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53、第 53 章

　　万欣升初三，这是关键的一年，一年后，是进高中奋战大学，还是进高职准备就业？人生的分叉路就这么大喇喇摆在面前。她的成绩一般，就算能考上高中，可能也是挂车尾，考上大学的机会渺茫。
　　她想找人商量，可是小玉还没她大呢！平时看着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这样的人生大事肯定抓瞎。趁这个机会，她私下找青青姐讨主意。青青姐鼓励她考高中，拼一拼，万一能考个大学呢？大专也行啊，起点高一些，以后选择的机会也多。年轻的时候不拼，等老了再后悔吗？
　　晚上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小玉成绩好，肯定是要上大学的，如果她上了高职，早早去上班，那她们就走分叉了。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跟小玉做好姐妹了？

　　秦宋玉不知道小姐妹在考虑着怎样的人生大事。初中了，虽然课业对她来说依然没什么难度，但她开始有意识地拓展自己的眼界，为以后打基础。
　　有哥哥姐姐的好处就是福利院不缺课本。福利院课外书有限，假期劳动之余，她只能啃课本，顺带刷一刷“前人”留下的试卷习题。
　　福利院的人知道她爱学习，爱看书，倒是不知道她已经把高中课程啃的七七八八。只是，理科依然是她跨不过去的坎。她只能安慰自己勤能补拙，付出终有收获。短期内她拿物理化学没办法，但数学还是可以搏一搏。

　　上学期结束，学校就知道初一（4）班有个对数学特别感兴趣的学生，已经自学到高中。有老师看了她的数学练习，一水儿的A+，期末答题卡更是跟标准答案媲美，实在赏心悦目。
　　数学教研组有人怂恿四班的数学老师，“简老师，不然你拿几道题去试试？”
　　简老师翻白眼，“你们以为我没试过？初中三年的知识点早都摸熟了。”
　　卷王无处不在。虽然上私立的孩子免不了被全方位“补课”，超前学习已经是一种你追我赶的风潮，但公立学校里也不乏学生和家长达成一致心愿主动开卷。只是，这些先干为敬的卷王们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偷偷补课的，问就是天赋。
　　数学越往后，越是吃天赋。勤奋的作用只占其中很小的部分。当然，从应试上来看，在初中这个阶段，勤奋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剩下一小部分，是因为还不够勤奋。
　　虽然秦宋玉大概率以后选文科，但并不意味着理科就此放弃。尤其是数学，你学啥都甩不开，打不过就加入嘛！其实，学校数学拔尖的人不少，可偏偏少年心性，多多少少会有些粗心、书写不规范之类的小毛病导致丢分。她不。但凡她会的题，必然拿全分。单单是这份严谨，就让很多人服气。

　　当个学生，那就该有学生的样子。福利院可没有那么多专拖人后腿的兴趣班让你选，最多就是：你更喜欢擦桌子拖地呢，还是洗碗抹灶台？忙完这些，你想怎么学就怎么学。
　　秦宋玉是不缺积分的。虽然她是这一批孩子里年龄最小的，没办法通过给低年级的孩子上课来攒积分，但她会干活啊！拖地方面是弱了些，但择菜洗碗是杠杠滴，加上考试成绩的奖励，简直跟白捡一样。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胜之不武，但是，一切为了生活！
　　秦宋玉升初二的时候，万欣好赖挂车尾升了高中，成为住校大军的一员。至此，唯一还在每天上学放学的秦宋玉开始觉得孤独。虽然她们周末还是要回来福利院吃饭干活，但是，再没人晚上跟她一起躺在床上聊心事。

　　她在福利院已经换过好几次宿舍。最开始住四人间，姚阿姨照顾着她们几个小不点。随着小不点长大，都住到八人间的集体宿舍，姚阿姨也被分配到其他岗位。之后，随着孟青青她们陆陆续续上大学的上大学，年龄到了出去务工的务工，大宿舍被腾出来作他用，曾经的小不点又换回了四人间的小宿舍。
　　幸好，经过一年的磨合，她在班上很是结识了一些谈得来的小伙伴。当然，之所以谈得来，多半是她愿意为他人讲题。在补课都要偷偷的历史条件下，能给人讲题的同学那必须是亲同学了吧！
　　班里绝大多数学生都有手机，福利院的孩子是不可能有这玩意的。别说手机，零花钱长什么样她都没见过。一见生财的小吊坠被她安在脖子上的小红绳上，跟护身符似的。别人见她宝贝的紧，片刻不离身，以为是父母留给她最后的念想，都见怪不怪。

