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35、第 35 章

　　秦宋玉打听了一圈，楼下俊俊也是直升，他跟刘亦小学就不同班，不知道初中会不会有同班的缘分。小智孤零零进了私立，差点哭死去。几个孩子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情谊，从这里开始走分叉。
　　学区内的初中离家有些距离，开车大概十五分钟。秦宋玉跟阿虹一起去踩过点，商量着以后两家接送孩子可以拼车。这都不是问题。
　　孩子们开启了没有作业的快乐暑假模式，被疫情封印的旅游之魂也蠢蠢欲动。一时间，朋友圈里全是带娃出去浪的照片。秦宋玉实在不想凑这种热闹，报复式出游，得多挤！但禁不住刘亦软磨硬泡，她干脆给他报了个夏令营，玩去吧！
　　有着几年的深耕细作，沉寂了不少时日的业绩又开始提升。疫情期间，倒闭了一波经营不善的，但有更多的弄潮儿下海寻找新的机会。陈明憋屈这么久，一心沉迷搞事业，旅行什么的，不存在。春节大把时间出去炫，现在还是挣钱更能博得他的欢心。
　　有时候秦宋玉也替他着急：“你家就没人催你？一把年纪还孤家寡人真的不寂寞？”
　　陈明叉腰，得意的笑：“就是因为一把年纪，家里知道催也没用。”转头又吐槽，“说的你好像不是孤家寡人似的？”
　　秦宋玉也得意的笑，“我有孩子嘛，怎么能算孤家寡人。”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狂奔，一条道走到黑不怕，怕的是首鼠两端，一事无成。

　　随着刘亦渐渐长大，糊弄孩子的那些话已经挡不住探索真相的眼睛。对于爸爸究竟去了哪，秦宋玉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了那次意外，其他不适合孩子听的细节自然就略过，免得触发年轻人什么奇怪的思维开关。
　　刘亦在学校听过很多碎嘴子吵架爆出的各家丑闻，离婚再婚单亲家庭什么的屡见不鲜，但丧偶这种情况还是少见。小时候他就纳闷，为什么人家有爸爸他没有？大一点之后“去很远的地方”这种鬼话再也蒙不了人。他甚至猜测他爸难道是违法犯罪蹲监狱了？不然怎么他妈妈在家从来不提起？
　　听完这样的故事，他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松口气。从小随妈妈长大，他羡慕过其他父母双全的孩子，更懂得妈妈一个人带他还要上班挣钱的辛苦。既然他爸爸辜负了这么好的妈妈，他定要努力学习，以后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当然，这些都是刘亦同学的心理活动，秦宋玉就算知道大概也只是一笑置之。她这不是已经过上好日子了嘛！在很多中年人都在担心下岗的时候，她实现了财务自由。小公司稳扎稳打，效益不错，每年分红都让陈明笑的合不拢嘴，赞美自己当初英明神武下定决心走上创业之路。眼看就是毕业二十周年大聚会，他该可劲儿吹了。
　　孩子大了，总会觉得成年人的聚会无聊。将刘亦托付给宅男杜允，秦宋玉和陈明飞回母校跟若干年没见可能已经认不出的众多同学联络感情。秦宋玉想见的人不多，唯高群耳。
　　这些年，高群总是怂恿她带着孩子去她那里体验北方春节。秦宋玉不是个爱麻烦人的性子，大过年的人家老老小小阖家团圆，外人掺和进入显得格格不入。秦宋玉也邀请高群到南方度假，但平日里孩子补习大人上班，真没有出门找乐子的闲情逸致。
　　人到中年，各有各的琐碎。

　　陈明跟交际花似的四处跟人攀谈，嘚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布关系网。
　　秦宋玉依然低调，跟高群碰头后就窝在一边闲聊。都是四十出头的人，很多人在相貌身形上难以跟二十年前的姑娘小伙挂上钩。认人全靠猜可还行？
　　高群啧啧称奇，“真没想到陈明这一去，你们还整出个公司来。”
　　秦宋玉笑，“客气了，什么公司啊，没几个人，小作坊而已。”
　　“总归是当上老板了？能在C城立足相当不错了。不像我们打工人，身不由己。”
　　秦宋玉只想翻白眼，“你也叫打工人？体制内多香啊！”
　　“不比你们当老板的自由。”
　　秦宋玉想想，也对。自由难得。
　　“现在也算功成名就，孩子也大了，真不打算再找？”
　　“你也说功成名就了，要啥没有，非得给自己添个变数？”
　　“不然你跟陈明凑合凑合得了？”
　　“别了，铁子，兄弟情。”
　　高群哈哈大笑。

