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醒了》桃于烟

5、第一夜 公主（2）

　　帐篷里很是黑暗，我努力眨着眼睛想赶紧适应这片黑暗。

　　“抓着我吧，我看得清。”我模糊地看见羽向我伸出手，他夜视能力一直很强，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手。

　　我们四个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第一排中间，好在座位上都有荧光涂料标的数字，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本来以为我们来得很早，所以现在还一个其他观众都没有，但是就当我们全部坐下之后，面前的舞台突然被灯光照亮。

　　明明还没有其他观众，马戏表演就这样开始了。

　　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一个红鼻子小丑踩着彩球进场了，舞台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进入舞台中央之后做了几个高难度的平衡动作。虽然马戏表演开场比较仓促，但是一个小丑的登场是最能吸引人的视线的。

　　那之后紧接着的就是正常的马戏表演，杂技，多人舞蹈，驯兽，魔术，很吸引人，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最期待的是最后的压轴戏，公主的登场。

　　公主的表演是什么样的呢？我们都在心里暗暗地猜测着。

　　在驯兽师赶着那只会跳舞的山羊向我们鞠躬谢幕的时候，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从帐篷的上空传来了悠扬的歌声，那是很轻柔的女声，舒缓着我们的精神。我们知道，是公主终于登场了。

　　那是一首我们都没听过的乡村小调，可能是她的国家的民间歌曲。她的声音由高处渐渐接近我们，灯光也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变亮。

　　公主站在一个平台上面，平台的四周并没有围栏，看上去摇摇欲坠。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金发在闪闪发亮，她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裙，长裙上点缀着不少宝石，反射着彩色的光。

　　此刻，这位公主就像是舞台唯一的光源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歌声从轻柔变得高昂，慢慢的曲调也变得欢快起来，正当她酝酿着一个高音的时候，我们却看着她不知为何开始摇晃，正当我们提心吊胆的时候，一眨眼的功夫，便眼看着她从那个平台上坠落，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啊！”阿湘率先发出一声尖叫，不敢再看舞台。

　　舞台的聚光灯聚集在公主身上，并没有终止演出，诡异的是，公主摔在地上成了一滩烂泥之后，还是有歌声从那滩东西里面传出来。只是这样看来，原本空灵的歌声和婉转的曲调变得像是催命符。

　　我不好的预感终于验证了，公主，居然在表演中出了这样的意外。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定是死了。

　　阿焰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大叫着，“工作人员呢？出意外了还不结束演出吗？”

　　回应他的只有舞台上那滩东西的歌声。

　　羽也吓了一跳，但是他胆子比较大，直接从座位冲去舞台上。舞台的地面上金色，粉色和红色混杂在一起，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这是几秒之前还在高歌的公主。

　　“等等，这不是人！”羽在台上叫着，却把阿湘吓得更厉害，阿焰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安慰着她。我克制住自己的恐惧，连忙冲上台查看。

　　待我离近了发现，这确实不是人，摔在地面上的只是一具空心的木偶，而那些我们以为是血液的东西是木偶里面的一些红色的液体。小羽用他的右爪小心地拨弄着碎成几块的木块，却怎么也找不到是什么在发声。

　　明明躯体已经损坏了，也没有任何录音设备，到底是什么还在唱着歌呢？

　　“我们不能在这待下去了。”我抓起羽跳下舞台，“我们快走，这里很不对劲。”

　　阿湘和阿焰很快平复了一下，拿上我们的行李就一起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候，歌声戛然而止，灯光也随即一起灭了，整个帐篷里恢复了刚入场时的黑暗，一道机械的女声传来，“演出还未结束，请观众回到自己的座位，请勿打扰其他观众。”

　　“演出还未结束，请观众回到自己的座位，请勿打扰其他观众。”

　　“演出还未结束，请观众回到自己的座位，请勿打扰其他观众。”

　　......

