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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搂紧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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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河一走,柴房突然安静下来,空气有一瞬凝固。
李昭清适时打了个哈欠。
李昭宴摸摸她的头,宠溺道,“亥时四刻了,小妹快去歇息吧。”
李昭清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点头“嗯”了一声,随手拿起壁龛上的一盏油灯,迷迷糊糊走了出去。
宋颜啧啧称奇,这两兄妹真有意思。
哥哥仅凭妹妹的一个哈欠就知时辰;妹妹前一刻还情绪激动,为王守一辩解,为好哥哥担忧,这一刻就什么都不管,要去睡觉了,仿佛天塌下来都无法阻止她睡觉。
宋颜很羡慕这么美丽的精神状态。
从小有人疼,万事有人撑,才能达到这种状态吧?
不像她,打从记事起,就没睡过安稳觉。
李昭清一走,只剩两人一尸,气氛更是安静得诡异。
如今只剩一盏油灯,屋内的光线暗了不少,连李昭宴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宋颜最讨厌这种昏暗的环境。什么都看不真切,很没安全感,总感觉有东西在暗中窥伺。
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总能让她头皮发麻,心慌意乱。
加之柴房简陋,有些透风,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阴森。
凉风丝丝缕缕从墙缝中钻进来,仿佛有东西在她周身吹气,吹得她脊背发凉,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不禁想起上一世童年时,被舅舅惩罚,绑在坟地过夜的事。
铺着干草的地板,突然冰冷得可怕,仿佛地底有一双手,要冲破地面,将她拉入地狱,与鬼同眠。
宋颜脸色煞白,迫切想要站起身。
她脚痛使不上力,便双手后撑,试图借力起身。不料,摸到一只冰冷僵硬的手……
“啊!”
恐惧让宋颜忽视疼痛,她大叫一声,飞到李昭宴身上,像八爪鱼那般缠着他。
李昭宴没料到会被宋颜突袭,浑身僵硬,手足无措。
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就连自家小妹,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摸摸头。
好半晌,李昭宴才反应过来,欲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扯下去。
奈何这女人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那般,死死扒着他不放。
他越用力,她越挣扎,不该有的摩擦愈发明显,场面逐渐失控。
李昭宴放弃抵抗,僵着身子,两手无处安放。
他眼含怒火,咬牙道,“松手,否则我掐死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太害怕了……”
宋颜努力控制情绪,哆嗦着道歉。
她怕李昭宴一怒之下真的掐死她。
毕竟这个行为确实不妥,哪怕在现代,也有勾引之嫌。
“我刚刚摸到尸体的手,被吓着了,现在身体不受控制,你让我缓缓好吗?”
“我对你完全无意。若真想占你便宜,刚刚起身的时候肯定叫你扶我一把,再趁机跌到你怀里。”
“正是因为想与你保持距离,才后撑双手借力起身,才会碰到这么可怕的东西。”
女人絮絮叨叨的解释,让李昭宴愈发烦躁。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旁,滚烫的泪珠落在他肩头,燥意席卷全身。
“松手!”李昭宴咬牙切齿,再次蹦出这两个字。
“我也想松开啊,可是我做不到……”
宋颜顿了顿,决定揭开心底的伤疤,换取生机。
“我幼时被罚,绑在坟地过夜。从那时起,我就患上‘幽暗恐惧症’,只要发病,全身就不听使唤,我也不想这样的……”
一边解释,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
无声落泪,最惹人怜。
李昭宴手足无措,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嗓音无奈道,“你要怎样,才能冷静下来?”
“抱抱我。”
这三个字,宋颜是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每次面对黑暗,都希望有人能抱抱她。可惜,从来没有。她总是一个人面对黑暗。
“休想!”李昭宴忍了又忍,才忍住掐死宋颜的冲动。
宋颜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抱我离开这里,回房间。”
“不行,这里需要人看守。”李昭宴沉声道。
他俊眸微敛,神色颇为懊恼。
本想让宋氏躲在柴房暗处守着,若有人潜入,也好记清对方长相。而他去王守一家搜索证据。
是他过分了,竟想着让一个女人与死尸独处一室。宋氏平日再泼辣,说到底也是个弱女子,会胆小会害怕。
虽然大哥说过,最欣赏宋氏的胆量,敢半夜三更跑到坟地游荡。现在想来,那应该只是宋氏为了迎合大哥,说的小谎言罢了。
以宋氏爱颜面的性子,极可能把小时候被绑在坟地的遭遇,美化成成主动逛坟地的“美谈”。
李昭宴摇摇头,为自己的偏听偏信感到惭愧。
别说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大男人,又有几人有这份胆量呢?
