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25、第 25 章

　　冬至若在北方过的话，要吃热乎乎的饺子，但南方完全没有冬天的感觉，最多短袖换长袖，不能更多了。直到元旦第一波寒潮来袭，C城人民才迫不及待裹上厚外套------各色保暖夹克风衣再不抓紧穿，又要在衣柜里等一年。
　　团团爸每个月都收到团子在早教中心的账单。看着团子讲话越发伶俐，自己拿勺子吃饭像模像样，吃完还不忘扯张纸巾擦嘴，不得不赞一句这钱花得值。说着还别有意味地看一眼秦宋玉，大概意思是，你果然不如人家会带孩子。
　　秦宋玉工作上越来越顺畅，心情好的一批，根本不跟人一般见识。只要学费生活费按时到账，一切都好谈。
　　睡完午觉，将半日游的团子爸送出门。团子爸弯腰换鞋的功夫，秦宋玉恰好看到有人从电梯方向过来，高高瘦瘦的男人，带着黑色口罩看不清长相，衣着打扮上判断应该还挺年轻，手里拎着两个塞得满满的超市购物袋。小伙子看到一家三口挤在门口，略微点头致意，之后指纹解锁进门，一气呵成。
　　待刘恒换完鞋抬头，只听见对门咔哒一声关闭。
　　“对面有人入住了？”
　　“嗯，前阵子有人上门装家电，应该是刚搬进去不久。”秦宋玉一个有娃的上班族，每天就盯着自己这摊子事，的确没留意对面的邻居哪天入住。上回一个小哥还专程上门送东西，人家入住她一无所知，更别提回礼，大意了。
　　半年过去，团子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全境，小小的客厅已经装不下他。秦宋玉干脆将客厅恢复原状。终于有沙发躺了！团子专心致志坐在茶几旁的小凳子上玩拼图，秦宋玉则瘫在沙发上翻微信通讯录。
　　找到了。头像是一盘青烟袅袅的蚊香，昵称：默默无蚊。在一众风景图BB照的联系人列表中，显得标新立异又清新脱俗。

　　虽然交换微信的时候小哥还蛮热情，但也就是嘴上客气，通讯录里多了个联系人而已，平时并无交流。要是刚刚遇上的是上次来送绿豆糕的小哥，礼尚往来一下也罢，厨房有现成的生姜，做个甜品分分钟的事。但这高个头的小伙子第一次见，脸都没看清，还是不凑上去献殷勤了，老阿姨也知道保持社交距离的！
　　成功说服自己无视新邻居的秦宋玉放下手机，愉快地挽袖子进厨房榨生姜汁热牛奶，十来分钟，方便快捷又好入口的姜撞奶就成了。
　　这道甜品是秦宋玉的最爱，解馋又养生，做法简单，哪怕失败了也不耽误饮用，一点不浪费。虽说看着简单，可秦宋玉当年也是翻车N次，生姜味甜牛奶喝到腻才提升成功率，之后又根据个人口味增减甜度，最终摸索出自己最爱的配比。
　　团子抬头就看到她妈舒服地窝沙发上，一手端碗，一手拿勺，吃的美滋滋。这孩子立马不干了，拼图也不香了，眼巴巴蹭过来望着秦宋玉：“妈妈吃什么？”秦宋玉神秘一笑，“好吃的，有点甜又有点辣，想吃吗？”团子猛点头，迫不及待张大嘴巴。
　　秦宋玉舀了半勺喂过去，团子吸溜就吃下去，下一秒，脸就扭曲了，“妈妈，辣！”秦宋玉哈哈大笑。这次做的生姜味是浓一些，冬天驱寒嘛！她自己喝习惯不觉得怎样，小朋友就被生姜味给呛麻了。
　　团子之前还上过芥末青豆的当，哭得可大声，但很明显没吸取教训。每次看到秦宋玉吃东西他都想试试，频频掉坑又乐此不疲。秦宋玉觉得，小孩子嘛，看什么都新鲜，试试就试试嘛，无伤大雅。

　　节后上班，秦宋玉送了条一千多的丝巾给余姐。工作上手差不多稳了，也不担心送礼被当成贿赂，该表达的感谢也表达了。虽然两人是工作上的交情，各取所取，但如果没有余姐提供机会又保驾护航，秦宋玉想这么快找到安身立命的一席之地远没有那么容易。
　　试用期三个月，秦宋玉转正时恰逢春节假期。秦宋玉以为这个年底可以偷个懒，哪知余姐釜底抽薪，提前安排了转正，然后人事上的工作任务一股脑压下来。果然，年关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年底考核，调薪方案，各种工作总结，年度计划。。。
　　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让秦宋玉充分理解到余姐甩锅之后那欣慰一笑是多么意味深长。
　　随着工作的深入，似乎团子妈遗留的相关记忆也被激发，大脑自发就开始娴熟调配运转，往常要接触到具体事务才开始发挥作用的思维，也开始未雨绸缪。例如，隔壁小江一边搞数据一边抱怨已经一星期没跟男朋友约会，对面陈姐不走心地安慰，“每年年底大家都这样的啦，忙完就好了。”
　　秦宋玉大脑立即就开始升弹幕吐槽：年底忙完是春节，春节之后两个月都是招聘高峰，离职及新员工入职培训考核BUFF叠加，人事只会疲于奔命。
　　老板不是慈善家，公司不养闲人，任何一个岗位的状态都只有两种：忙，以及忙翻。哪怕偶尔哪天不忙，大家也要做出一副忙碌的样子，不然老板过来视察，看你一脸悠闲地喝茶聊天，还不得心疼自己开出去的工资？
　　于是，大家日常上班日常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电脑发呆都是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搭配着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形成一幅艰苦奋斗的创业图。到了忙翻阶段，那就是本色出演，不说有没有空喝水，如厕都是飞奔而去，再飞奔而回。争分夺秒，不外如是。
　　秦宋玉铁打的每天下午按时接娃，很多工作就得积攒到晚上。也幸而现在还年轻，要是年过四十还熬到半夜，大概会因为加班过劳死带着公司一起上热搜？