　　机械的广播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帐篷里空荡荡的，这广播声甚至有了回音，显得更加空洞。

　　“这种演出谁还要看啊。”阿焰骂道，“羽带路，不开灯咱们照样能走。”

　　我们四个互相搀扶着，在羽的带领下走到了帐篷门帘的位置。

　　掀开门帘嗅到了让人安心的新鲜空气，我们一行人才稍微安心了一下，门口那只迎宾的棕熊也不在了，应该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离开。

　　“所以说真正的公主呢？”羽像是还不死心。

　　“这种时候还管真正的公主呢？”阿湘没好气道。

　　“确实，可能真正的公主早就死在这了。”我没来由地有了一个推测。

　　众人陷入了沉默，我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能继续再说自己对这个马戏团的推测了。

　　“抱歉，都是我接下了这个任务。”阿焰作为领队，又开始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一回我却不想再打圆场，虽然我能体谅他，但是这回被吓到的是阿湘，期待落空变成惊吓的是羽，我不能替他们俩接受队长的道歉。

　　沉默了许久，还是羽先开口，“算了，回去请我吃大餐好了，我想去隔壁街区那个有美女酒保的小酒馆。”

　　阿湘也叹着气说，“你是我哥哥我还能怪你不成，咱们先考虑怎么回去吧。”

　　“等等，我们要怎么下去？”我看向四周的环境，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你说怎么回去，当然是坐车......”阿湘本来在认真回复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他们应该不会给我们提供班车了吧......”

　　“而且刚刚那个司机本身就很奇怪，发生这种事谁还敢坐他的车......”

　　夜晚的山顶不知何时起了雾，但是马戏团还是灯火通明，音乐也照常放着，显得很是热闹的样子，只是这里除了我们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要不咱们走下去？”阿焰提议。

　　他的话音刚落，从远处的雾中射出了两道刺眼的灯，那应该是车灯。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呼啸，我们看到一列火车从我们面前缓慢开过。火车的车身上有着马戏团的宣传，跟载我们上山的车上的花纹是一样的。

　　可是这里根本就没有铁轨，火车是如何行驶的？

　　这列火车非常长，在雾气中根本就看不到尾，它挡住了我们下山的去路。经过我们的时候，火车速度慢了下来，我们可以通过火车的车窗看到里面乘客的情况。

　　“等等，不觉得奇怪吗？”阿焰突然说道，“为什么每一节车厢都有一个司机啊？”

　　我仔细一看，还真是这样，每一节车厢的前方都单独隔出来一个小房间，有一个司机坐在那像驾驶室一样的小房间里，明明火车与汽车不同，但是驾驶室里还是有一个方向盘。

　　“我懂了，”羽说道，“这就是普通汽车接在一起伪装成火车的样子。这些车厢削去顶棚不就是送我们上来的车嘛。”

　　“你真是难得会动脑筋。”我夸奖道。

　　羽瞪着我正准备说什么，火车上面传来了沙哑的广播声，“感谢大家一天的陪伴，让我们结束这场欢乐的旅程吧。”

　　“我们要不乘上这辆车?”阿焰提议，他像是犹豫很久才做出的重大决定。“火车挡住了我们的路，我们现在好像只有乘车这一个选项了。”

　　“但是我们还是先观察一下吧，万一更有危险......”我也同意乘车，因为我感觉这是进入下一步的方法，我们也不能一直站在马戏团门口。

　　“等等，那不是公主吗？”羽指着其中的一截车厢叫道。

　　众人的目光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不远处开来的那辆车厢内除了那些刚刚见过的马戏团成员之外，赫然坐着一位金发女孩，那正是公主。

　　就像回应了我们的叫声一样，这节车厢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车厢内传来了机械的声音，

　　“欢迎乘坐，本车厢剩余座位，3人。”

　　眼看着羽就准备往上冲，我一把拉住他，“等等，先不说这个公主是真是假，只剩三个座位你准备让谁落单？”

　　“陶枝说得对，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分开行动。”阿焰说道。

　　“这个公主肯定也是假的，因为你看，后面那么多车厢也有有公主的车厢啊。”阿湘说完，我们看向后面的车厢，果然也有几个车上是有公主的，不如说是有公主的木偶。

　　“好吧，那我们找个能四个人一起乘的车吧。”

　　“错过这班可就没有下一班了哦。”车厢上的广播声骤然变得沙哑，这声音在我们听来像是威胁一样，我们更不敢乘上这辆车了。

　　之后我们又观察了一下，每一节有公主在的车都是有可能会在我们面前停下的，但是每节车厢上面的位置都不足4人。而其他的没有公主在的车是根本不会为我们停留，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在我们每次因为无法同乘一辆车而拒绝他们的时候，车上的广播都会用诡异的音调重复那一句话，“错过这班可就没有下一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