许是出于怜悯和愧疚,鬼使神差地,李昭宴任由宋颜挂在身上,双拳攥紧,双手垂在身侧,僵着身子往门外走。
宋颜若是知道李昭宴的心路历程,定会笑掉大牙。
原主确实是个胆大的,准确来说,是色胆包天。
出于对美色的向往,原主的确曾在半夜三更到坟地游荡。为了再看一眼英年早逝的美男子,她甚至花重金请了大师做法,三顾坟地,只为招美男鬼相见。
若不是被宋老爷发现,将她禁足在家,她是不见男鬼心不死的。
“谢谢!”出了房门,宋颜的恐惧缓解了许多,放松下来,就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聊:
“没想到,二弟还是挺心软的嘛。就是嘴硬这点不太好,刀子嘴豆腐心,容易吃力不讨好。”
明明是闲谈,李昭宴却听出了三分调笑,他面色一沉,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抬起,用力扯住宋颜的手臂,欲将这个没有分寸的女人扔出去。
“别!”宋颜条件反射,将李昭宴的脖子搂得更紧些。
随后反应过来:她好像,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现在骑虎难下,若是让李昭宴知道她没事了,肯定觉得她有意勾引,又要掐死她了。
“我不说话就是了。求求你行行好,将我送回房间可以吗?你若强行掰开我的手,肯定骨折。”
察觉到李昭宴浑身僵了一下,宋颜继续进攻:
“不过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我现在身体不受控制,若你扒拉我,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颜压低声音,附在李昭宴耳边说,“万一吵醒了小妹,她看到我们这样,肯定会误会吧?”
“行了,闭嘴。”李昭宴声音冰冷,双手倒是放下了,脚上的动作又加快了些。
说实话,他怀疑宋氏出了柴房就没事了,不然不会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可若宋氏恢复正常,寻常状态下,一个女子的力气,无法牢牢扒在他身上吧?
罢了,宋氏的房间不远,先将她送回去。免得小妹起夜,看见他俩这幅模样,他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终于到了。”宋颜一看到“自己”的房间,瞬间放松下来,一时大意,直接推开了房门。
“碰!”她又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哎哟,李昭宴你……”宋颜痛得龇牙咧嘴,正欲开口骂人,就撞上李昭宴喷火的眼神。
她这才想起,露馅了。
“那个,你听我解释……”
李昭宴愤怒甩袖,抬腿欲离去。
宋颜连忙抱住李昭宴的大腿,急切道,“别走,我怕黑。”
“松手,不然,我真的会掐死你。”
“二弟,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把房里的烛台全都点亮吧。”
李昭宴置若罔闻,用力甩开腿上的累赘。
宋颜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忙道,“若想救李昭河,我有一个万全之策。能保证柴房的安全,让你腾出精力去王守一家里找证据。”
闻言,李昭宴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居高临下俯视宋暖,“你最好说些有用的,否则,我将你和王麻子的尸体捆在一起。”
宋颜却不吃他这套,似乎认准了他“嘴硬心软”的属性,笑道,“二弟,你先将房里的蜡烛点亮,我现在太害怕了,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来。”
李昭宴气极,却还是乖乖照做。
“这下可以说了吧?”李昭宴点亮烛台后,咬牙切齿地问。
“嗯,我可以教你制作一个机关,很简单,最多一刻钟就能做好。这个机关能让柴房变成天罗地网,只要凶手敢来查看情况,定叫他有去无回。”
李昭宴果然来了兴致,“我去拿纸笔,你画来看看。”
若是以前,他是半分不信的。
只是经过今晚,他发现这女人不简单,既能随口背诵长难典籍,又能牢记草药典籍并,轻易说出王麻子所中之毒。
若这女人看过机关图纸,能默下来也不出奇。
只要有图纸,他就能做出来。
“等等。”宋颜一脸为难道,“许是我坐在地上冻着脑子了,突然想不起来额。要不,你扶我……”起来。
“起来”二字还未说出口,李昭宴已搬来椅子,揪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拎到椅子上。
看得出来,李昭宴对她忍耐到极限了。
宋颜见好就收,“谢谢二弟,我现在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