置办。
　　孟青青抽空送她到火车站。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