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璐珞》芫爆

52、第52章 聚会

　　心里惦记着什么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就在时间龟速流逝时徐恺乐分不清自己惦记的是哪件事，或者两件事都让他惦记，然而在那些事到来之前日子还是得正常过，该干的事还得干。
　　周二李星雨过来拍推广视频，一见面就说不行，徐恺乐的声音没底气，连试都没试。周三终于拍了，拍完李星雨粗略剪了一下发给品牌方，还没到半天就被打回来了，说两条视频里乐叔的着装和发型有差别，不严谨。
　　这品牌方事忒多，徐恺乐一万个嫌弃，不过他一个三十好几的人明白钱难挣屎难吃的道理，咬牙忍了。
　　周四李星雨又来了，徐恺乐按照昨天拍视频的样子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了才把弹唱的视频重新录了一下。
　　本来就是即兴的哼唱，时候一过就忘了，他也懒得看视频再学一遍，又按照万能和弦的走向即兴哼了一段。
　　李星雨说这次的旋律比上一次的还好听，开玩笑说让他写歌卖钱当副业得了。徐恺乐听了感觉心里有个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轻轻的一下就勾起了早年间的回忆和在西安时丁禾说的那件事，但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李星雨离开之后徐恺乐一个人在家里耗着，离约定时间越近就越紧张。
　　这些年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几个老朋友再聚在一起像当年那样把酒言欢，然而真到了这一天，很难说他心里是期待更多还是害怕更多。这种心情正应了周志安说的那四个字——近乡情怯。
　　跟大伟好几年没见，跟贺滨前不久刚见过但什么都没聊透，没见一样，他预感到自己在包间里跟这两个人或者某一个人相处一定会尴尬，干脆打车去工作室找周志安了。有他在好歹可以化解一下尴尬的开场，给自己一点开口的勇气。
　　周志安的工作排得很满，好不容易把该干的干完了赶紧拉着徐恺乐连滚带爬地打车奔餐厅去，结果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服务员推开包间的门时里面的说话声立刻传了出来。两个熟悉的声音，两张熟悉的面孔，徐恺乐站在周志安身后看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乐儿！”大伟站起身紧走几步，一把把徐恺乐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好几年没见了！太想你了！”
　　大伟边说边重重地拍着他的后背，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那一瞬间徐恺乐突然感觉无比轻松，拍着对方的背大笑着说：“好久不见！你怎么胖成这样啊！”
　　大伟哈哈大笑，松开胳膊拍拍周志安的肩膀，“胖得不多，就比老周多一丁点儿吧？”
　　贺滨也走过来跟周志安拥抱了一下，之后看着徐恺乐说：“哥，见着你真高兴。”
　　周志安怕徐恺乐别扭，赶紧招呼几个人落座。“行了，先坐下点菜吧。”
　　四个人坐下点了菜和酒，之后开始忆当年，聊天声和笑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流淌着浓浓的少年情谊。徐恺乐坐在周志安旁边，越过他看着他另外一边的两个人，真心觉得来之前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此一举。
　　服务员敲门来送蛋糕的时候几个人聊兴正浓。大伟赶紧让人把蛋糕摆好，之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给贺滨戴上生日帽，在蛋糕正中间插上一根蜡烛，齐声唱生日歌，之后贺滨吹蜡烛、切蛋糕，一整套给小孩过生日的程序。
　　徐恺乐没给贺滨准备生日礼物，反正没人提醒，他就打算装不知道。他不想显得他们之间比别人亲密，甚至想让他们俩的关系看起来比其他人还要疏远，可真到这个节点上了好像根本没人在意他们的前情侣关系，一切都水到渠成、毫不做作。
　　闹哄哄地吃了几口蛋糕，菜陆陆续续上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蛋糕垫了个底还是因为说话占着嘴，桌上的菜大家都吃得不多，酒倒是没少喝。喝到后来徐恺乐嗨了，大伟哭了，周志安和贺滨也是情绪上头眼眶泛红，没一个人能控住场子了。
　　最后这场聚会结束在几个人搂着肩膀放声高歌中。大伟喝多了，周志安让贺滨送他，自己送徐恺乐，贺滨却说酒店离徐恺乐家近，执意要换换。徐恺乐困意上涌，不想多说话，随他了。
　　回家的出租车上贺滨一直牵着徐恺乐的手，小臂贴着小臂，纹身挨着纹身。那一刻徐恺乐忽然明白了和平分手的意义——对彼此的关心还在，亲密的小动作还在，只是爱情早已经变成了亲情，做什么都不会再有悸动，只让人觉得安心。
　　贺滨把人送到家门口，站在那不肯走。徐恺乐不打算让他进门，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再见，之后也站着不动。
　　“哥，今天我生日。”贺滨又牵住他的手轻轻晃了一下，“我特别高兴。”
　　“看得出来。”
　　“你没送我礼物。”
　　徐恺乐一挑眉，“他们俩不也没送？”
　　“但是我想要你的礼物。”
　　“对不起啊，我没准备。”
　　贺滨凑近半步，深深看进徐恺乐的眼睛里。“我能讨一个礼物么？”
　　“什么？”
　　贺滨没说话，垂着头凑近他的脸，徐恺乐一偏头躲开了。条件反射、不带情绪、纯出自然地，就那么躲开了。
　　分手以前徐恺乐从来没拒绝过贺滨的吻，分手以后再没出现过拒绝他的机会。这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拒绝根本没过大脑，这种反应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完全没有心跳过速，没有期待，甚至没有犹豫。
　　那感觉跟面对丁禾的吻时差别太大了，再一次印证了他对丁禾的感觉很特殊，比对爱过多年的前任还要特殊。
　　“哥——”贺滨叫他，拖得长长的尾音里有股撒娇的味道，“我放不下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放下过。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徐恺乐摇摇头，眼神落在他的下巴上。
　　“以前我不懂事儿，让你那么难过，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贺滨抬起他的下巴，轻轻抚摸那张脸，“我三十好几了，明白该怎么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你信我。”
　　当徐恺乐跟贺滨视线相对时心里的感受太清晰了，很难睁着眼睛说瞎话骗对方，也很难自欺欺人。他拉下脸上那只手，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背。“我相信你长大了，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扛起责任，但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你给我个机会，我表现给你看。”
　　徐恺乐垂下眼轻轻摇头，又咬了咬嘴唇，说：“我喜欢一个人，很喜欢，我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
　　“真的？”
　　“对。”
　　“你骗我！” 贺滨捏紧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你喜欢为什么还要考虑？谎话都编不圆。”
　　“因为……”徐恺乐冲动了一瞬，“你给我的阴影”几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因为一些顾虑。我没必要骗你，也没必要告诉你。”
　　贺滨再次抬起他的下巴认真看着那双眼睛，片刻之后点点头把人揽进了怀里。“是真的……哥……”
　　“嗯。”
　　“好。”贺滨垂下头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之后松开胳膊转身离开了。徐恺乐目送他走进电梯轿厢，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句话不算骗他，起码最重要的一点是真的，至于其他的……
　　徐恺乐摇摇头，开门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