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水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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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安安手握卵石吊在末尾，苏晓鑫背着玲珑在中间，二十两开路，他捏着一枚冰晶，虽然稍微大了一点，但鬼火一样，靠近脚底才能看清楚一点点前路，他不得不左右上下一直扫。
可怖的声音还在不远，每个人都加快了脚步。
“书上说岁饥，鼠啮人，聚山，民过必祭。就是说灾荒年间老鼠没得吃了，会成群结队攻击灾民，有时候会聚集在某些山头，灾民想要过去都得先丢个人去献祭……”
苏晓鑫喘着气，牙齿咯咯作响，洞穴七弯八拐，他迈着小碎步走得飞快，嘴上说得也很快，声音从遥远的石壁上反弹回来，一声叠着一声，隆隆作响。
玄安安沉声道：“别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苏晓鑫完全不理她，语速还越来越快：“书上还说它们一开始只吃死人，但是没吃饱又被血激起凶性，就主动攻击落单的，会爬到身上啃啊啃……”
玄安安听得头皮发麻，怒道，“闭嘴！省点力气！不然老鼠追上来了我第一个把你丢出去！”
此时他们已经沿着曲折的洞穴转过几个弯，后面的情况早看不见了，但还能听见咯吱咯吱的啃食声。
那么小的一只同类根本不够填饱肚子，甚至此时已经趁乱吃掉几个弱小的同类了，骚动之后，它们似乎终于想起了这几个闯入的人类，开始躁动不安，但深植于动物心中的恐惧却让它们对体型远大于自己的人类抱着一丝恐惧。
但是没多久，叽叽的叫声逐渐平息了，但是安静的空气中却仿佛有恐惧在蔓延。
行进中玄安安突然急停，一个转身，把手上的石头向后扔了过去，听见吱地一声惨叫从离他们不到一丈的距离之后炸起。
苏晓鑫汗毛炸起，突然见荧光从头顶划过，原来是二十两把冰晶扔了过来。
冰晶一触即碎，化为几粒光点，昏暗的荧光下，只见几只白鼠沿着洞穴角落鬼鬼祟祟地往前，打头的一只扑倒在地，头上流血，显然是被玄安安打中了，后头的毫不犹豫扑上去一起啃食起它，它还没死透，尖叫着乱扑腾，更多的白鼠被这里的混乱吸引了，跃跃欲试。
玄安安心中一动，一弯腰又捡起两个石头扔过去，叽叽两声，又有两只白鼠倒地，靠得近的被这么一吓，慌忙窜了回去，更后头地却被血腥吸引，一连串地往这边赶。
“别看了，快走，它们吃完了又该追上来了。”玄安安催促苏晓鑫，三人慌忙加快脚步。
又走了好一阵，这群白毛巨鼠好像附骨之蛆一样，甩也甩不掉，砸死谁就谁吃掉谁，吃完又继续跟着，也不太敢冲上来，好像在等着他们精疲力竭一样。
说不慌是假的，他们三个一直走到气喘吁吁，特别是苏晓鑫，走得昏昏沉沉，没注意前面的异样，突然一脚踩空，哗啦一声。
好是玄安安就在背后，一把将他拖了回来，但没扶住，给拉了一个踉跄。
二十两这个人形火把此时才赶了上来，他揉碎了手心的冰晶，一口气吹了出去。
只见一片深幽的水面像镜子一样远远展开，冰晶细碎的光电映照在水面上，像是宇宙，不见边际。
“水？”
这水无比清澈，能见到底下遍布的钟乳，却也能看出水深数丈。而清幽的风从远处吹来，一阵又一阵，仿佛提醒着他们，前方会有通往外界的通道。
玄安安蹲下去摸了摸，水温冰冷刺骨，比大青江最冷时节的温度还低，仿佛是某个雪山上直接流淌下来的冰水。普通人无法忍受这种低温，只要稍微浸泡一会儿，就一定会失温而亡。
“这……这怎么办？”苏晓鑫带着一丝绝望抱住玲珑。
身后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显见鼠群已经接近。一想到那些白毛巨鼠饥饿贪婪的红色小眼睛，一想到它们尖锐地白牙，苏晓鑫就瑟瑟发抖。
往前是冻死淹死，后退是被鼠群咬死，哪一个都不是什么体面的死法。
“这里有石头很多，我们用它砸老鼠。”玄安安心跳如鼓，她当然也害怕，甚至幻觉已经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白毛巨鼠的鼻息，但她又特别的冷静，好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越是紧要关头越是冷静理智。“往好处想，老鼠这么多，至少短期内我们不缺食物了……”
“玄安安……”二十两一路上话很少，发现水之后蹲在水边不知道在干嘛，此时抬头喊玄安安。
“我记得我可以用水制作冰船。”他幽幽道。
“真的？”玄安安瞪大了眼，面上浮起一丝笑意，“你早说嘛，快做快做，我给你争取时间。”
“但是我刚刚试了试没有用。”他将手中的亮光靠近水边，地面上有几个湿漉漉的符号。
