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天下，唯吾独尊》莞歆浔

4、傀儡吗？我乐意

　　待他们退下，我再也憋不住了，扶着蓉蓉的手咳了起来：“咳咳咳……”
　　“小姐，你没事吧？”蓉蓉满脸担忧。
　　我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
　　天快黑了，余鸿泯亲自送来了晚餐，我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几口莲子汤，在他要离开时，我递给他一支银簪，“还给徐晚吧，警告她，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是。”
　　翌日，顾倾雪连夜去寺庙祈福养胎的事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皇贵妃同淑妃疯了，只有我知道，那根簪子上抹了五石散，而徐晚有着用银簪试毒的习惯，她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个习惯，让她们嗜毒成瘾，仅两餐时间，她们便缺不了五石散了，袁煜暗暗地送五石散入她们的吃食中，被我看在眼里，他不是我这边的，但也决不是柳娇娇那边的，赵煦，你太让我惊喜了，竟藏了这么个医药天才在身边。
　　今年入宫的小姐们都还未被封嫔位，赵煦的心思早就不在后宫了，不然就这一天，被他宠幸的小姐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他的色心我最了解，他的野心我也最心寒。
　　白霜回到了我的身边，原因我没兴趣，所以蓉蓉的事变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白霜在我旁边伺候，再加上甘熤阂多派了几个宫女来听我号令，蓉蓉主要要做的便是替我做衣裳，她虽然不过十九，手艺却可跟几十年的绣娘攀比，纯色的粗布在她手里也可做出丝绸的精致与细腻，一问，她原先竟是尚衣库的绣女，怪不得绣功如此了的。
　　入宫的一个月后的一个午后，余鸿泯与往常一样来送点心，正跟我汇报后宫的近日情况呢，赵煦突然来了，他带着一脸谄媚的笑，不顾白霜和蓉蓉的劝阻径直入了院子。
　　“朕来此看望顾小姐，顾小姐竟如此不领情。”赵煦挑眉笑道。
　　我隔着面纱朝他翻了个白眼，“当皇上还当上瘾了！”要不是知道他是那个出卖同伴的顶着反黑除恶名义的黑混混，我都不会这么反感。
　　院中的白霜、蓉蓉和余鸿泯见到他都没有行礼，这是我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你没有统治天下的实力。”我躺在躺椅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是又怎样？”他依然笑着，自信随了当年的我。
　　“要是我能助你巩固朝堂，发展政权，让你坐拥天下，你用不用我？”风徐徐吹过，一身白衣衬得我弱不禁风又游刃有余。
　　他反问：“你想要什么？权利还是自由。”
　　我当然不可能说我是为了取代他，所以回答，“我要的是上一世我失去的一切。”
　　“倒也不贪心。”
　　“你知道顾倾雪曾经对我的伤害，也知道我肯放过任何人也不可能放过她，所以，她必须交给我来处置。”我轻声道。
　　“当然，我的军师大人。”他不再对我自称“朕”。
　　赵煦知道我的经历，他也曾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跟韩琎一样，让我失望又对所有人死心，所以他坚信我的实力。
　　我在初中退学后，没有学校再敢要我，为了复仇，我自学初中高中的知识，在赵煦前一年参加高考，选择了军校，又在获得学籍后参军，毕业入党被韩琎重用，重新接触到了退学时期玩上的混混，我潜入其中，掌握了大量的犯罪证据，且亲自将玩世不恭的姐姐送入了监狱，在一次任务中，我被韩琎下令拘捕，替嫌犯挡了牢狱之灾，多年以来收集的证据被其销毁，赵煦也是在这时彻底加入了韩琎的“黑保护伞”行动中，可这一切都是在我死后才得知的，那时已经晚了，越来越多的人无辜丧命于韩琎和赵煦的计划中，我却无法逆转，这一世，我不会再让赵煦伤害不该伤害的人。
　　在他眼里，我除了毫无防备身边之人没有其他缺点，所以我是他统治整个王朝最有用的贤能之人，还有谁经过专业的训练有过丰富的经历，可以以一敌众呢？我想应该是没有人了。
　　赵煦让甘熤阂给我送了一柄剑，并把余鸿泯二人正式地赐予我管配，我则承诺五月之内，替他清理掉朝堂上有权有势且有二心的文武官员们，要求是一块可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
　　他给的剑是邻国西夏的皇帝赠予的，材质较轻，却比寻常的剑要锋利，剑鞘由青铜打造，刻着水中的涟漪，便携且美观，但我把剑给了白霜，同时也把令牌交给了她，一连数日，她都待在了宫外做我交代的事，便是由蓉蓉陪着我。
　　很快，宫中出现了一个谣言，说我的丫鬟逃回了我的身边，皇上亲自到我的院子来寻，并把她带走藏在了寝宫，因为皇后不在宫中，所以皇上日日夜夜地待在寝宫是为了陪白霜，又因为白霜舍不得我，皇上只好把两位大人派在我身边守着不让我去找白霜，还送金银绸缎给我作为了补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搞得有些妃子对我产生了不满，丫鬟得宠主子获利，真是好没意思。
　　我只知道白霜是甘熤阂去赵煦那求回来的，至于怎么演变成她自己逃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近日赵煦在寝宫查御医堂的药物出处，这是我建议的，余鸿泯也交代了袁煜的身份，他自小跟着师父入宫，当过小药童，十六岁便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在宫中为不太受宠的妃子和奴婢们诊断，没有接触过宠妃。