　　中年人的情谊，可能也就是见一面，喝顿酒，吹吹牛，然后等N年后的下一次见面。男人聊事业，女人聊孩子，可对谁都不掏心窝子。年纪大了，掏不起了。
　　中年女□□染发，还爱烫头，不外乎要掩盖若隐若现的白发和日益贫瘠的发量；一些爱往脸上涂涂抹抹，无非是想用化妆品遮盖脸上的斑和纹。男人的发型和发量也息息相关，哪怕腆着肚子也要将衬衣扎起来作绅士打扮，出走半生，依然相信自己是翩翩少年。
　　岁月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任是无情也动人。

　　公司有序运转，秦宋玉的个人时间越来越充沛。倒不是她不想扩大业务，只是大环境摆在这里。经济下行，投入产出比不高，完全没必要瞎折腾。反而是杜允，摊子越铺越大，都要组工作室了。
　　文墨万万没想到，他表哥一个懒洋洋的死宅，搞起事业来这么猛。家里各方长辈搞不定他哥，全都把枪口对准他，各种催，各种旁敲侧击。催他自己吧，他牺牲也就牺牲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挺好；可让他去攻略他表哥？他看起来像是长了熊心豹子胆吗？！
　　杜允沉迷于搞事业的快乐，根本无暇了解他表弟的内心世界。
　　刘亦进入变声期，偏偏爱笑闹的性格不知收敛，一到周末就撒手没，跟小伙伴们疯玩，三天两头嗓子发沙。秦宋玉笑他自作自受，决定帮他收收心。这么大的孩子，也该担起这个家了。得空就让他跟着杜允打下手学做家常菜，或者在电脑上整理数据库做表格。小朋友们不是都喜欢玩电脑嘛，来来来！

　　用工作时长兑换网络游戏时长，这样的政策很能提升孩子的劳动积极性。秦宋玉在学习成绩上对刘亦没有太高要求，有良好的学习态度和学习习惯，成绩差要么是智商上限问题，要么是天份问题，强求不来。刘亦心态放的比较开，并不像同龄孩子那么卷，成绩中上。
　　人家补课的时候，他要么在家拼乐高玩魔方，要么跟小伙伴们在球场打球骑车，拥有着击败90%以上小朋友的幸福童年。上初中后，他发现自己与其他常年泡在奥数班的同学在数学上存在一定差距，也曾升起莫名的危机感，甚至考虑自己也去报个班恶补一番。
　　秦宋玉分分钟就让他淡定了。
　　“平时上课可跟得上？”
　　“跟得上。”
　　“学得会？”
　　“学得会。”
　　那不就行了！
　　孩子在意自己的成绩，家长能少操好多心。唯一操心的是怕孩子太过追求成绩而产生焦虑，需要让孩子适度放松。生长在无处不卷的新时代，孩子的压力不比每天上班求生存的大人小多少。不然，每年那么多跳楼的孩子，逐年攀升的抑郁症病例，都是心理脆弱吗？

　　公司运行的不温不火，秦宋玉决定去进修被耽搁的MBA，宽进严出那种。实在出不来问题也不大，她追求的不是文凭本身，而是能学到一些管理经验，接触一些具有管理经验的人群。别人的经验也是经验，听听无妨。
　　曾经，参加工作之后她是有规划去攻读MBA，周末上课的模式很适合职场需要充电的人士。可惜，一个是生育消耗精力，二是养家消耗存款，这个项目还没开始就结束，最终成为她的心结。
　　圆梦之旅，她必全力以赴。
　　家长给孩子的激励是难以用金钱和数据衡量的。刘亦惊叹他妈妈一把年纪还这么好学，不肯再将时间消耗在跟小伙伴傻乐上。课业之外，他学了书法，他那堪称画饼高手的妈妈说等他学成，家里的春联全都交给他写。应中考体育要求，他还报了篮球班，每周动静结合，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C城不在已公布的地震带范围，但这两年时不时被周边波及。虽然只是吊灯晃动这种程度，也让人有种荒谬感。可经历的多了，人们也就习惯了这种改天换地般的人生体验。
　　学生们的体验就丰富很多，因为各种病毒侵袭三天两头上网课或者封校、各种火灾地震空袭警报的演练、弹性很大的考试时间考试方式和考试标准，都在动荡中成为奇特的风景。
　　老板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有的揭不开锅改行或者破产，也有半死不活硬撑着等经济复苏。周自晴这样的小公司，开支固定，无非是订单减少利润下滑。情况还没恶劣到需要裁员或者降薪的地步。一波企业倒下了，千万个老板站起来！他们这种靠给广大老板提供人才和服务的公司，总能苟延残喘。

