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我的不是我》玉卿安泽

2、Chapter 2

　　来来回回跑了两次终于把事儿干完了，中途也没来得及休息，结束后从口袋把宿舍钥匙掏出来给她，千叮咛万嘱咐道，“还好没丢，我跟阿姨说了以后你一个人住136，我把钥匙给你。”

　　“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的。”蒋岚拍怕胸脯，又突然给了她一个拥抱，贴近她的耳朵小声道，“你以后也别总是逞强，该放手就放手，不然适得其反。”

　　“以后和你搭档好好相处，有问题当面商量解决，我听别人说元荆是个乐呵人，没多少坏心眼，总之讨厌不到哪去，我很放心。”

　　“我知道。”这到没什么，毕竟这三个月相处对他本人还是有些了解的，“人确实不错。”

　　元荆在教练口中期待值还是挺高的，好歹他也是双人滑的预备主力，只是因为肩膀骨折给耽搁了，他起初是练男单，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撬他去练双人。

　　其实不是撬啦！第一次接触冰时他四岁，本来当个业余锻炼身体，被某小教练忽悠，结果没想到男单太菜了，那个教练拉不下面子赶人，于是找个理由给他另寻出路，最后滑得还不错，通过考核留下了。

　　好奇特的保留方式，呵呵。

　　这可是元荆清口告诉她的，坚决不能泄密。

　　……

　　现在正为最近国内赛事发愁选曲呢，有十个备选曲目，其实每个都挺不错，但总感觉每首缺点味道，具体缺啥她心里没个底。

　　咚咚，两声。

　　她停止思考，朝玻璃窗看，原来是元荆啊！不请自来，正要找他呢！等等，他在对口型，玻璃厚，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好像在说。

　　快——过——来！

　　打开健身房的刹那间，许倾悠看见他认真拉弹力绳，还能这么帅气，前几次跟个人机似的，帅是帅吧！不过无味无趣毫无魅力可言。

　　果然，认真自卑的男人，才是最帅的时候。

　　“你来了，”他用毛巾擦了脸上的汗，直接开始正题，“曲子选好了吗？”

　　许倾悠叹口气，老实回答，“没选好。”

　　其中有三首古代经过历史长流留下的古曲，还有六首是欧美地区普遍选择的经典曲目，至于剩下的那首不她也太了解，从老贺那发来的文件看貌似是一首轻快的曲子，是不是太大众化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青空-Cindy Wind》。

　　“你喜欢哪首？”元荆点开文件，想着正儿八经分析这十首纯音乐，都挺好的，随便选一首都不妨碍拿到成绩，正常发挥就能登上领奖台，“要不最后一首吧！第一次正式比赛保守一点比较好。”

　　老贺的眼光真好，不亏是特级教练，最了解国际冰联（ISU）到底爱什么，最爱特立独行，别出心裁的奇葩选手，特别爱打压天赋型选手，要是这十首的话，放在国内外任意一场都不会成为音乐不当而导致压分的理由。

　　现在的花滑早已不是选手的天下了，实际现在所谓的冠军掌握在冰联手上，别看各国办理各自的赛事，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冰联的人，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没有压倒性优势，现如今看来，压分会是无法冲破的枷锁。

　　热爱是没办法在打压之下绽放。

　　女孩并没有立刻回应他，不是他选的不好，毕竟贺教练弄的东西就没有不完美一说，因为每个方面都考虑到了选手的耐受和适应度，在最大程度上，控制减少压分，她太想赢了，只有拿到第一，才能缓解训练带来的伤痛，意识到自己太过矛头了，她努力调整，让自己静下心来，“可以，就按你说的。我也没问题。”

　　“编舞的话……”她其实不太担心，国家队的教练，队员甚至是领导都可以质疑他们水品不高，唯独编舞，再挑剔的国外裁判都挑不出毛病来，“老师来了吗？”

　　编舞老师可是出了名的爱迟到，冬运会迟了两天才到场，幸好挑的组合悟性高，不然到比赛现场划不到几分钟，估计要被观众的笑声淹没了。

　　人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大胆。

　　“应该大概也许晚上就到，老贺开头这么说的，我不是很清楚。”真尴了个尬，奈何编舞老师太厉害，退了她相当于白送给其他机构或者老板了，“呃，一会我再问问他。”

　　*

　　“哎呦，我来迟了，宝贝们，不好意思哈！”

　　许倾悠大老远就听到声音了，一上来就给两人大大的拥抱，然后亲了两人的脸颊。

　　？？

　　双方头顶疑似冒出超大问号，现在大人们打招呼的方式都变得这么开放了吗？更令人震惊的的是，老师丝毫不尴尬挤在他俩中间，左右手各搂着他们的肩膀，情绪很是激动啊！仔细看她的脸感觉要快哭出来了，许倾悠正要伸手安慰她，不料老师率先起身，“好了，宝贝们先跟我开始做热身。”

　　许倾悠和元荆一下子被拉回思绪，收回手，装作没发生齐声道：“哦，好的，麻烦老师了。”

　　“真默契，连说话都是共同的，我看好你们哟！”说的话听不出来话里有话，毕竟他们还是孩子，理解理解。

　　看好什么？未来可期？

　　编舞老师拿起名单，这是她带的三组双人滑的名单，还有两个女单，三个男单都是他的培养对象，直至他们退役都由她接手，而许倾悠元荆是三个周期的重点培养对象，四年冬奥会，算一个周期，刚刚开会的时候上级对这组期待值很高，且行且看吧！要是没有伤病一切都好说，“我先介绍下自己，我是你们职业生涯的编舞老师——祁漾，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到你们退役或者不想滑了前提下，往后参加大小赛编舞由我全权负责。”