　　我试探性地问：“袁煜跟赵煦认不认识？”
　　“应该吧……”余鸿泯有些心虚。
　　“换个问法，他们什么关系？”我轻笑。
　　“袁煜为皇上诊过一次脉，然后就没什么关系了……”
　　“除了医患关系，还有没有其他的接触？”我追问。
　　他咽了咽口水，“没……有。”
　　“是吗？”我略带笑意。
　　余鸿泯的腿有些抖：“嗯……”毫无底气。
　　要是被别人知道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领会因为欺骗而腿脚发软，不知他的信誉何在。
　　“我再问最后一次，他们到底还有什么关系？”
　　他咬了咬牙，不再开口。
　　“那我来回答吧，”我从院中的躺椅上起来，“赵煦以诊病为由，让袁煜每三日便入寝宫一次，以求欢作乐，此事顾倾雪并不知晓，或者说除了当事人，只有负责轮流守门的你跟甘熤阂知道，而且呢，袁煜表面是为其他皇室成员医治，实际权力早已超过御用太医，我说的没错吧？”
　　“老大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只敢问。
　　“哪有小太医能穿得起御用丝绸，还敢不要命地擅自使用宫廷药物谋私？这是常识好不好？”我笑了。
　　余鸿泯有些不知所措：“这是皇上的私事。”
　　我躺回躺椅上，“让袁煜来见我，现在，立刻，马上！”
　　“是。”
　　一刻钟后，余鸿泯领着袁煜进了我的院子，“顾小姐。”
　　余鸿泯退到了院门口，院子里只有了我和不明所以的袁煜，屋内的蓉蓉绣着衣襟上的纹理，不感兴趣地打着哈欠。
　　“袁大夫，你别以为有着赵煦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私用御药可是杀头的大罪，就是赵煦再有心护着你，你也得滚出皇宫。”我抬眼道。
　　“顾小姐，我并不知这话的意思。”袁煜比我想象中还要胆大。
　　“哼，要不要我派人去查查你每日在御膳房往淑妃和皇贵妃的吃食中下了什么？”我也不废话了。
　　“我只是在汤品中放了些中药，有利于改善脾胃，调节睡眠。”
　　我默默笑了：“另一种说法是使人精神亢奋，内分泌失调，而若长期服用会导致神经错乱，逐步走向疯癫，你下的药为皇家禁药‘五石散’。”
　　“……”
　　“你从小学医，可别说不知道五石散有这些功效。”
　　“说是皇家禁药，顾小姐你不也使用了吗？”袁煜冷冷地说。
　　“终于是承认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在簪子上涂抹的五石散是簪花中藏有的，徐晚私藏的药物难道不是你给的？”我问。
　　他明显一愣。
　　“没想到吧？徐晚把你交易送给她的五石散藏在了簪花里，日日夜夜地戴在身上，她将禁药送出皇宫的方式竟如此特别，连你这个中间商都不知道，”我浅笑，“你们私运御用药品的交易终是见不得光。”
　　他沉默许久后说：“你怎会知道那是五石散？”
　　“猜的。”我没必要向他解释，五石散是禁品，以原身的身份不可能接触到，自然是凭现实依据推测的，宋朝值得偷偷交易药粉状禁品在我脑海中就只有“闻名”的五石散。
　　袁煜问：“你想用这些来威胁我做什么？”
　　“别说这么难听啊，不是威胁，是互赢。”我轻笑，“你的医术了得，应该看得出我的病不简单。”
　　“你想让我治好你的病？你也说了先天性心衰无解。”
　　“是吗？我当真是心衰？”我拿着答案问问题。
　　“你懂医术？”袁煜这才反应过来。
　　我右手反着掩在眼睛上：“我虽在顾家不受宠爱，但在勾栏，我好歹也是有着‘都城第一妓女’的称号，看个大夫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你的确没有心衰，但风寒是肯定的，且不容易医治。”
　　“嗯，那我患有心衰的诊断结果是谁要求传出来的？”我心中早已有了推断。
　　“……”
　　“是赵煦吧？嗯？”
　　他对我直称皇上大名的行为感到不理解，“昂……”
　　“继续传我得了心衰，命不久矣，以后每月十五和三十来给我扎针，不得让其他人知道我的真实病况，也不能说你在给我秘密治疗，有人问就说你是在赵煦那诊病，懂了吗？”我吩咐。
　　袁煜的眉微皱，欲言又止。
　　“不是你跟赵煦的那种治疗。”我有些好笑。
　　他震了震道：“那药品？”
　　“你列个单子，交给余鸿泯，让他去宫外的药房取药，反正宫里的药我是不敢服用的，毕竟有你偷运禁药在先，我实在放心不下。”我是真的不敢吃宫中的汤药了。
　　“是。”他转身走向院门，没有再问他和赵煦的事我是怎么发现的，因为问了也没有意义了。
　　突然，他停住了，“你，明明在勾栏不愁吃穿，进了后宫，就这么甘心成为皇上的傀儡，为他平定后宫之乱？”
　　我懒洋洋地说：“哦？傀儡吗？我乐意。但我也要纠正你的言辞，我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为赵煦平定后宫，我跟你一样也是有私心的，能够震慑后宫的权威之人只有皇后，所以，我将成为一国之后，到了那时，我便不再是他的傀儡。”
　　袁煜一步迈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地跟余鸿泯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我想，终有一日，我就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傀儡”，也不可能会不甘心，而现在，我也是心甘情愿地成为赵煦的“傀儡”，因为我对袁煜说的那一句“有私心”是真的，人皆有私心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