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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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两个舅舅得了白血病，我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请假去菜市场买水果去探望他们。
我对这个病深恶痛绝，又恐惧。
到了医院，看到两个舅舅恹恹躺在床上。
好巧，还是一个病房呢，这倒是给我探病给我省劲儿了。
我把手里提着的蔫巴苹果放桌上，要哭不哭的看着左右两边的两个舅舅。
「怎么就得了这么糟心的病呢，真是倒霉啊！」
两个舅舅面色复杂对视一眼，大舅看着我叹了口气「这病还是有机会治的。」
二舅跟在一边点点头。
旁边站着的二舅妈抓紧开口「侄子，医生说一般情况下首选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亲人进行骨髓移植呢，你看看……」
二舅妈这话一出，病房里几双眼睛瞬间盯着我。
二舅妈话都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二舅妈你放心，你们都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个病，我肯定去配型，能帮上忙我肯定去帮忙。」
我这话一说，病房里几个人都舒了一口气，病房里略显凝重的氛围都轻快了些。
大舅妈拍拍胸脯说道「这我就放心了，就知道我们大侄女最懂事了！」
02
在医院做完配型检查，我回到家。
爸爸穿着破旧的碎花围裙，看我到家，痴痴傻傻地一手指着桌子，一手作挖取状往嘴边送，「吃、吃、你好好、吃饭。」
我看着爸爸这样子，又看到桌子上摆着一碗下好的挂面，眼睛一酸，扶着爸爸坐下。
又从厨房拿了碗筷递给爸爸，给伸手作挖取状往嘴里送，给他示意「爸，你也吃。」
我们父女俩坐在桌前，我给自己和爸爸各倒了一杯白酒。
「爸，两个舅舅生病了。」我边吃边说。
「妈走之前最放心不下两个舅舅了，谁知道他们俩这么倒霉，也得病了。」我拿起杯子往桌上爸爸的杯子上碰了一下，砸么了一口白酒。
爸爸没理我，呼噜呼噜扒着面条。
我放下杯子，「爸，你知道什么是什么病吗？」
爸爸还是没理我。
哎，我习惯了，不理他继续说。
「白血病！」
啪啦，碗筷掉地发出脆响，爸爸站起来捂着头不住晃动嚎叫。
「蓁蓁！蓁蓁！」桌子板凳被爸爸的动作带的掀翻了。
我不紧不慢地把碗在地上放好，筷子平放在碗的正中间，站起身扶起爸爸。
03
我把小板凳捡起来放好，强硬的拽着爸爸的手，顺着爸爸的背安抚他让他坐下。
爸爸这会好了一些，呆呆的看着前方，两只手抚摸着围裙的边沿，嘴里喃喃着蓁蓁。
我继续顺着爸爸的背，「你急什么呀，我今天去帮你探望他们了，他们现在还好着呢，哎你看看这一地被你整的。」
我安抚了好一会，看爸爸不再念叨似乎有些困倦了，把他扶到床上睡觉了。
回过神我端起地上平放的碗筷，面条有些坨了，我也不挑剔，夹起来继续吃。
边吃边哼歌，眼泪啪嗒啪嗒掉到碗里。
我没管，就当加点咸味吧，老头子今天煮的饭也不咋咸。
舅舅得了白血病，真是太好了。
吃完饭我把碗筷洗了，地上收拾了一下，看着小桌上的的黑白照片，平静地给上了三炷香。
我祈祷配型成功，又有点恐惧配型成功。
「妈妈，保佑我吧。」
04
两个月过后，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告诉我配型成功了，我跟两个舅舅都成功了。
回到家，不出所料，两个舅妈都提着果篮和礼品站在我家门口。
我偏了下头「出去说。」
「诶，好好好。」
跟两个舅妈找了个离家不远的大排档坐下。
点了几个菜，二舅妈笑着开口「大侄女，医院跟你说了吧。」
我点了点头。
二舅妈见状放松了点，「那就好，那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有空做骨髓移植后续的检查？」
我疑惑地问「二舅妈，我可没说我要做骨髓移植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大舅妈打断，「你上次在医院说的好好的，你怎么还不认了呢？」
我无辜地接话「大舅妈，我上次说我肯定去做配型，能帮忙的我肯定帮，这配型我不也做了吗？而且，我还跟两个舅舅都配上了呢。」
大舅妈看我这样拍着桌子就站起来想骂我，被二舅妈拉着坐了下来。
「大侄女，你看你想干啥，你说说吧。」二舅妈摆摆手让二舅妈别说话。
「骨髓移植后，免疫力被摧毁，使得患者身体机能极度减退，早衰、极易患病，两位舅妈看看我这小身板，不得补补啊。」
二舅妈果断开口「这你放心，这段时间啊，你吃啥舅妈都给你做，想吃啥你直接说，肯定给你补补好，我跟你大舅妈这啊还有8万块钱，留着给你买点好吃的。」
说这二舅妈从包里取出来一张卡，大舅妈见状心疼地直皱眉，但是也从包里取出一张卡。
我扫了眼两张银行卡，嘴角勾起来笑了笑。
两个舅妈看我笑了，似是也放松了些。
「这哪够补啊，我看至少要套房子才行呢。」我笑着说。
05
我还记得很多年前，我还小的时候，爸爸带着我去两个舅舅家。
