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许阿天

8、难道才爱了一天就移情别恋……

　　小陆青孟有点被吓到了，但还是坚持地皱着眉扬起小脸，对着周婉坚定地说：“可是我已经答应和她做好朋友了，我不能说话不算话，这是妈妈教的。”
　　其实陆青孟的要求很少会被拒绝，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温柔可亲的妈妈不会不答应自己的要求。
　　周婉这次没有笑，依旧是那样平静的面容，她看了陆青孟一会儿，发现陆青孟倔强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松动，她开口道：“你要听话，不然我就不送你去幼儿园了。”
　　陆青孟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很喜欢幼儿园。
　　幼儿园里有很多小伙伴，老师们也很好，也没有医院里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最终没有再说话，自己背着小书包回到房间里。
　　后来不知道周婉用了什么办法，把他调换了一个班，并且坐在一个单独的位置上。
　　他再也没有见过小女孩，也没有再交到什么好朋友。
　　那段时间正好陆景国在外地出差，等到他回来发现儿子好像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
　　有天晚上周婉值夜班，陆景国问起来陆青孟在幼儿园里有没有交到什么好朋友。
　　陆青孟摇摇头，眼泪却是啪嗒啪嗒地落在桌子上。
　　陆景国见状把陆青孟抱在腿上：“孟孟怎么了，跟爸爸说说。”
　　陆青孟抽抽嗒嗒的把事情跟陆景国讲了一遍，陆景国的眉头皱得很深。他安慰了陆青孟几句，之后哄着他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陆景国就这样抽了一晚上的烟，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陆景国把他送上去幼儿园的校车的时候，他还在陆景国身上闻到了烟味。
　　周婉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夜未睡的陆景国和满易拉罐的烟头。
　　那次陆景国难得有点动怒，他之前一直觉得是自己家欠了周婉的，他可以忍受周婉的一些脾气，但是陆青孟没有道理也要忍受。
　　总之他对周婉的做法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之后就摔门而去。
　　到了下午陆景国去幼儿园接陆青孟放学，父子俩回家的时候，陆青孟开门就看到周婉躺在沙发上，但是地板上都是血。
　　周婉的白裙子上也有很多血，他一时之间被吓到不敢哭也不敢说话。
　　陆景国见状立刻打了120，他根本没有想到，只是这样一件事，周婉居然会割腕自杀。
　　虽然他事后也想过，自己和周婉争吵后已经过去一个白天的时间，但是他和陆青孟回家的时候显然周婉也才刚寻短见。
　　但他也根本无法求证，他没法去问一个真的割了腕的人是不是其实不想死。
　　陆景国从这之后就很少出差了，陆青孟更是几乎不会不顺着周婉的意思。
　　他被自己看到的满身是血的周婉吓坏了。
　　所以每次当周婉一脸平静，但是不容质疑地看着陆青孟的时候，他都会选择听周婉的，他害怕再看到那样的场面。
　　短头发吹起来很快，没两分钟就干了。陆青孟收起吹风机，看了周婉一眼。
　　周婉也没多说什么，笑了一下告诉他早点睡，就转身回了房间。
　　陆青孟回房间经过书房的时候，似乎听到里面陆景国的叹气声。
　　在陆青孟的记忆里，陆景国一直都是和周婉分开睡的，陆青孟有的时候甚至在想，是不是陆景国和周婉早就离婚了，只是在等着自己高考完再告诉自己。
　　他没有去问自己是不是吵醒了陆景国，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解锁手机，打开就是他刚刚停留的和孟星河聊天的界面。他顿了一下，还是无法确定周婉是不是看过他的手机。
　　但是他心里那种不要对孟星河有什么幻想的想法变得更加强烈。
　　书房里，陆景国轻轻翻了个身。
　　其实陆青孟去洗澡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听到后面寥寥几句对话，他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很多年了，他的亏欠让他一直尽力扮演着一个丈夫的角色，但是他也和陆青孟一样，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打开夜灯，走到了书柜前，翻出一个有些年代感的上了锁的盒子。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是陆景国的毕业证和一些上学时候的笔记本。
　　他找出一本墨绿色封面的笔记本，将笔记本的封面拆掉，在夹层里拿出两张照片和一版底片。
　　快二十年过去了，照片有些褪色，但是照片上的两个人笑的比当天的阳光都灿烂。
　　陆景国小心翼翼的抚摸了一下照片上的人，强忍住涌上鼻子的酸意。
　　又同样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了回去。
　　其实周婉不太会翻他的东西，但是他还是把照片藏到了很隐秘的地方，甚至还把盒子上了锁。
　　那是一段放在最心底的回忆，那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
　　陆景国手头没有烟，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还是陆景国开车送陆青孟上学，虽然他的脚好了不少，但是自己骑车还是做不到的。
