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夫》紫玉梦

4、第四章

　　常树峰看着叶荣说：“那些钱是给你的，算是你救我的酬谢。”
　　“酬，酬谢？不不不，大爷，这钱我不能……”
　　叶荣又开始变得手足无措，这钱拿、放、去、留都不是，看着他这样让常树峰想起了刚见面时的“叶鹌鹑”。
　　“那算我的房费吧。”
　　听他这么说，叶荣半张着嘴愣在了那里。
　　常树峰走到炕边坐下，拍了拍炕面。
　　“上次在这住着感觉还不错，左右无事，便想再住几天，不行？”
　　叶荣看着与自己这破屋格格不入的男人，他有点想不通。
　　大爷是不是觉得之前自己伺候的不错？
　　接着又低头看看手里的银子。
　　这么多钱，如果省着点花也能用上几年……
　　大爷要在这住上几年吗？
　　“那您歇着，我去准备吃的！”
　　叶荣攥紧了银子，风风火火的准备饼子，酱菜。
　　灶炉里的火光跳跃着，映着叶荣的脸庞，照着他嘴角的微笑。
　　常树峰就这么在叶荣家住下了。
　　习武之人，卯时便起。
　　常树峰多年如此，早就习惯了，但他没想到，叶荣也是如此。
　　为了方便练功，常树峰把院子清出来一块，每天鱼肚白的时候，他在院子里练功，叶荣便在屋子里编制货物。
　　没有集市的时候，叶荣能这么在屋里坐上一天，而常树峰结束每日功课后便会出去走动一下，周围的山山水水、市井集市全让他转了个遍。
　　正因如此，他发现叶荣家离村子其实有一段距离，离城里便更远了，以他的脚程都要用上一个时辰，更别说叶荣了。
　　每每想到这常树峰都不禁感慨，就叶荣那小身板是如何拿着那么多货物来回往返的。
　　常树峰坐在茶楼里，听着小曲儿，看着下面叫卖的摊贩，一个身影一晃而过，看着莫名的像是叶荣，只是一眨眼这身影又消失不见了，但也足够让他的思绪又游回了叶荣身上。
　　每次往返都那么麻烦，为什么不住的近一点，哪怕住在村子里也好啊。
　　常树峰品着茶，吃着茶点，心里想着叶荣，又这么悠悠闲闲的过了一天，等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去集市上买了点吃食果蔬，拎着回了叶荣家。
　　以往他回来的时候叶荣通常都在准备饭菜，而今天他回来院门却上了锁，他翻进院内，发现院内收拾得非常干净，房门也是落着锁的，且今时不同往日，窗户也是关的严严实实。
　　从常树峰住进来之后，先是把房子修缮了一番，后来他察觉总有几个人在院子外面偷偷摸摸，不知做甚，所以干脆把院子也一并改建了，现在叶荣家除了他，其他人想走野路子进去是万万不可能了。
　　本以为这次要被关在门外的常树峰伸手拨弄了一下锁头，这才发现这锁并没锁紧，想必是叶荣怕自己会提前回来所以特意留了门。
　　看看院门再看看房门，常树峰忍不住轻笑出声。
　　倒是聪明。
　　常树峰取下锁头，打开房门，一进屋就发现叶荣用来放货物的角落收拾的干干净净，摞的欲比天高的筐篮也消失不见了。
　　是了，前几日听叶荣说过城里的李家在他这采买了一大批筐篮，他高兴的几乎没日没夜的在这编筐，想来应该是编好就迫不及待的给送去了。
　　正想着，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是叶荣的呼喊声。
　　“常大哥你回来了吗？”
　　听到叶荣的声音常树峰放下东西走了出去。
　　看到自家常大哥走出来，叶荣眼睛一弯，背着几乎能装下他的背篓跑到常树峰面前，抬着头，神采飞扬的说道。
　　“常大哥你回来多久了？嘿嘿，我看着筐子够数了就等不及了，想着赶紧送过去，走快点应该赶在你之前回来，没想到还是慢了。对了，常大哥你看！”
　　叶荣止不住笑意，边说边在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来，晃了晃道：“有这么多钱，不用总用常大哥的了。”
　　听他说完，常树峰只是皱着眉看着他不说话，叶荣又叫了他一声。
　　“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常大哥一开口会问这个，叶荣把手缩回了怀里，连带着身子也缩了缩。
　　“我，我啊，就是摔了一跤，没什么。”
　　就在叶荣想着如何避而言他物时，突然脸上一痛。
　　“嘶！”
　　“怎么摔能摔成这样？”
　　摔出一个鞋印子来。
　　“我就是不小心……”
　　常树峰又是一阵沉默，看着叶荣躲闪的眼神叹了口气。
　　“去把脸洗了。”
　　看着事情过去了，叶荣赶紧缩着身子跑进了屋内。
　　又是几日，叶荣又编好了一批货物，正在清数着，常树峰走了过来？
　　“今天要去集市？”
　　“嗯，总不能坐吃山空啊。”
　　“我跟你一起。”
　　叶荣身子一僵。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我去瞧个新鲜，看看你是怎样卖货的。”
　　“有什么好看的，到处吵吵嚷嚷的……闹人……”
　　常树峰看着他摩挲着篮子的手，先点头应了他，却又在第二天清晨，叶荣出门后悄声跟了上去。
　　叶荣就是个普通的手艺人，自然是发现不了后面多了条“尾巴”，还在心里高兴常大哥真是通情达理，等看到合适的定要给常大哥买件像样的礼物。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在路上。
　　虽说已经知道了叶荣的真正年龄，但每次从背后看着他的身影还是禁不住感叹，这副小小身躯居然背得起这么多货物。
　　这些货物常树峰大概掂量过，份量可着实不轻，如此再看叶荣就像是背着一座高塔一般。
　　这倒让他想起来前几天喝茶听书时，先生讲的西湖断桥的故事，那压在塔下的……
　　这有何关联！自己怕不是玩乐玩傻了！
　　回过神，常树峰这才发现，叶荣没有走经过村子的大道，而是一条较为偏僻绕远的小路。
　　常树峰不懂叶荣的意图，但也没有出声，只是更加注意起叶荣的动作。
　　叶荣警惕的走过小路，通过城门，到了集市上叶荣便开始了叫卖吆喝。
　　他这一亮嗓子倒是让常树峰惊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