　　刘亦中考之后的选择还挺多，但这些选择都面临同一个问题：寄宿。
　　高中学习抓得紧，靠谱的学校都实行寄宿和封闭式管理，让孩子无法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引诱，一心只读圣贤书。在普通高中和优质私立高中之间，秦宋玉果断选择了私立。无论学校管理教学质量，还是食宿条件升学率等，都很让人满意。当然，每年十万起步的学费，想必学校高层对分红也会很满意。
　　任务进度很顺利，事业小有所成，只待小朋友成年。
　　这不是她带的第一个孩子，但脱离了望子成龙的枷锁和焦虑感的操控，这种相对宽松的亲子关系反而成就了生活的亮点。刘亦长到十六岁，依然喜欢跟妈妈聊天。秦宋玉每周都亲自接送他上学，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总有说不完的话，完全没有很多家长形容的那种“青春期撞上更年期”的剑拔弩张。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吧！

　　要说台风屡见不鲜、地震也时不时被波及，可今年的天气有了新突破。生活在南方城市，每年要经历几次失败才能顺利入冬，低温三两天打个卡就算走完过场。讲究点的人家，会象征性地备一件棉袄以示尊重；讲究点的，厚卫衣也不是不能扛。
　　秦宋玉宅属性明显，衣橱里并没有准备多少冬衣，几件轻便的毛呢大衣绰绰有余。偏今年天气古怪，入冬特别顺滑，专家预测有落雪可能。这个消息一出，全网沸腾。南方人见雪的几率比中彩票高不到哪儿去。
　　既然这么反常，秦宋玉勉为其难上网订羽绒服，不忘给刘亦也订了他最喜欢的黑色中长款。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为了耍酷，啥都选黑色，再也不是喜欢粉红猪的小宝宝了。
　　刚刚住校的刘亦最开始很不习惯，不是嫌室友晚上熄灯后开卧谈会太吵，就是嫌那些明明补课补得昏天暗地还一脸“我从来不补课”的头部学生太虚伪，每天都要在公用电话亭给他妈打电话各种吐槽。
　　秦宋玉的点评是：作业还是太少。这么紧张的高中生活，居然还有时间卧谈？居然还有时间抱怨？难道不应该被折磨的回宿舍倒头就睡？这届老师不行！

　　相对于秦宋玉这里业务的疲软，隔壁邻居却赚的盆满钵满。
　　要说人生压力太大怎么办？找乐子啊！自从在漫画界如鱼得水，杜允也渐渐放飞自我。正经事办多了，偶尔浪一浪大概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搞科普的正经人画风突变，开了小号，成为一个在网上积极吃瓜的乐子人。忙活着二创的乐子人，把乐子传递给无数嗷嗷待哺的吃瓜人，一度造成小号比大号粉丝还多的奇景。
　　在题海挣扎的刘亦也是乐子人粉丝大军的一员。当他知道这个放飞自我到一定境界的博主就是他家对面人到中年依然玉树临风的杜允叔叔，只觉得三观都被刷新了。那个表情，大概就跟文墨得知他哥是二次元戏腔头牌的时候有□□成相似吧！别说，有了这样的反差，看起乐子来更是有种别样的风味。

　　高考完的暑假，所有的考生们都觉得自己走入了新时代。每天睡到自然醒，手机电脑想玩就玩，呼朋引伴出去high，家长还主动提供经费！这就是长大的快乐吗？我可以！
　　刘亦的朋友们趁着其他学生没放暑假，各大旅游景点还算清净，组团出去毕业旅行。秦宋玉也想打发他出去玩一阵，赞助费就不用了，这娃从小攒到大的压岁钱不老少。虽然缺了亲人那一份，但跟他妈妈相熟的叔叔阿姨们谁见他都少不了塞红包。
　　这孩子极懂得理财，将勤俭节约发挥到极致。每月的零花钱除了跟朋友出去花销买饮料，一律存起来。每年最大的开销就是母亲节给秦宋玉买礼物。
　　刘亦虽然并不想凑热闹，但还是被他妈打发出门。这以后都是人生中难忘的回忆，朋友们上大学各分东西，以后这么无忧无虑聚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
　　旅游回来填志愿，秦宋玉一切都随他自己。本地学生报本地大学有优势，但去其他地方上大学，了解另一个城市也是一种收获。如今的家长，并不像上一波独生子女的家长那样，只想牢牢把孩子留在身边。新一届的家长们更懂得：在成为家长之前，先做好自己。

　　为了陪伴这个同她一样没什么亲缘的孩子，秦宋玉坚持到他结婚生子。完成度是早就能查询的：100%，而功德值是7。
　　功德值在任务完成之后居然还长了一分，这就有点意思了。所以，人文关怀也很重要？
　　无论如何，追求高分是刻在骨子里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