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语》秋实

15、那就先不去想五分钟，先学五分钟

　　周飏是行动派，当天回去就根据陈止渝目前的成绩情况列了一张学习计划表发了过去，问她有没有哪里需要调整的。
　　陈止渝仔细看了一遍，觉得虽然时间被排得很满，但也很有序，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充实。

　　在她根据自己的时间和习惯调整计划表的时候，周飏又发过来一个地瓜的视频。
　　将养了一个多月，地瓜脑袋上原本秃了一块的地方已经长出了毛。

　　视频里地瓜在周飏的肚子上拱来拱去，很是黏人。

　　想到当初刚见到它的时候，它还只会戒备地冲着人哈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周飏给收服了。

　　视频下周飏还附了一句话：这猫不行，整天吃我豆腐。
　　陈止渝看了视频，对上周飏的那句话，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她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这次还发现了点别的东西。

　　因为周飏穿的是一件白T，地瓜仰躺在上面拱的时候，白T紧贴着他的小腹，腹肌的形状就在地瓜的拱来拱去之间若隐若现……

　　陈止渝想到今天上午在操场无意看到的那一幕，心跳不自觉快了些。

　　她鬼使神差地拿着手机敲字：你能有什么豆腐给它吃。
　　周飏秒回：？？？就哥这身材？

　　陈止渝没回，等着他的下文。
　　可没想到没有下文。

　　周飏：算了，等下该说我耍流氓了。
　　陈止渝回了个“哦”的表情包，把自己改好的表给他发过去后，就把手机丢在了一边。
　　可惜了，棋差一步。

　　如果说今晚的小乖还是个会吃周飏豆腐的快乐小猫，那么第二天的小乖就是差点被方茹瑾扫地出门的流浪仔。

　　“周飏！你今天就把它给我带去宠物医院把蛋嘎了！”
　　周飏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睡眼惺忪地看着暴跳如雷的方茹瑾。

　　就在刚刚，睡美容觉刚起的方女士，一到客厅就看到小乖正骑在她的乖女Pixie身上干不雅之事，把方茹瑾吓得，手忙脚乱地冲上去阻止。

　　地上还躺着几团小乖从Pixie身上薅下来的毛，也是它“犯罪”的证据。

　　昨晚周飏把小乖抱进自己的房间玩，睡前也没再把它抱回猫别墅里。
　　却没想到这小子待在周家的这一个多月里，不仅会装乖了，技能也没带落下的，今早自己开了房门跑出去。

　　在方茹瑾的死亡凝视下，周飏吃了早餐就把犯了罪还装无辜的乖某装进猫包，准备出门嘎蛋。
　　Pixie也被方茹瑾带着一起出了门，打算一道上医院检查。

　　到了医院，周飏给打了麻醉的小乖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陈止渝。
　　陈止渝回得很快：地瓜怎么了？

　　周飏笑着扯了扯它的舌头，回：犯了强j罪，要被嘎蛋了。

　　听周飏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后，陈止渝难得捧着手机笑了好一会儿。
　　看着吐着舌头的小乖，周飏突然有了别的想法：要不要找个时间带出去给你看看？
　　陈止渝：你说周末吗？还是算了，图书馆不能带宠物。

　　周飏犹豫了会儿回：那你来我家看？
　　这次，陈止渝过了很久才回：有机会再说吧。

　　如果说一开始的小乖是两人之间无意建立起的交集，那么后来的种种就都是两人在有意之下建立的。
　　周飏盯着还没过麻醉的小乖，忍不住发笑。

　　还真不愧是她看上的猫，看着乖，实则猝不及防就能给你整点“惊喜”出来。

　　—
　　家长会之后，楠洋仍是闷热了几天，周四的一场雨后，气温开始断崖式下降，到了周日已经是要穿薄羽绒的温度了。

　　说来也奇怪，这周日一大早，陈方靖和郁清姮都同时出现在了家里。
　　一个是回来拿文件，一个是应郁微岚的托来送东西给陈止渝。

　　总之都不是因为她这个女儿才回来的。

　　既然都遇见了，两人也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可这一开口，就又免不了一场口舌之争。
　　陈止渝坐在沙发上，麻木地看着两人你噎我一句我噎你一句……

　　郁清姮冷笑着开口：“什么文件还要您亲自回来取？让秘书来不就完了，省的还要撞上。”
　　陈方靖绷着脸：“我顺便回来看看女儿你也要管？”

　　“管你？我可没那么看得起自己。十几年前我就管不了，怎么可能现在管得了。”
　　“你就不能不翻旧账？”
　　“哟？刚提一嘴就慌了？不过你放心，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翻旧账。”

　　郁清姮把郁微岚托她送回来的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后，起身就走。
　　她弯着腰在门关，边换鞋边嘱咐陈止渝：“那是你小姨给你寄的东西，不小心寄到我那去了，你自己看看是什么吧。”

　　刚和陈方靖吵完，郁清姮的语气也算不上好。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陈方靖冷哼：“无理取闹！”

