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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夜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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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公演结束，不出意外的，魏柯勉被淘汰。
现场反应很好，选手们和公司都非常期待今天媒体的报道。
但算计总比不过天意弄人。
陆景熙一早接到经纪人的电话：“哥，什么事？”
“你还这么淡定啊，你的星途就要毁掉了！”电话那头一阵咆哮，陆景熙不得不把话筒拿远了些。
他满心疑问返回公司，却见几位高管都到齐了。
“看来你没看新闻！”艺人总监递给陆景熙一沓文件，是打印出来的报道。
「震惊！还没出道就塌方！陆景熙与女友深夜幽会！」、
「现女友控诉：冷暴力且多次劈腿，为出道提出分手」、
「为他堕胎、给他钞票、最后说甩就甩！」。
“这上面说的是你的故事吗？”制作人问。
还是来了。陆景熙心想，他其实早料到会有暴风袭来，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哥，我不可能自毁前程，孰重孰轻还是知道的。况且我的日常行程你们都知道，没时间也没精力做别的事。”
制作人盯着陆景熙的眼睛看了很久，他想从这双眼睛里找寻蛛丝马迹，但得到的只有真挚，他知道从他12岁进入公司，从没做过出格的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公司会详细调查的。”
回去的路上，陆景熙在脑内开始串联从合宿至今的点滴记忆，梳理了一些细节。
他回忆起刚才看到的报道，除了白纸黑字言之凿凿，还附有拍摄的照片作为证据。
照片总共三张：一张是一名男子戴着棒球帽，侧脸和他很像，和女生并肩而行；另一张是一个模糊的近景，但是能看到带了相同的耳饰；第三张是两人接吻的照片。
虽说单从这几张看不出面容的照片无法确定就是本人，但粉丝的爱是不理智的，这些照片伤了她们的心，媒体又起了导向作用，使事件甚嚣尘上。
宿舍楼下已经围着好几圈人，陆景熙并不奇怪。
往常都是些粉丝等在楼下送礼或是想看偶像一眼，但今天他走过去，却迎来一片骂声：
“恶臭！骗女人感情！”
“狗崽子！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去x吧！垃圾！”
“人不可貌相啊，看来英俊的男人没有好东西！”
陆景熙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加快脚步。
只听啪嚓一声，有什么掉在脚边。他仔细一看是半截蛋壳。这时他感觉一块湿滑的粘液顺着脖颈流下来，很快袭来一股恶臭。还没等他反应，攻击便接二连三地袭来。
但之后便戛然而止，他转头看去，只见珑用肩膀挡住了他的后背，那些鸡蛋便一个个打在了珑的身上。
珑带着他穿过重重包围，走向大楼。
好在门口不远，待他们走进楼道，保安迅速拦住了拥挤进去的人群，关上了大门。
“你不该……”陆景熙把拉掉珑头发上的蛋壳说。
“不该什么？”珑的眼神很清澈。
陆景熙没做声，他边走边脱下外衣，往卫生间走去。
珑在门口听到里面响起哗哗的水声，过了很久，水流声停止，陆景熙从里面走出来。
珑走上前正要开口说什么，陆景熙已经快速走进卧室，锁上门，把珑留在了门外。
珑在门外等了一天，屋内没有动静，陆景熙也没有如他期望的那样从房里走出来。
他边看教程，边学着用冰箱里剩下的青菜和肉下了，招呼他来吃，可房间里还是没有动静。
他不得不捧着碗坐在门口，等啊等，等到温热的碗变成凉的，然后变得冰冷。此时，夜已经深了，他觉得眼皮很重，坐在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是早上，自己躺在卧室床上，已经充满电，客厅里摆放着早餐。他走进陆景熙的卧室，门开着，但人已不在。
珑知道最近媒体对陆景熙的□□，他心里肯定不好受。珑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似乎从没听他讲过他的事。
珑拿了外套跑下楼，出门的时候看见一群粉丝拿着横幅，上面写着“封杀陆景熙！”。
他心想不好，估计他应该看到了这个，不过早上没听见人群的骚动，不知他是怎么离开重重包围的宿舍楼的。
珑先是去了公司，那边的人都表示没有见到他；他又去了合宿的地方，崔明诚他们也说没来过；练习室、演播厅、表演会场都去找过，一无所获。
正当珑因失去方向而沮丧，突然回忆起：“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对了，训练场！
与此同时，陆景熙正坐在旋梯上，今天天气不错，他让秋千飞得更高一些，这样风吹过来的时候，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似乎把很多沉重的东西都抛之脑后。
「11年前 /圣斯利安孤儿院」
“景熙？你怎么在这里？”院长在一处破败的旧宅里找到陆景熙。
“我不想回去。”陆景熙没想到他的秘密基地被院长找到。
“是因为大家说你偷东西吗？”院长拍拍落在他头上的蛛网。
陆景熙点点头。
“所以你就躲起来？”
“我没有办法，我怎么说大家都不相信我。可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东西就是我偷的。”
“你有想过为什么大家会这样呢？”
……
“如果是你，你听说别人是小偷，你会怎么想？”院长问道。
陆景熙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应该不会再和他一起玩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想想他到底是不是小偷？”
陆景熙突然愣住：是啊，院长说的对。自己并没有想要辨别传闻的真伪。
“所以你不要为这些莫须有的事伤心，去耗费你的精力。如果有人把你推向泥潭，你无需在泥潭里挣扎，而要想办法爬出去，擦干泥土，洗净污垢，重新站在众人面前就好了。但首先，你要爬出来，对吗？”
“但是……”
