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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景逸 ...


  •   回到东院,云归先道谢:“谢谢公子。”

      赵何清坐在椅上,有些烦似的揉着头,听他这话,朝他看来。

      “不必。”

      云归抿唇:“……”

      他站在那里杵了会儿,还是开口:“今晚……我就睡在外间吧。”

      赵何清主卧墙边有方小榻,只是平日里坐着还好,要是用来睡觉,就有些憋屈人。因此他否决道:“不用。”

      他看着云归,还是那句话:“我不怕打扰。”

      “可夫人……”
      “不必担心。”

      没等云归说出理由,赵公子便打断话头,在他意外的目光下道:“母亲不会如何。你若是怕,我也可以护着你。”

      “您,”云归张了张嘴,艰涩着问,“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是他扰人在先,赵公子大可以此为理由将他赶出去。送回去给赵夫人也好,还是直接打发到外面也好。可都不该是在半夜被他吵醒时体贴的拿着帕子擦他冒出的冷汗,哄着他入眠。

      这有些过了主仆的界了。

      明明,他在赵公子面前,只是个仆。

      赵何清反问他:“哪种地步?”

      他的仰月唇轻轻一弯,就是一个让人觉得很温柔的笑:“不是阿云说的,我是个好人吗?”

      云归一愣。

      好人……就该做到这种地步吗?

      他不是三岁小孩,当然不会信这幅说辞。

      可他看赵公子温温柔柔笑着的模样,也想不出别的由头来。

      赵何清瞧他纠结和呆愣的样子便觉可爱。
      像是只小猫,被主人逗懵了一般,呆呆愣愣的睁着那双圆溜溜的猫眼看着你,迷茫又无措。

      可爱的人心痒。

      赵何清袖袍下的手指动了动,在那一瞬做了个自己都没太意识到的动作。

      ——他朝云归招了招手。

      不是逗猫逗狗伸手指的那种,是掌心微屈着招了招。

      做完这个动作,云归还没动,他先怔了下。

      费解的眸光落在伸出去的手上,赵何清脑子里有一瞬在想:这是谁的手,怎这般不听使唤?

      紧接着,呆愣的人就朝他走过来。

      赵何清看他越来越近的面容,和那双逐渐恢复清澈的眼,心下喃然。
      真跟个猫儿一样。

      云归被赵何清招手的动作唤回思绪。

      他以为有什么事情,走到人近前两步处的地儿停下,问他:“怎么了公子?”

      赵何清自己都没搞懂突然招手的那一下,但他把人叫到近前了,总也得说句话。
      便道:“后日王继安的生辰宴,你同我一并去罢。”

      云归:“……?”
      他迟疑道:“是否会,不合规矩?”

      他现在是暖床的书僮,这种场合,和一和赵七哪个不比他适合?

      赵何清却定了话音:“赵七会跟着,你也一起。”

      知道不该质疑赵公子的决定,云归抬眼看了两眼人,还是应了:“好。”

      到了日子,云归要出府时还被拦了下。

      赵夫人的婢女轻雨直言道:“公子,夫人有令,此次之行您不能带着他。”

      “为何不能。”

      赵何清眉眼淡下,将被拦住的云归牵到自己身后。

      “阿云既已跟我,自当事事同我一起。”

      “公子!”

      轻雨急道:“这不合规矩!”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赵何清比她高一头,往常带笑的面容只会让人觉得亲切,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如今轻雨却从他的身上感到了主子的压迫感。

      “……是奴婢失言。”

      没几秒,轻雨退开行礼,没敢再拦。

      等到赵何清和人上了马车离开后,她才转身,给秦绾原话转告了番。

      秦绾黛眉轻蹙,表情有些不太好。

      她问身旁的两人,也就是秋水和青莲:“何清近来,是不是太护着那孩子了?”

      青莲对云归的印象很好,出言道:“许是公子初次,难免多了几分情怀。等以后安定下来,便不会这样了。”

      “不。”
      秦绾缓缓摇头。

      她想起她的相公——相爷赵忠柏——也是如此的。

      他们二人年少相知相识,再到现在的一世一双人,始终未变。

      赵何清若也是这般的性子,那……

      秦绾握紧了手里攥着的帕子,眉眼有了冷色:“待他们回来,便将云归带到我这里。”

      “夫人!”

      青莲愕然:“您是要?”

      “我了解何清的性子。”秦绾沉声,“他是对云归上了心。”

      “他那般的人,若是对人上了心,轻易就割舍不得了。”

      秦绾原先的目的可只是为了让云归给自家儿子开个荤,一旦知晓了此事是桩妙事,之后便不愁人不答应,可若是赵何清上了心……

      她的眼里掠过冷色:“云归留不得。”

      .
      毫不知情的云归在马车上几番看过赵公子的脸色。

      实话实说,赵何清冷脸的次数真的很少很少,至少云归跟了人半个月多点,都没见人怎么冷过脸。

      赵何清冷脸和别人的冷脸还不一样。他仍是笑着的,除了眼里带了冷外,端看神态,人似乎还是很好说话的。

      可他周身的气势却如炸毛的刺猬,通身凌厉了起来,让人不敢触他的霉头。

      不过坐上车的赵公子就好很多了。

      云归来回几次偷偷看,见着赵公子突然弯唇笑了声,这声不是凉的,是真的开心的笑。紧接着,便是人悠悠的说话声:“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爱看着我发呆?”