　　秦宋玉的初中三年，陆续又有好些哥哥姐姐从福利院搬走。一些是考上大学，一些是参加工作。总之，高中/高职毕业之后，所有人都要开始独立生活。福利院是一个可以偶尔回来看看的家，但再也不是只用少少的劳动就能换取食宿的避风港。
　　中考很顺利。状元什么的不要想，也轮不到她出这种风头。上流人士的精英教育不是浪得虚名。据说她的成绩在全市能排进前十，这就不错了，总会有高中挥舞着奖学金来挖人，学费全免食宿全包那种必须优先考虑！
　　高中的竞争比初中更加激烈。升学率、重本率，明晃晃的KPI摆在面前，领导班子们如何不疯狂？头部那些重点高中打破头的人想进，哪怕她是尖子生，学校也不担心没其他尖子主动投奔，基本给不出太好的条件。
　　相对于公立重点高中的淡定，私立高中那就叫疯狂，不仅费用全免，要是期末考试排名拿到前五，还有奖学金伺候，堪称财大气粗的典范。
　　秦宋玉一如既往选择公立。普通高中就普通高中呗，只要志向不奔着京大和华大去，在哪上学问题不大。

　　万欣的问题更大一些。高三了，主要是对自己没信心，心情紧张，太过焦虑。
　　刚入福利院的时候，每年都有心理医生定期过来给这些遗孤们做心理疏导，担心会有创伤应激障碍。后来大家生活的都挺不错，这个项目也就停掉了。
　　万欣如今的情况，跟PTSD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考前综合征，只是焦虑的太早了。不是还有一年能追一追赶一赶嘛，这就扛不住了？
　　秦宋玉选的高中平平无奇，但还是也比万欣这个吊车尾好很多。两个人不在一个学校，高三周末放假时间也短，周六上午考完一科放假，周日下午返校考完一科吃晚饭，合计周末休息时间为一天一夜。再搞搞个人卫生和集体劳动，剩下的时间大概也就够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趁放假补个觉？不存在。
　　院长虽然会关心她们的学习情况，但孩子大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告诉长辈。秦宋玉劝了几回，不知道万欣是听进去了，还是破罐子破摔，反正状态有了些许好转。

　　高一上学期还没结束，学校就下发了文理选科的意向表。这种需要监护人签字的文件，一般都是交给院长。
　　院长不会帮任何一个孩子做决定，没主见的孩子，她会给建议，建议她算算文理科各自的分数，问问自己的兴趣爱好和以后想要做的工作类型，再问问老师，问问同学，最终总会有个答案。
　　这么多孩子里，表面上看，最不用人操心的就是秦宋玉。可实际上，最让人操心的就是她。小时候聪明伶俐，担心她慧极必伤；成绩太过拔尖，担心她被人嫉妒，处理不好跟同学之间的关系；上高中吧，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偏偏进了普通高中，说这样更省钱。
　　她也劝过，“你们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从捐款里出，你操心这个干什么？上更好的高中，考更好的大学，以后更好的回报社会，不是很好吗？”
　　当时秦宋玉只是腼腆一笑，“还有很多孩子更需要这些捐助呢，我省一点，别人就多一些机会呀！而且，这所高中也不差，我也一定会考上好大学。”
　　她看着意向表上选的文科，不免多问了一句，“你理科也挺好的吧，尤其喜欢数学对不对？怎么没选理科？”
　　秦宋玉调皮一笑，“我喜欢文科更多一些呀！”
　　院长摇摇头，行吧，都好。

　　分科之后，秦宋玉大部分时间都是讲题、找题、刷题。课本配套的练习册早就翻了八百遍，全靠老师同学给练习。学生之间分享自己的辅导资料已经是一种时尚，主要是，万一自己做不出来，至少可以问问其他人做出来没？一起讨论讨论？
　　秦宋玉自然没有辅导资料，“前人”留下的资料已经被她做完了，就等着老师和同学们推陈出新。秦宋玉给人讲题，被分享了好几本最新的什么重难点、易错题、高频考点解析之类的参考书。她又不是对每道题都感兴趣，没见过的类型才能让她眼睛一亮好嘛！
　　总之，无论谁找她问问题，她都是来者不拒，说不定人家就有什么来自重点高中的密卷呢？这样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各种意义上，秦宋玉跟她的同学们完美达成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