“我明白，也许你费劲全力爬出来，也未必可以把衣服洗的像之前一样干净，总会留下斑斑点点。既然自己已经尽力也无法改变，就更不应该继续纠结。
因为你看，其实我们并不关心别人是不是小偷，我们只会避开他。如果有人借机不断指责、落井下石，那只能说他心存私心，带着别的目的，或是企图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就更没必要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时间，折损自己，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乎事件的真伪了。
当然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确定轮到自己的时候真的可以淡定。
但我想说的其实是：一个人在世上，被人误会是很正常的事。只要还有一个人，可以坚定站在你这边，无条件信任你就够了。
即使全世界看到的都是泥泞的你，但在他眼里永远是清澈洁净的你，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事。所以只为了那个人保持你的纯碎就好，不要陷入到别人扔给你的污泥中。”
旋梯高高地扬起来，这种高度让陆景熙的身体和地面保持平行，等他下来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离他不远处的角落，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用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朝他露出微笑。
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回忆像倒带一般慢慢从他的脑海中退去，将他拉回现实。
“你在这里啊！找了你好久，回去吧。”他像往常一样地对他说，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
夕阳撒在他身上，他像是披着一层薄薄的金色纱幔，熠熠生辉，静谧且神圣。以至于陆景熙看得入迷，直到电话铃声响起。
“哥，什么事？”
“综艺节目的录制不得不暂停了，外面的舆论已经控制不住了，粉丝们的抵触情绪很高。”
“明白了，哥。”陆景熙挂断电话，此刻他的心情反而轻松起来。
珑已经从电话中了解了情况（经纪人的嗓门真的很大）。
“既然这样，我也不参加了。反正我对出道没什么执念，只是喜欢舞台上的感觉。现在体会过就够了。”
陆景熙知道珑在安慰他：“你尽管继续，我会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
“既然不是我的事，肯定要摘干净的。我会揭穿这个谎言，相信我。”他看着珑说。
珑看着陆景熙的眼睛，他眼神中刹那燃起火花，于是点点头：“嗯！我信！”
陆景熙看着珑的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他想：只要维护这一方的洁净就好。
陆景熙虽然和珑说着不要紧，但他自己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调查。不过不用上节目，总算空出很多时间。
珑白天去练习室和合宿的地方，晚上都会回来。
不过最近陆景熙的状况令他担心：有时候他回来，看见陆景熙在做晚饭，他站在灶台前煮着面，煮面的水扑出来，他也没注意；或是喊他半天，他也听不见；有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的鸽子发呆；下楼去喂流浪猫却拿着一袋薯片等等……
还有一次珑特意没关机，他看到陆景熙给他插上电源，关了灯走出房间，一晚上没回来，他非常好奇，也很担心，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晚上他都等陆景熙离开后，悄悄跟着他。
珑一路尾随，陆景熙竟完全没有觉察。
他跟着他走进一座码头，陆景熙走到门厅，买了最近一班渡轮的票，珑也悄悄跟着，买了同一班的船。
没过一会儿，汽笛鸣响，船靠岸了，陆景熙登上船，向船舱最里面走去。
珑也紧跟着走进里面，离它距离几排的位置坐下。
他不懂陆景熙要干什么，只见他压低帽檐，倾斜地靠在座位的拐角，之后便一动不动。难道他是用这样的方式睡觉吗？
他们就这样一起坐在船上，直到渡轮的喇叭开始播报：“各位旅客，感谢您乘坐华海轮渡，现在我们已经到达终点站，请各位旅客有序下船。”
陆景熙的背影才慢慢移动，然后起身，站直，走下轮船。
终点站是叫做奥多拿巴的美丽港口，从这里可以看见对面城市的霓虹闪烁。
凌晨寂静，没有人烟，只有远处飘来阵阵汽笛声，冬日的海风异常寒冷，珑忍不住往衣领里缩了缩，但陆景熙却全然不觉，他只是静静地靠在栏杆上，盯盯地望着远处的喧嚣繁荣，没有表情。
他就那样伫立着，直到朝阳从海平面上冒出头，才调整了帽子，离开港口。
珑见他转北离开，赶紧躲起来，等到他离开自己附近才又跟上去。
陆景熙买了回程的票，登上轮渡。
珑跟着他，还是像来时一样隔着几排座位。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难道是属于陆景熙的仪式？
下了船，珑打了一辆出租车先行一步回到宿舍，继续把电源连上，然后自行关机，好在陆景熙隔了挺久才回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之后陆景熙不再半夜出门了，倒是电话变得多了起来，出去的时间也不固定，甚至频繁。
离第三次公演日还有三天，珑回到合宿地。
“珑，陆景熙怎么样？”方之行问。
“是啊，打他电话也不接，我们去看他也找不到人。”崔明诚无奈。
“幸好公司相对人性化，还能准许你回宿舍陪陪他。”谭思珩说。
严乐然站在练习室一角，没有说话。
“嗯……我也不知道，只说让我相信他可以解决。”珑也不知该不该把陆景熙这两天的反常行为告诉大家。
“他这个人遇到事谁也不说，自己默默消化。从前就是这样，对吧，之行？”崔明诚看看方之行。
“嗯。但每次他都能解决，也许这是他的处事方式。我们也只有尊重并相信他了。”方之行叹了口气。
每次都能解决……吗？珑想着：希望如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