　　沉默了半晌，他才想起自己这趟回来是要了解一下女儿近况的。
　　要是这趟回来没有遇到郁清姮，陈方靖是打算留下来陪陈止渝吃个饭，可现在哪还有什么吃饭的心思，简单问了几句话后也拿着文件出门了。

　　看着再度安静下来的屋子，陈止渝静坐了片刻，然后起身去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去市图书馆。
　　其实两人很多时候都不是那种大吵大闹的争吵，而是平静地说出一些字字带针的话去膈应对方，让对方不舒服。

　　可陈止渝也搞不懂，两人虽然是碍于长辈的关系才不好直接离婚，那见了面当陌生人不就好了，何必相互为难。
　　说起来陈方靖和郁清姮其实还是青梅竹马，两家长辈也相交甚深。若说爱，那自然也相爱过。

　　只是后来，一个从了政，一个从了商。一个讲究清廉为民，一个讲究利益最大化。三观上也渐渐出现了偏差，且彼此都是不肯忍让的性子，加上婚后的柴米油盐，再多的年少情深也被消磨殆尽了。

　　陈止渝给周飏发了消息，让她再等自己十分钟，然后就骑着郁微岚给她新买的小电驴出了门。
　　初冬的风像是绵里藏针，细密却又无孔不入。

　　出门时陈止渝忘了戴手套，等到了市图书馆后，两只手都被冷风吹僵了。
　　她刚把车停好，就觉得肩上一轻，扭头就看到了周飏站在身后。

　　“怎么骑车也不带个手套？”
　　周飏拎着她的书包，陈止渝就顺势把书包肩带从肩头滑落递过去：“走得急，忘了。”

　　少年的声音也似沾染了寒意，声线暗哑：“急什么，我又没催你。”
　　他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给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暖宝宝，撕开包装后给她递过去：“暖暖手吧，等下字都写不了了。”

　　陈止渝没接他的手套，接过暖宝宝后就把两只手都插进了兜里。
　　暖宝宝的热源从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陈止渝挽唇笑了笑：“谢谢。”

　　两人并肩往图书馆大门走去的时候，陈止渝才想起来问他：“你到多久了？”
　　“也没多久，刚进去占了个位出来，想看看你来了没有。”

　　他们约的时间是八点，可现在已经是将近九点了。
　　八点二十的时候周飏就给她发了个消息，问她是不是骑小电炉出门。

　　当时陈方靖和郁清姮还在忙着互呛，她没什么心思回消息，也忘了跟他说自己会晚一点到，只回了一个“嗯”就放下了手机。
　　所以估计他是那时候就已经到了吧。

　　陈止渝扭头看了眼他轮廓清晰的侧脸，心里又泛起了丝丝密密的痒。
　　他真的是被教得很好。

　　市图书馆总共有9楼，周飏选的位置在7楼社科区的一个角落。
　　周末来图书馆的人比较多，显眼的位置基本上都被人占了。

　　落座后周飏也没有马上就进入主题，而是等了几分钟，让陈止渝喝了几口热水缓过来后才开始给她讲题。

　　只不过今天的陈止渝显然不在状态，时常跟不上他的思路，好几次都要周飏返回去再给她讲一遍。

　　等周飏第五次返回去给她讲题的的时候，他把笔丢在桌上：“你心思都不在题目上啊？心里又装什么事儿了？”
　　陈止渝抬眸看他，眼神闪躲：“不好意思，我努力集中一下注意力。”

　　“不是要怪你，就是提醒你……”周飏执起笔，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学习，让自己忙起来，有时候也是治愈悲伤的良方。”

　　从见到她到现在，这姑娘就木着一张脸，虽说平时也经常是面无表情的，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死气沉沉的。

　　今天早上，他在图书馆等了半个小时，见她还没到，也没给他发消息说一声，他就担心她可能会在路上出意外，所以才发了一条消息问她。

　　可若真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周飏也不好催她，所以就只问了她一句是不是自己骑小电驴过来。
　　耳边不时传来纸张摩擦和人们浅声交谈的声音，陈止渝原本颓然的心在这细微的声浪中渐渐有了生气。

　　来这儿的人，要么是在为着理想而砥砺，要么就是图个清净，好偷得浮生半日闲。
　　虽说她仍旧不可避免的会为父母的事情伤神，可既然选择了前者，就不该沉沦。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她的目光和周飏对上，坚稳而澄澈。

　　周飏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桌面的题目，用笔尖点了点错题：“那就先不去想五分钟，先学五分钟。”
　　陈止渝莞尔轻笑，点头。

　　当人被情绪浸染时，要保持自己起码有一半的灵魂是清醒的，不能任其吞噬自己的心智。然后再找到一个合适的打击点，把本属于自己的另一半静逸灵魂重新占领，获得彻底的豁达。

　　所幸周飏恪守的东西一直都是正向的，所以此刻才成为了敲醒她另一半灵魂的打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