　　快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陆青孟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孟星河的消息。
　　[MXH]：自己能上楼吗？
　　陆青孟快速打了两个字：“等我。”
　　但随即他又按了删除键，把这两个字删掉，改成了：“能。”
　　孟星河收到消息眉毛挑了一下，倒也没太放在心上，自己迈开长腿进了教学楼。
　　另一边的陆青孟想着，都说了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就别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要用对待张超的标准对孟星河，这样才正常。
　　一边想着，陆青孟一边自己慢吞吞的上楼。
　　经过又一个晚上，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已经出来。陆青孟的化学成绩和物理一样惨不忍睹，但好在化学老师没有公开处刑。
　　但是陆青孟偷偷瞄到了孟星河的卷子，鲜红的96，和他卷子上瞩目的69形成鲜明对比。
　　但是值得欣慰的是，陆青孟的语文和英语成绩都比孟星河高，让他感觉到扳回一城。
　　语文更是创了新高，莫名其妙考了个第一，135分。
　　但是最后孟星河还是以总分696排了班级第一，年级第四。而陆青孟因为物理化学太过拉垮考了615，正正好好排在第99名。
　　而各科成绩都很平均的张超正正好好比陆青孟低了一分，但因为并列99的有三个人，他不幸排了102名。
　　看着自己掉出前100的成绩，张超生无可恋的看着陆青孟，说自己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陆青孟没理他的鬼哭狼嚎，他正忙着跟新买的物理题打架。
　　张超昨天刚刚发现了陆青孟单恋新晋学霸的秘密，今天却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陆青孟今天一天都和这本物理题如胶似漆，没有再像个痴汉一样盯着孟星河看了。
　　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才爱了一天就移情别恋……到物理题上了吗？
　　张超表示，他真的不理解。
　　更让他不理解的是，物理考61、化学考69的人，总分居然比还自己高一分。
　　他看着奋发学习物理的陆青孟，不由觉得被激励了。
　　他认识陆青孟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对方对物理存在这么大的热情。
　　张超又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发觉每一科都很平均，他想努力都不知道从哪科下手。
　　他不由得觉得世界更加昏暗了。
　　陆青孟其实还是会下意识的抬头瞟一眼孟星河的方向。
　　但是很快就会收回视线继续做题。
　　在他第五次收回视线的途中看到张超还在萎靡不振的时候，终于有点忍不住了：“我说，102不是比你最差的成绩还高100来名吗，你怎么还一蹶不振了？”
　　张超闻言瞪了陆青孟一眼：“我那次是因为肠胃炎错过了生物考试才考到200多名的！能一样吗！”
　　陆青孟头也没抬：“那你要是不敢回家就去我家住。”
　　“你妈今天夜班吗？”张超下意识问了这个问题。
　　其实初中的时候，张超有时候会趁着周婉夜班跑到陆青孟家里打游戏，陆景国也不会管他们，甚至有时候还会加入他们的游戏里。
　　但是陆青孟上了高中之后，周婉升到了主任，不需要再值夜班，张超就再也没去陆青孟家里过过夜。
　　半晌陆青孟都没回复，张超一拍脑门：“陆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青孟这才缓过神来，破天荒回了句：“其实我也挺烦的。”
　　张超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其实陆青孟上初中的时候，跟很多人关系都还不错。
　　但是周婉实在太吓人了，每个试图和陆青孟做朋友的人，都被迫加上了周婉的微信号码。
　　甚至于他们的家长在家长会上还会被周婉要到联系方式。
　　张超是唯一一个在这样变态的管控下，依然愿意和陆青孟做朋友的人。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刚开学的时候，张超被一群校外的小流氓欺负，陆青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此收获了忠心耿耿的小弟。
　　所以张超也从来没有吐槽过周婉的行为。
　　但是其实当时很多人都说陆青孟的妈妈好像有点神经质。
　　然而被控制中心的陆青孟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青春期的男孩子多少都有点叛逆，但是陆青孟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从来也没说过周婉一句不好。
　　张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大概能猜到陆青孟应该是有些没有说出来过的经历。
　　所以他听到陆青孟说烦，一时真有点大脑当机。
　　张超这个人智商其实就不低，但是情商比智商还要高一点，不然也不可能能入得了周婉的法眼。
　　他自己这么一琢磨，突然想到了点门道。
　　他看了看和物理题抗争的他陆哥，又看了眼自己前面坐着的孟星河，再想到陆青孟刚抱怨了周婉。
　　他觉得一切都变得可以解释了起来。
　　因为周婉的严格控制，陆青孟应该也不会和孟星河有什么发展，所以他陆哥干脆就舍弃真爱，转投了物理的怀抱。
　　啧啧啧，好虐，张超自己暗暗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