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超市营业中》株兰

11、第十一章

　　同样的黑夜里，有人在生死边缘，有人在回家的中途，有人则因为迎来了新生般的转机而整个部落一起欢欣鼓舞。

　　青鸟部落白天出动了自己的青壮劳力，如同奔赴一场大型狩猎。剩余留在部落的大都是老弱病残，能做的只有在焦虑与不安中等待他们的回归。

　　从太阳当空等待日头逐渐西斜，暗淡的日光就仿佛人们黯淡下去的希望，部落口聚集了许多遥望的身影。人们心中的念头也从最开始的，希望外出的年轻人们带回一些食物，转变成了就算没能成功交换到食物，活着回来就好。

　　在这样的情绪交错中，在太阳于地平线上照亮出红彤彤的光时，终于有身影出现在遥望的人的视线中。

　　几个孩子爬在树上看清来人，立刻朝着部落里喊：“是雷，雷他们回来了，还有闪电，我看见闪电了！”

　　“他们的带着好多东西，都不是空手回来的！”

　　“真的吗？”

　　声音错杂起来，匆促的脚步从部落中涌了出来。两边的人都互相看见了对方，各自都受到鼓舞，加快脚步在半途中相遇了。

　　时值傍晚，部落里却没有炊烟，取暖的火堆孤零零的一簇簇在零星几家人门前闪着光。

　　雷拎着沉甸甸的粮食，如同打猎归来，带着丰盛猎物的猎人般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闪电背的东西少，他带着孩童的天真与兴奋和几个迎来的孩子跑在最前面。

　　等走进部落的范围内，压抑的喜悦再也无法抑制，几个从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的怀里看见粮食的孩子抬高声音喊：“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粮食被搬运到各家各户，所有人都几乎钻进来自家茅屋里，在门口位置借着天光与火光展示自己带回来的粮食。

　　许多老者费力看清那些袋子里装着的真的是粮食以后都涕泗横流，终于相信他们的确被太阳神眷顾了。

　　欢声笑语取代了沉闷的氛围，柴火被火舌舔到，燃起更加旺盛的火焰，火苗加热炉粗糙陶罐中的粮食，淡淡的清香从沸腾的米色的水中传出来。

　　闪电蹲在叔叔大风身旁，看着他将一整只野鸡架在火上烤，鸡皮慢慢变色，油脂与水分在炙烤下慢慢分泌出来，让闪电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没有真正流出来的口水。

　　“看着是野鸡，可是比咱们寻常见的野鸡可大许多呢。”祖母在旁用木棍搅和着瓦罐里的糊糊，观察它的烹煮情况，又对野鸡点评道。

　　闪电向她描述：“神殿里有各种各样的肉，全都十分肥嫩，这野鸡的毛也是看见的时候就没了呢，一定是太阳神眷顾我们，知道我们会迫不及待吃了它，才为我们省去了这一步。”

　　“神使说了，神殿中的食物取之不竭，我们多去几次这个冬天就不愁了。”

　　大风转动着手中串着鸡的木棍：“我想去东溪一趟，我想去看看阿贝。”

　　东溪是距离青鸟约莫半天脚程的部落，阿贝是那个部落里的女人。大风与她相好，以前年景好的时候经常找机会送一些食物过去。

　　东溪和青鸟的规模差不太多，处境也不会相差多少，因此大风在自家少少安定以后立刻记忆记挂起了阿贝。

　　闪电的祖母没有阻拦，只说：“你去之前先和雷说一声。”

　　如果不是今年年景不好，大风是准备将阿贝带到青鸟部落生存的。祖母估摸着大风的性格，恐怕会忍不住将神殿的事告诉阿贝他们，那间接也是告诉了东溪部落，这事儿还是和雷先商量为好。

　　大风点点头，将手上转动烤鸡的活直接交给了闪电，便起身向雷走去。

　　有大袋的粮食带回来，雷的父亲终于愿意进食了。

　　听见大风的打算，雷没有什么犹豫便点头道：“我本来就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周边的几个部落，那东溪那边就由你去说，如果他们愿意，可以派出几个人等后天和我们再一起去一趟。”