　　艰苦奋斗两星期，终于迎来了春节。并不是春节多么令人向往，而是终于可以放下工作歇口气。而且，年终奖领了个大红包，也算对得起她这半个月起早贪黑。
　　往年春节，不是孕期就是团子太小，他们一家老老实实留C城过年。这种大城市，逢年过节外来务工人员纷纷回老家，街道空荡荡，偌大一个城市，仿佛成了空城。
　　几位芳邻在早几天都浩浩荡荡回老家，秦宋玉在微信上表示欢送并要求带手信。尤其是陈芸老家的烟熏腊肠，必须得有！要不是行李太多不好拿，秦宋玉一定会打款让陈芸多多益善。不过陈芸答应往后跟家里打招呼帮她多做一些，快递送达，按市价给钱。
　　秦宋玉不想大过年的当老妈子洗衣服做饭还被挑剔，干脆怂恿刘恒回老家看看。刘恒自然是不会回老家的。老家有啥？孩子没妈，哪还有家？老爹跟着大哥过，家里嫂子说了算。回去一趟费时费力费钱，还得看哥嫂脸色，何必呢？
　　秦宋玉不过是递个梯子，给刘恒找个不着家的理由。不然，美好的七天假期，天天看着那张油腻的脸，晦气！
　　刘恒果然机灵，顺杆子就爬，“千里迢迢的，孩子跟着受罪。我走一趟就行了。”秦宋玉迟疑地看了一眼团子，“真不带他？这么大了还没见过爷爷呢！”
　　刘恒轻嗤一声，“人不着急看孙子，我们干嘛上赶着。真惦记孙子也不至于平时电话都不来一个。算了算了，扯这些没用的。”
　　话题就此打住。秦宋玉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别人家的事，她一点儿也不想费心。

　　作为非原装女儿，秦宋玉早在老家入冬时就给爸妈买齐了上下里外全套冬装寄回去。尽孝嘛，但也仅限于此。陈秀芬妈打电话过来，也无非是好好带孩子之类的。对于给家里侄儿买东西的试探，秦宋玉只当没听见。
　　团团这么大了，舅舅舅妈半根毛都没送来过，亏得秦宋玉没结婚的时候每年都给侄儿压岁钱，衣服玩具更是要哪样买哪样从不含糊。敢情人都拿她当冤大头呢！摊上这种只进不出的貔貅，还是各玩各的吧！

　　一年到头，仪式感还是要有的。秦宋玉提前就备好菜，能通过参观提前预订上的鸡鸭鹅之类的烧卤都备上，加上年货节的腊味，新鲜的肉类排骨也囤了一些。手艺再差劲的前前家庭主妇，总有三两样拿得出手的菜，至少能整个糖醋排骨炖个汤，其他的只能随缘。
　　刘恒看着满满一桌子菜，没说什么挑剔的话来扫兴。一家三口吃过团年饭，团子爸打着探亲的旗号出门会小三，秦宋玉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团子习惯了爸爸这种生物好久才出现一次，吃饱喝足，熟练地按开电视选动画片。秦宋玉穿上围裙，慢吞吞收拾厨房。剩菜有保留价值的套上保鲜膜收到冰箱，没有保留价值的统统进垃圾桶。今天用到的厨具有点多，秦宋玉擦擦洗洗好半天，才重新收纳整理完毕。
　　团子看动画片已经有一会儿，秦宋玉让他关掉电视，两人收拾一番，下楼扔垃圾，顺道散散步透个气。小区物业照例做了一番迎新年的喜气装饰，各个楼栋门口都有大大的红灯笼，大堂摆着大棵的年橘盆栽，周边点缀着一品红，显得喜气洋洋。团子看到红彤彤的小橘子就想上手摘，秦宋玉承诺回家给他剥橘子吃，才顺利哄走。
　　园区内各种景观灯都开着，比往常亮堂的多。这个点并没有什么人走动，可能都窝在家吃饭，准备看春晚。团子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看着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灯，又走了一段，就开始闹着要回家吃橘子。秦宋玉看看表，这才一刻钟呢，但也只能折返。

　　两人在大堂按了电梯，等电梯从负一层上来。门刚打开，团团就往里冲，啪地撞人腿上。秦宋玉一把拉住孩子，又赶紧跟人道歉。
　　被撞的男人连声道：“没事没事，你们到几楼？”抬手准备帮秦宋玉按楼层。
　　“十楼，谢谢！”，秦宋玉抱起团子，边说边看向楼层按钮区，“咦，你也是十楼？”十楼的按钮已经是亮着了。
　　“对，我住1001，元旦刚搬过来,。以后请多关照。”
　　“客气了，互相关照吧！我还收到过你们家送来的绿豆糕，很好吃。”
　　这位邻居大概二十六七岁，瘦瘦高高，讲话挺斯文。嘿，这不是前阵子在家门口看到过嘛！只是当时戴着口罩，看不出长相。
　　说话间，十楼到了。团团挥着小爪子跟隔壁叔叔拜拜，各回各家。
　　本质上讲，秦宋玉并不是个话多爱搭讪的人，要不是团子撞了人，她也不至于跟陌生的邻居寒暄。于是，大过年的，团子就接受了一次全方位电梯安全及文明礼仪再教育。教育孩子真的是见缝插针，一刻都不能放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