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如他（番外）》花猫瓜

27、哭哭啼啼

　　程溯咽了咽口水，没有出声。

　　“那次我不怪你，我很感谢你能施舍我，至少在我以后孤独无助的时候，还能留个美好的念想……”他紧了紧手臂，说话间嘴唇触碰程溯的耳垂，颜煜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悦耳，由于刚哭过带着一丝沙沙的感觉，像夏天冰镇西瓜最中心的一口，让程溯不忍心打断。

　　“程溯哥哥，可是做不了恋人，做朋友也不行吗。”颜煜失落地说，“本来我也想和你做朋友的，我喜欢笔画，还打算养只猫，如果你愿意给我个联系方式就好了。”

　　程溯静了一下。

　　“就算不是电话，微信□□也是好的。”颜煜小声地请求，“逢年过节发个祝福，有空的时候还能交流养猫心得，这样可以吗？”

　　程溯久久不说话，内心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微信。

　　他没有□□，平时很少社交，他的微信里只有温云白和复读班班主任两个人，最多还有一个复读班的班群，连同桌室友的微信都没有，他平时独来独往惯了，也没有手机，用不到微信。

　　他内心是在抗拒这个软件的，因为薛鹤年以前也帮他申请过一次，不过是用其他的号码，那个手机被徐慧砸了，账号和密码他也早就忘记了，况且，他也下意识回避与人社交。

　　温云白从来不看他的手机，反而鼓励他多多交友，只是程溯不会主动要别人微信。

　　他捏了捏指尖，思绪摇摆不定。

　　要……要给吗？

　　“程溯哥哥……”颜煜又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日常，看看就好……”

　　程溯抿了抿嘴，轻声道，“我不发朋友圈，也不喜欢聊天。”

　　颜煜撑起身子，充满水汽的眸子委屈巴巴地眯了起来，那抹海洋一样的颜色使程溯不敢直视，仿佛下一秒就会溢出泪水来。

　　果不其然，他的脸颊上忽地湿润了，颜煜的泪珠一滴一滴地滑了下来，砸在程溯脸庞，耳垂。

　　“程溯哥哥……”他难过得心都快碎掉了，一声声程溯哥哥越叫越支离破碎，最后完全化作了呜呜咽咽的泣音。

　　程溯内心涌起强烈的负罪感，他可受不了颜煜在他面前哭，也不受控制地被颜煜的情绪感染。

　　他想起了和薛鹤年分手那天，也是这样的下雨天，雨势好像还要大一些，他看到薛鹤年眼里破碎的星光，卑微可怜的模样。

　　没由得，他的心脏一阵发紧，苦涩的滋味流入四肢百骸。

　　“程溯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眼前充满混血感的少年与记忆中的薛鹤年重叠，他说着和薛鹤年一样的话，这句话将程溯又带回了那个雨天。

　　大雨倾盆中，他看到了自己转身离开的背影，也看到了薛鹤年心如死灰的神情。

　　雨水顺着薛鹤年的头发划过脸庞又落到衣服上，垂在身侧的颤抖的指尖汇聚起一股股水流，原来那天他在雨里站了那么久。

　　程溯鼻子有些发酸，涩声道，“没有……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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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煜如愿以偿地要到了程溯的微信，连带着电话号码一起，存进了他的手机里。

　　加完好友后，他还未缓过神似的抱着程溯抱了好久，得寸进尺地用额头紧贴程溯的额头，距离近得只要微微靠近就能吻到他的嘴。

　　程溯也是被勾起了伤心事，郁郁寡欢地任凭颜煜搂抱，他和颜煜都是爱而不得的人，只是一年不见，他几乎快要忘记薛鹤年的脸，若是永远不见，是不是会将他彻底遗忘。

　　他不想这样，不愿这样。

　　“程溯哥哥……”颜煜欲言又止，手指搭在程溯的后颈，更靠近一点用鼻尖轻轻蹭着程溯的鼻尖，“可以亲一下吗……”

　　程溯还沉浸于回忆的忧伤中，乍然听到颜煜的话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道，“你在说什么……当然不行。”

　　颜煜眼神黯淡下来，“亲脸也不行吗？”

　　“不行。”程溯坚定拒绝。

　　“亲手呢？”

　　“不行。”程溯推开了他，别过脑袋说，“你该走了。”