      云归:“?”

      他辩解:“我没有看着公子发呆。”

      “哦?”
      赵公子挑眉,问他:“那为何一直偷偷看我?”

      云归没想到他都知道,一时囧的红了脸,尴尬的抿唇不说话了。

      赵何清先一步握住他又要下意识掐指尖的手。灼热的温度传给云归,让本就羞得人愣的瞪大眼:“公子……?”

      赵何清用另只手的指节敲他的脑袋瓜:“说了多少遍,怎还是掐着自己?”

      云归小小声:“这不是改不掉嘛。”

      “那便这样。”

      赵公子像是就等他这句话一样,话落后就再接道:“左手给我。”

      “?”
      云归乖乖把左手伸过去,被赵公子一只手握住两只手。
      云归呆滞:“……???”

      赵何清却面色如常的收回视线,抓着他的手紧紧的,语气正常道:“帮你改一下坏习惯。”

      是这样吗?

      云归迟疑着:“这、这样。”
      他还道了谢:“谢谢公子。”

      赵何清余光看着他,被他这幅样子逗的忍俊不禁。

      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小呆子。

      .
      王继安的生辰宴是在京城第一号酒楼里办的。

      他包了一晚上的时间,广邀友人,来的人很多。云归被赵何清带着下了马车,见着人来人往的酒楼有些畏惧了。

      这么多人,会不会……有认识他的?

      云归有些怕,偏偏手还被抓着掐不了指尖。

      下一秒,他的手就一凉。

      赵何清松开了他,用手托起了他的脸,将脸转到他面前。

      云归懵然:“公子?”

      赵何清垂着眼看他。

      如此近距离观看,云归整张脸就更清晰了。不住颤抖的睫羽,藏着无措的眼睛,和那张微微张着,发出迷茫声调的红唇。

      赵何清很喜欢云归的眼,和嘴。

      他不像他这般的仰月唇,不笑也似笑,笑时如春风。而是饱满的唇肉,上唇还有唇珠,肉嘟嘟的,看着就……很好亲。

      他沉下眼,不动声色的接过赵七递来的面具,给云归戴上。

      “王继安认得柳雏,今夜相邀的概率颇大,你戴着这个跟在我身旁,不会有事。”

      听到柳雏可能也会来,云归瞬间控制不住的抖了抖身子。

      那是害了他一家的罪魁祸首,是一切的根源,他恨他,也……怕他。

      云归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拽住了赵公子的衣袖,声音发紧:“公子……”

      “不怕。”

      赵何清安抚的握住他的手:“我会护你。”

      云归听着他的话,被他握着的手有温度阵阵传来,渐渐停止了不住颤着的身子,点头:“嗯!”

      他在心里自语:这次不是一个人了。
      有赵公子在,公子会护着他,会告诉他,不怕。
      云归看着他的身影,便真的不怕了。

      有认得赵家马车的,在他们这耽搁的功夫走过来,用看稀客的语气道:“哟,这是谁啊,瞧着面生的很呐!”

      云归被赵何清带好了面具,听着声看过去。

      来人是个穿蓝衣的男人,瞧着也是个翩翩公子,只是三月份的夜晚还拿着把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让这翩翩公子平白多了份风流感。

      赵何清温声:“面生便多看上两眼,准能想起来的。”

      “你这人,”男人啧啧摇头,“还是这般不解风情。”

      他又看向云归,豁了声:“百闻不如一见,这位便是让咱不近美色的赵公子破了戒的……书僮了吧?”

      “白柯。”
      赵何清不咸不淡的叫了声。

      “嘶。”白柯顿时一阵牙酸样的摆手,“成成成我不说了不说了。”

      “在这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咱进去说?”

      他又想起什么,“哦对了,听说王继安这小子把柳诗那人也请过来了,你这次碰见他,怕是又得被他嘴上两句。”

      “与我何干。”

      明明被说的人是他,赵公子面上却淡的很,偏头对上云归就又是让人熟悉的温和。

      他给云归介绍道:“礼部尚书之子,白柯。”

      白柯用扇脊敲了敲掌心,观着赵何清的态度,意味不明的啧了声。

      而后便见那位戴着面具,连真容也不露的人朝他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景逸。”

      没有前缀,也没有后续,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干净清澈的嗓音让白柯又扬了眉。

      他便没注意到,赵何清偏头看云归时,微微眯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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