　　既然神殿的食物是取之不竭的，那没有瞒着周围部落的必要。更何况人在绝路上会做出很多无法预料的事，只有周围的部落都有活路，青鸟才更加安全。

　　大风闻言高兴地差点跳起来，他原本还有的纠结一下全都消散了，高高兴兴回到自家小屋前，和母亲与侄子一起分食了晚餐。主食和充满油脂的鸡肉入口，饱腹感慢慢充盈了肚皮，形成一种无比满足的滋味。

　　第二天天一亮，大风便在怀里装上了一些粮食和一块腊肉，几个果子和一包红糖和油脂，用皮毛一裹便看不出什么了。背上弓箭活像是要去打猎的样子。

　　闪电将昨天吃剩下的食物在锅里热了，鸡肉与糊糊煮在一起，撒上盐花，像是一碗香喷喷的鸡肉粥。

　　闪电甚至有些奢侈的用红糖泡了些水来喝。虽然不舍得放太多，但水中微甜的滋味还是让他笑眯了眼睛。

　　大风与家人一起吃了早饭，便去心似箭地离开了，原本需要半天左右的脚程，硬是花了一半多的时间就到了，且都没感觉到多累。

　　东溪部落从规模与处境上和青鸟部落都颇为相似，两个部落也有少量通婚，互相之间没有恶意。

　　因为大风从前常来这里，东溪部落的人基本都认识他，还没走近部落，大风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惊喜道：“阿贝！”

　　阿贝和几个女人站在一起，原本似乎是打算外出采集，闻言回头，脸上满是愁容，只是在看见大风的时候还是对他笑了笑。她和那几个女人说了一声，自己脱离了队伍向大风走来。

　　等阿贝走近了，大风一眼就看出她比上次见面的时候要瘦了不少，不由有些心疼。

　　阿贝却叹口气道：“你也瘦了很多，今年我们部落都没有储存下多少过冬的粮食，听说你们部落也是。”

　　大风的确是瘦了不少，但他此刻精神奕奕，闻言低声对阿贝道：“先去你家，我给你带了吃的来。”

　　阿贝倏然抬头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大风竟然还惦念自己，还给自己带了吃的，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那你自己……”

　　“我自己吃饱了来的！”

　　大风这样说，阿贝却不太相信，认为大风是怕她担心，眼泪顺着眼眶便流了出来。不过她并没有拒绝大风带来的粮食，哪怕只有一点对她家来说也是救命粮了。

　　“霞她刚生下一个孩子，如今饿得连奶水都没有。”阿贝擦着眼泪说，“那孩子怕是养不活了，我哥说，不如，不如把那孩子和别人的孩子换了，还能……”

　　霞是她哥哥的妻子，这样情况的女人青鸟部落不是没有，大风很明白东溪如今的处境，只是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快要易子而食的地步。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加快脚步和阿贝一道去了她家中。

　　阿贝的兄长名叫白马，此时也没有出去，正坐在家门口叹气，脸上像刀削般瘦下去。

　　屋里传来婴儿因为饥饿而发出的虚弱哭声，连同霞的哭声一道，听着便十分凄苦。

　　看见有人靠近，白马抬起头，见是大风还有些错愕，但下一刻就说：“要是你有能力，今天你就把阿贝带回去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风解开自己的衣襟，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两包粮食，一块腊肉，两个果子，一包红糖，半块油脂。

　　无论哪一样都是叫在场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是……”阿贝想追问，却被大风打断。

　　“去拿些水来，让霞和孩子都喝点糖水。”大风将红糖抖落开，不吝惜地往罐子里倒了下去。

　　白马愣愣的，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用自己的手指沾了点红糖送进口中，感受到甜味的瞬间脸上才露出狂喜，他不敢大声说话，唯恐东西被部落其他人抢去，只眼眶了立刻红了。

　　“是甜的，是甜的……”霞被喂了糖水，也不住喃喃。

　　白马一把拉住大风，压着声音热切地问他：“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是和大部落交易的来的吗？你们猎到原始虎了不成？你带上我，我不怕死，无论是做什么，我都和你一道去。”

　　大风拍拍白马的手示意他冷静：“这次过来我正是要和你们说这件事，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然后我会告诉你们这些食物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