　　“要是你们有编舞的想法，也可以来办公室直接问我，把我当成你们的朋友。”那种期待的目光简直亮瞎她的眼，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做样子点点头。

　　她一步一步仔细调整他们的动作，你会发现如果是观众，他们不会可以挑你的刺，说你哪哪哪有问题，反倒是专业裁判，动作没做好但也不在规则之内，构不成扣分，人前表扬你做得好，人后特扣大扣，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裁判心服口服给你打高分。

　　许倾悠正准备和元荆完成下一个动作，老师拍手示意他们停下来，“先停下，刚才教你们的都是最基础的，其他没毛病，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们的柔韧性。”

　　老早就听说许倾悠在女单界的大名了，跳跃、旋转、步伐和滑行动作是国内女单少年组一等一的水平，柔韧性问题不大，但这男伴嘛，总要比女子弱些，应该不会差很多吧，“你——先劈个叉，让我琢磨需要给你增加什么训练。”

　　劈叉！！！天塌了。

　　“老……师，我下腰，行吗？”短短七个字，他可是几岁牙龈往外说，每个字音都在发抖，他害怕今天劈完叉，直接送进医院了，当年的伤害依旧历历在目，自己刚准备一字马，就被某个调皮捣蛋的小子给压实了，那个人当初还是他的好兄弟。

　　只是这几年也不怎么联系，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还是先解决当下的事，真要命。

　　理论上能够准确测量柔韧性的动作就那几种，最直观的方式就属劈叉和下腰了，一个下肢，另外那个是上半身，“可是花滑主要支撑点在你们俩的腿和臂膀，以后很多动作会加在这上面，你提的要求我恐怕满足不了。”

　　“倾悠，他到一半，给他压腿。”

　　“那好吧！”他嘴上哼哼唧唧，下腿，跟他想的一样，手撑着地面，双腿打开到一半就已经开始疼了，“啊～疼疼疼，老师求你饶了我吧！”

　　接收老师给她的信息，蹲下挽起衣袖有条不絮地将双腿放在元荆的右小腿处。

　　哀怨声连隔壁的男单组都能听到。

　　“祁老师，你们训练室是闹鬼了吗？这么吵。”

　　“没有鬼，小孩子嘛！正是玩闹的年龄。”

　　开门是隔壁上课的体能老师，没经过祁漾同意贸然打开大门，元荆面目狰狞的表情差点被口水淹没，一时没笑掉大牙讥讽道，“小荆，你怎么突然变惨了，除了老贺你谁的话都不听呢。”

　　这还不是身边有人看着，他也不想这样，哼！

　　“哎呀，有了女伴就是不一样，以后可要好好表现，争取多拿奖牌。”不等他骂几句，笑呵呵悄摸去上课了。

　　你自己知道了还要好意思问我。

　　许倾悠感受到他人快要起不来了，站起来赶忙讲他扶起，抿嘴忍住不笑，“没想到你的筋好硬。”

　　“是吗，你高兴就好。”自己被嘲笑了，但貌似这姑娘一本正经地说实话，他可不能怼回去，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想到他可能会叉不下去，却没想到筋会硬成这样，还好他不练单人滑，男女单的Biellmann spin（贝尔曼旋转）对选手整个身体的柔韧性要完美发挥极致，只不过男单也只有极个别人才能达到。

　　声音不大，但正好进了祁漾的耳朵，还有没有王法了，欠了二十多节课不变硬才奇怪，没错，劈叉那会儿功夫，她查了近半年的考勤率竟然只有一半，其他人再旷也就一两节，他这半年一直倒数后五。

　　“元荆，你小子欠这么多课是让老师给你补吗？”祁漾朝他的右肩看了一眼，刚从总教那得知这段时间没好好复健和训练，气死了！难道不能像之前做个安静认真的美男子吗，“下腰，亏你说的出来，知道你腰好，你这臂膀可不一定，现在只是肩膀受伤，以后要成残疾啦。”

　　运动员最忌讳残疾二字，要真发生了，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元荆被怼地哑口无语。

　　“以后别逃避了。”谁都知道他的弱点，也知道他在逃避事实。

　　下课前两分钟，祁漾强调以后上课注意事项，语气不似开课那样松弛，变得沉稳许多，“比赛之前，抽点时间做个拉伸，光靠我一个人教会很吃力，还有，刚才……抱歉了。”

　　“嗯。”

　　……

　　每次回忆起那次事件都让他喘不过来气，队里很平常组织了一场检收成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会是第一名，偏偏因为场地处理不当，冰面中途融化导致他摔在冰面，不知是谁在冰面放了一把刀，刀刃直接刺进肩膀，那是他有生以来最疼的一次，身上疼，心里更疼，现在也不至于经常逃课。

　　空气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息，许倾悠看到他沮丧且没有生气的脑袋，她眼眸微微一拾，清澈炽热的目光映射在他眼底，温柔坚定，“以后我们一起加油，会成功的。”

　　元荆刚出事那一年，除了A跳之外其他五种跳跃的三周跳的成功率高达90％，她好像听说人送进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又回来训练了，但是性格变了好多，例如经常在训练时刻不见踪影，虽然教练老师顾忌他的身体没过多体罚，但实际上所有人都希望他挺身而出站起来，扛起早已消逝的双人滑大旗，他与女伴努力一点，在国际赛事的成绩也不至于那么难看。

　　没问他受伤原因，没有打击的话术，没有问他为何颓废，只是很简单的激励话。

　　恍惚看他隐下眼角的没落，语气深沉带了点释然，终于张开笑脸，“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