舅舅家没有我家大，也没有我家干净，地上都是泥。
但是爸爸不嫌弃，一进门爸爸就跪下了，拉着我也跪下。
「大哥、二哥，求求你救救蓁蓁吧，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呀。」
大舅妈皱着眉看着我跟爸爸在一边嘀咕「说的轻巧，这可是坏身体的事啊。」
二舅妈倒是直接替二舅答应了，二舅刚想反驳就被二舅妈安抚闭了嘴。
我还记得当时二舅妈同意以后，爸爸从进门开始就紧攥着我的手都松快了些，我当时也莫名放松了一点。
二舅妈言笑晏晏地看着爸爸，一如往日般温柔，我最喜欢二舅妈了。
二舅妈笑意融融地吐出一句话「小弟呀，但是你也知道骨髓移植后，免疫力被摧毁，使得患者身体机能极度减退，早衰、极易患病的吧？你不得给你二哥好好补补呀。」
爸爸听到这话抓着我的手又攥紧了些，攥的我手疼。
紧接着，爸爸赔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嫂子，这里有十万块钱，给二哥补补身子。」
二舅妈接过银行卡，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哎，亲兄妹之间哪用这么客气。」
大舅妈眼看着张嘴插腰就想靠近爸爸有话要说，大舅一摆手，大舅妈就没说话。只是眉头紧皱，看着不大高兴，爸爸二话没说，从口袋里又掏出来一张卡直接递给大舅舅。
大舅舅的眉头松开了些，在场除了我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只有我知道爸爸攥着我的手有多僵硬。
「小弟放心，我们怎么能看着自家妹子见死不救呢。」
06
我的话音刚落，大舅妈二话没说直接给我给了我一巴掌，我的头被打得偏到一侧脸也热了起来，感觉有点肿胀。
这次二舅妈没有拦着大舅妈，看来是也想打我。一边吃饭的人都往我们这边看过来。
「你个小娼妇要死啊，还要房子，这么大的胃口你也不怕撑死。其他人都来评评理啊，年纪轻轻对自己啊舅舅见死不救要下地狱。」大舅妈招呼着其他往这边看的人。
我对别人异样的眼神视若无睹，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银行卡，跟当年我爸拿出来的大差不差。
又抬头看向两个舅妈，笑了笑「确实不够呢。」
二舅妈这次没带笑，面无表情地盯着我，问「你爸知道吗？要不我去跟他说？」
我心里一紧，面上还是带着笑「二舅妈放心，我爸早就知道了，就不劳你再通知一声了，何况配型成功的是我，你跟我爸讲也没用啊。」
二舅妈笑了，「不说说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最近被你二舅的病搞得昏了头，都好久没看到你爸了，怎么，最近精神还好吧。」
我攥紧了拳头，收了笑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我说了，这是我的事，跟我说就行！你要是敢去找我爸，那我死都不会把骨髓给我二舅！」
突然我又想起来了什么，往塑料椅子后一靠，「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大舅妈、二舅妈，我跟两个舅舅都配型成功了，你们说我要先救谁呢？」
我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气氛明显变得凝重了些，我又笑了起来了。
没再多说，我拿起桌上的两张卡，「谢谢两位舅妈给我零花钱，那我就不客气啦。」
临走前我又说了一句「对了，想好了跟我说哦，先到先得。」
07
回去的晚上我就接到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大舅妈，我接通了电话。
大舅妈这次客气了很多。
「大侄女儿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大舅啊，你看再给你20万块钱行不，家里能拿出来的就这么多了，这房子真不能给你啊，你表哥孩子正准备上学呢，房子给你了这孩子去哪里上学啊，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小侄子是无辜的啊。」
我语气甜甜地接话「小侄子没地儿上学了呀？」
大舅妈在电话对面不住地应声。
我语气狠狠地继续「他没地儿上学关我屁事啊，又不是我生的，还不是怪他爹不争气，要不舅妈你就让小侄子上学去吧，看我大舅舅去死就行了。」
我说完没等大舅妈回话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小供桌上的黑白照片，我烧了三炷香插上。
「妈妈，你不会怪我吧，怪我现在变得这么恶毒。」说着我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着我哭的稀里哗啦，拿围裙就往我脸上擦，嘴里还呜呜哇哇。
我看着爸爸这样，又哭又想笑，内心复杂极了。
我至今也忘不了那一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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