“所以呢？”玄安安快速丢了几块石头，吓跑了几只大着胆子敢上前的老鼠，她知道二十两肯定有话要说。
“我刚刚想了一下，冻出一艘船，大概和阿诺何一样，需要大量的生命。我的生命大概不够，所以岩文无效。”
“你的生命怎么了？”玄安安道。
“不知道，总觉得过去这么做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恍惚，又问道，“你可以再借我一点血吗？”
“借什么？借命？”玄安安面色不是很好，“你刚刚在那头才说过，岩文之力来自于命，使用谁的血液书写，像这样阿诺何这样的，耗费的生命十分大，你要是不小心把我弄成玲珑那样怎么办？”
“你不会。”二十两斩钉截铁道，“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此时老鼠们越来越多，很多小心翼翼绕过他们，去往水潭边喝水，但是隐约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之势，虽然此刻看起来人兽和平共处，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它们就想尝尝人肉。
玄安安心中发紧，又有些无奈，苏晓鑫还是个孩子，玲珑又昏迷着，总不能让他俩上吧。
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手心的布条取下来，递给二十两，伤口虽然基本上止血了，但那上头还都是她的血。
二十两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在地面写写画画起来，随后将沾满鲜血的布条扔进了水潭。
浅红色的血丝慢慢洇开，白鼠们敏感地昂起头来，抽动起鼻子。
一股不妙的紧张氛围在空气中弥漫起来。
“苏晓鑫，你把玲珑拖过来点儿。”玄安安缓缓蹲下身子，手指触到卵石。
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狠攥了一把，眼前一阵发晕。
同时湖面上开始泛起层层冰霜，以那布条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玄安安已手撑地，心脏怦怦直跳。
“坚持住！”二十两扶住她的肩膀，如此说道。
苏晓鑫瞪大了眼睛，眼见着湖面上逐渐形成的冰筏，心中的恐惧被惊讶所取代。他没想到，玄安安和二十两竟然有这样的能力。
“快，我们上去。”二十两的声音打断了苏晓鑫的沉思。
他们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冰筏，没想到它比想象中坚固，只是略微一颤，就稳稳地托起了四个人。
苏晓鑫最后一个上来，坐在末端狠狠地蹬了一脚岸边，
冰筏在他们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嘎声，缓缓移动起来，总算是安全地将他们与巨鼠的分离开来。
这片水潭看似宁静，实际有缓慢的水流，他们便随着这水流缓缓地往深处飘去。
兴许是玄安安借了过多的生命给二十两，他居然让冰筏整个都微微发光，而头顶低矮的岩石中裸露着矿物结晶，便反射着这荧光，像是无尽的星穹。
玄安安也总算是缓过来了，然后那熟悉的感觉让她突然想到之前在地窖里面的情形。
“喂，二十两，你在地窖里头是不是也借了我的命？”她抓住二十两的衣领，把他拉得离自己近了一点，“你快说！用了我多少命？我要少活多少年？”
二十两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
却突然听到苏晓鑫的尖叫在耳边炸起。
“嗷嗷嗷嗷嗷！”他的声音特别尖，又在耳边，震得二人头皮发麻。
“你干什么？”玄安安本来就很生气，说起话来十分不客气。
“什么……什么……什么东西抓我脚脖子……”苏晓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
却见玲珑正好抓着苏晓鑫的脚脖子，难怪他吓得炸毛一样嚎叫。
他叫到一半又拐了个弯，声音变成惊喜的上扬，普通跪下去，双手捧着她的小手，喜道，“你醒了？你醒了？”
他一张大脸简直要贴到人家脸上了，玲珑睁开眼，看到这张距离自己十分近的大脸愣了一愣，啪地一耳光甩了上去。
清脆的响声在黑暗中回荡。
“玲珑，玲珑妹妹，是我！苏晓鑫啊！”苏晓鑫捂着脸，像只小狗一样瞪大双眼。
谁知道玲珑的第二个巴掌接踵而至，“打的就是你！你跟你大哥一样也不是好人！”
“不是，我干什么了？”苏晓鑫委屈巴巴地双手捂着脸，两边脸都火辣辣的，快疼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水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