　　颜煜可怜巴巴地凑上来，“可是在我妈妈的国家里，亲吻是打招呼的一种方式。”

　　他看着颜煜充满混血感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颜煜说完这句话便噤了声，那双蓝色眼睛含情脉脉，欲言又止。

　　程溯叹了口气，他和颜煜在这件事纠缠得太久了，而他渐渐发现，颜煜好像总是扮演弱势的那一方，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委屈样子，凭借着那张脸和小心翼翼的语气一步步得寸进尺，稍不注意就会掉入他设下的陷阱。

　　他摇摇头，坚决地拒绝，“不行，颜煜。”

　　以前对不起薛鹤年，现在他和温云白在一起，不能再和别的男人纠缠了，等到颜煜走了就把他的微信删掉，虽然这样做对他很残忍，可程溯对他没有感情，只有愧疚。

　　颜煜失望地垂下眼，挪开了视线，再次那种委屈又讨好的声音说，“真的不行吗……程溯哥哥，作为朋友也不行吗？”

　　程溯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宽慰地说，“中国人不以亲吻作为打招呼的方式吗，如果可以，我很愿意给你一个拥抱。”

　　颜煜定定地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弥漫着别样的情愫，窗外的雨势逐渐小了点，他几乎听不见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了，却依旧觉得吵闹。

　　程溯张开双手，微笑地看着他。

　　他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程溯的时候，他拨开草丛微微俯身，惊愕不已地看向他的样子，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脸上那一刻时，夕阳余晖从斜后方打过来，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程溯黑葡萄般明亮的眼眸，竟比自己的眼睛更加令人沉醉。

　　颜煜喉结上下滑动，心里砰砰砰跳个不停，在原地发呆发愣发怔，一时忘了下一步动作。

　　程溯眉毛略微向上扬了扬，久举的手臂在空中尴尬地僵持着。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

　　话音未落，程溯被大力扯进一个充满茉莉气息的怀抱，像是温柔的海浪，将程溯卷进怀抱里抱了个满怀，颜煜穿的很薄，军绿色冲锋衣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抱住他之后程溯却感到浑身火热，他与颜煜的胸口相贴，两个频率不同的心跳越跳越快，再长久的呼吸交织中达到同频。

　　程溯脸红耳热起来，颜煜的感情直白而热烈，在这一点上和薛鹤年实在过于相像，他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仿佛紧紧抱住了颜煜，就能让当时站在雨中的薛鹤年少难过一点。

　　他不知所踪，现在都没有一点音讯，好像上次牵薛鹤年的手，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颜煜最终抱了半小时，埋在颈窝里一副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而在程溯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吻已经悄悄落了在他的发丝、耳垂、锁骨上了。

　　他觉得自己很有机会，程溯现在不喜欢他没关系，就算有男朋友也没关系，他不会因此对程溯的喜欢减弱一分，只要他一直等，坚定不移地喜欢他，总会等到程溯分手的那一天。

　　他有直觉，程溯不是真心爱温云白的，否则拒绝他的理由就是有喜欢的人，而不是男朋友了。

　　温云白和程会卿身上都有一种笑里藏刀的虚伪感，他和程溯绝对会分手。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程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识他该放手了，颜煜故作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趁他不注意偷偷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小口，很快又松了口。

　　没有痛感，像小虫轻轻叮了一下，还有点痒。

　　“程溯哥哥，你一定不能删掉我的微信啊，我过两天就要养猫了，到时候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作为朋友你是不会删掉我的吧……”颜煜说，“我今天是一个人偷偷来到c城的，下个星期会再来。”

　　“我的朋友圈可有趣了，留下来看看也好啊，千万不要删掉啊。”颜煜恋恋不舍地松开破鼓，再三叮嘱，“程溯哥哥……”

　　程溯抽出手，不置可否。

　　颜煜急了，非要问出个所以然，非要得到自己理想的答案，“可不可以啊……程溯哥哥……”

　　“我不会平白无故地打扰你的，一天最多不超过三句，你回不回都可以的，只要别把我屏蔽，只要你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个人……好不好……”

　　“程溯哥哥……我真的很乖的……”

　　“程……”

　　“行了。”程溯脑瓜子嗡嗡的，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着这肉麻的四个字，跟唐僧念紧箍咒一般，他终于受不了了，妥协道，“好好好，不删，不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