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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十年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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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水从陆时的头顶浇下,他打了个冷颤,思绪也从过去被拉了回来。
冲了一会,陆时关掉花洒的开关,穿上浴袍走出了浴室。
打开浴室的门,他就看到了被他裹成粽子一样躺在床上的商晚。
不过“粽子”开了个口,现在是夏天,即便屋里开了空调,人被包成这样也会很热。
商晚伸出了一条胳膊,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面。
陆时走过去,把他身上的浴巾拿下来,想给他盖上被子。
然后……他看到了商晚湿透了的内裤。
陆时的脑子有点发懵,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
哦,他是把浴缸放满了水,又把商晚放了进去。
陆时现在很后悔,他为什么不直接用湿毛巾帮商晚擦拭身体呢。
现在这样,总不能让商晚穿着湿的内裤睡觉。
陆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真是不在状态。
他去衣柜里拿出一条没拆封的内裤打开,迅速的脱下了商晚身上的,给他换上了新的,把换下来的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后,陆时给商晚盖好被子,把空调温度调到25度,走出了自己的卧室门,去客房里睡了。
第二天商晚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不在自己家里。
昨天晚上喝的酒后劲很大,他现在还有点没缓过来,头一阵阵的疼。
他环视一圈周围的场景,才判断出这是陆时的卧室。
从他们俩大学毕业后,商晚的情况渐渐好转,两人几乎没怎么进过对方的卧室了。
毕竟都二十多岁了,不是以前没成年的时候,卧室是很私密的地方。
有什么事在客厅说就好,没必要非要去卧室里。
而且陆时毕业后就搬进了现在这栋别墅里,这里的卧室商晚只进过一次,所以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商晚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他是跟白家兄妹一块去了酒吧。
然后陆时来了,他喝了很多酒有点站不稳,陆时好像……把他抱起来了?
啧,商晚一手扶额,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怎么每次自己狼狈的样子都能被陆时看见。
他看自己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更糟糕的是……不是昨天他穿的那条。
他默默把扶额的手移到脸上,看来是陆时帮他换的。
商晚生怕自己昨天做出什么糗事来,他穿好衣服,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卧室的门。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陆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商晚?醒了吗?”
现在已经上午十点了,商晚在这,陆时没去公司。
他早上起来之后,打电话给助理,交代了一下今天的工作。
之后下楼去厨房做早餐,等着商晚醒来。
商晚一直没下楼,醉酒后睡的时间太长也不好,陆时便上楼去叫商晚起床。
“咔”的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商晚穿着昨天的衬衫西装裤站在门口,头发有点乱,衬衫有些褶皱。
陆时下意识的往屋里看了一眼,看到他给商晚准备的衣服还整齐的放在床头。
他有点失落,但面上不显,温和的对商晚说道:
“洗漱完就下来吃饭吧,卫生间里有一次性洗漱用具。”
“好。”
商晚答了一句,正要往卫生间走去,终是没有忍住,他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陆时:
“昨天……你给我换的内裤啊?”
说完之后,心里又开始后悔,觉得自己这句话基本上等于废话,为什么还要问出口让两人难堪。
果然他说完之后,看到陆时明显有些无措,似乎是怕他生气,不知道怎么开口。
“昨天你喝醉了,我看天色不早就把你带回来了。你身上有酒气睡觉肯定不舒服,我就给你泡了泡澡,内裤湿了,就……”
陆时说到这,眼睛盯着地板,不开口了。
商晚一看他这个反应,不禁有些无奈。
这些年因为他的病情,陆时一直在身边陪着他。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陆时做什么都很小心,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明明陆时是冷淡的人,在他身边却非常耐心,温和。
商晚想了想,这些年陆时几乎没跟他红过脸。
除了有一次。
那是商晚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每天被无尽的梦魇折磨的难以入睡,每天他都能看见并不存在的鲜血和裴祈。
他想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不用再受这种折磨了。
于是他在自己床头藏了一把刀,那天晚上等所有人都入睡后,他拿出那把刀,想着扎进哪个部位会死的最快。
正当他在胸口比划时,门口传来一声愤怒的叫喊:
“你做什么!”
他吓了一跳,刀掉在被子上,抬头看到陆时迅速的朝自己跑过来,把刀拿走,放在了他够不到的地方。
陆时脸上的表情,乍一看愤怒,更多的是恐惧。
他眼眶通红的看着商晚,颤抖着低吼道:
“你想寻死吗?你想让裴祈如愿吗?他说要拖你下地狱你就上赶着往里面跳吗!”
商晚被他吼懵了,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做什么之后,也感到很懊悔。
“阿时,我,我受不了了。”
商晚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陆时,然后他愣住了,他看到陆时哭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陆时的眼泪。
“阿时,你别哭。”
商晚有些无措,他想起身擦掉陆时的眼泪。
还没等到他起身,陆时蹲下了,他半跪在商晚床前,把头埋进商晚的被子里。
压抑的哭声从陆时口中传来,商晚用手摸了摸他的头,明明寻死的是他,陆时却比他还伤心。
陆时边哭边说着对不起,是他冲动了,他不该那么说商晚,商晚已经很痛苦了,他不应该那么说他的。
但这是第二次了,在他面前,商晚第二次做出轻生的举动。
他心里的恐惧无限的蔓延开来,到底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把商晚拼好,把属于他的光芒和铠甲都找回来。
陆时的眼泪打湿了一小块被子,商晚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毕竟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只能摸摸他的头。
过了一会,陆时停止了哭声,他仰头看着商晚,刚哭过的嗓音有些沙哑:
“商晚,你要好好活着。”
“嗯,我会的。”
“你必须得好好活着,他说要拖你下地狱,你偏不遂他的愿,虽然会很辛苦,但你要好好活着。总会过去的,总会好的。”
陆时半跪在地,抬起头,以一种虔诚的姿势看着商晚,眼神中带着商晚看不懂的情绪。
彼时的商晚看不懂陆时的眼神,后来他才知道,那眼神里有珍重和陆时极力压制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