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纨绔公子去种田》晏郎

3、第三章

　　三

　　与此同时，隔壁的另一间房内，陈景阳正愁眉苦脸地听着胡氏抱怨：“你说话啊！如今你妹妹不仅当不了大户人家的丫鬟，还莫名其妙带了一个男子回家，这算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让他们在家天长地久的住下去？”

　　胡氏骂骂咧咧道：“我可告诉你，家中米粮养我的宝贝儿子已经够呛了，再多不了两张吃闲饭的嘴！”

　　“那怎么办？”陈景阳叹气道：“景月毕竟是我的亲妹子，难不成还能把她赶出去？你可别忘了，当初正是把景月卖去了莫家当丫鬟，方才凑够了娶你进门的聘礼！”

　　提到“聘礼”两个字，胡氏转了转眼珠子，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主意。
　　她猛地拍着陈景阳肩膀，喜道：“对了！景月虽在莫家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说到底，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清白姑娘，常言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如今她到了年龄，我们也该为她操持婚事了。”

　　陈景阳听得一愣，半晌没说话。

　　胡氏接着道：“只要我们给景月寻一个夫家，不仅能收一笔丰厚的聘礼，还能理所应当地将她嫁出去。而莫家的大公子既是跟着景月来的，景月一出嫁，他岂还有赖着不走的道理？”

　　“这……景月刚刚回家，我们就着急给她找夫家，是不是太对不起景月了？”陈景阳有些犹豫。

　　胡氏恨铁不成钢道：“你懂什么？她一个姑娘家本就要出嫁，现在正是适婚的好年龄，一旦错过，待到日后还怎么找夫家？我可是为了她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别操心了，我自会安排。”

　　陈景阳明白胡氏心意已决，再加上把陈景月嫁出去定然能收一笔丰厚的聘礼，改善家境，便没有再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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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陈景月觉得自家嫂嫂和兄长有一些异常，原本瞧着不太欢迎她回家的嫂嫂突然对她十分热情，不仅家里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让给她，甚至还给她做了两身新衣裳。而她哥陈景阳总是用一副略显愧疚、欲言又止的神色看着她。

　　虽是如此，陈景月并没有深究，只要兄嫂容得下她，那她便可以在家多呆一些时日，想想以后的打算。陈景月倒是考虑过经商，但当下年代少有未婚女子抛头露面的前例，只怕会引起非议。若是帮忙做活，陈景月又身无所长，只有几年做丫鬟的经验，恐怕也难寻到像莫家那样阔绰的东家。

　　陈景月正愁，反观莫惊澜倒是淡然了许多，他住进来之后便不怎么出门，专心修养身体，瞧着气色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渐渐摒弃了以往混在脂粉堆里的纨绔气质、与前几日病恹恹的模样。

　　陈景月不知道他还要住多久，只想着挑个好时机问问，毕竟，她回到娘家已经算寄人篱下了，总不好一直带着莫惊澜。

　　这一日，陈景月打算挑一担脏衣裳去溪边浣洗，正准备出门时便被胡氏拦住了。

　　“景月啊，你先别出去，一会你哥哥要带你见客，你好好打扮打扮。”胡氏笑眯眯道。

　　见客？
　　陈景月直觉不对劲，她离家多年，家中亲系全都不认识，好端端地哪儿来的客人要见她？

　　却见胡氏不由分说地将她带进里屋，又翻出前几日给她做的新衣裳，选中了其中一条衣裙给她换上。刚刚换好衣服，院外便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胡氏连忙拉着陈景月出去，正撞见陈景阳带着一个满脸笑意的胖婶子进了屋。

　　“唉哟，这就是陈家小妹吧？长得可真水灵。”那婶子将陈景月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遍，边看还边夸，神色显得十分满意。

　　“瞧着模样就聪明能干，赵家老爷肯定喜欢。”

　　陈景阳正有些尴尬，胡氏已经先道：“景月啊，这位是我们村有名的王媒婆，当年我嫁给你哥哥，便是王婆保得媒。”

　　“媒婆？”陈景月心下一沉，她便是再傻也看出来了，兄嫂突然带着媒婆上门，难不成是想给她做媒……

　　果然，下一刻胡氏笑眯眯道：“原先你在莫家当丫鬟，生死都由莫家做主，我和你哥哥自然不好干涉你的婚姻大事。不过嘛，如今莫家已经没了，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作为娘家人，我们自然要尽心尽力的给你找个好夫家。”

　　听至此处，陈景月的一颗心已经渐渐凉了下去，胡氏的话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看不惯她在娘家白吃白喝，想借此赶她出去，顺带捞一笔聘礼！

　　这两夫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当年将原身卖进了莫府当丫鬟，现在居然还想再卖她一次！

　　“我不嫁人。”陈景月当即了断道。

　　闻言，胡氏瞬间变了脸色，呵斥道：“这说的什么话！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王婆笑着劝道：“陈家小妹，你千万别辜负了你兄嫂的一番好意，他们可是给你挑了一户不错的好人家，保管你下半生吃喝不愁。”

　　陈景月冷笑一声，说：“是吗？倒不知哥哥嫂嫂给我选的哪一户人家。”

　　王婆与胡氏对视一眼，神色犹疑，倒是旁边玩耍的陈庆宝嘴快道：“娘要将你嫁进赵员外家，娘说了，只要你嫁给瘸了腿的老头，我就能天天有糖吃……”

　　“唉哟，小孩子胡说八道，景月，你可别当真！”胡氏连忙捂住了陈庆宝的嘴。

　　饶是陈景月回村不久，仍听说过，那赵员外不仅年过五十，身有残疾，府中更添了七八房妾室，胡氏要将陈景月嫁入赵府，摆明了是将陈景月往火坑里推。

　　陈景月态度坚决道：“嫂嫂不必再说了，现下我无意嫁人，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反了你了！”胡氏眼看着陈景月不听劝，索性露出了刻薄的真面目，“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身为陈家女儿，那由得你同不同意？实话告诉你，你哥哥已经收了赵家的聘金，这事已经说定了，今日不过是差媒婆来通知你一声，你便安心待嫁吧。”

　　“你……”陈景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胡氏，显然没想到她为了聘礼能够如此绝情！

　　气氛僵持之际，忽见莫惊澜推门而出道：“谁要给我的娘子找夫家？”

　　陈景月一怔，而王婆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喃喃道：“这位是？”

　　胡氏蹙眉道：“莫家公子，你千万别胡说，白白玷污了我家小妹的清白，以前她不过是莫家的丫鬟，怎么成了你的娘子？”

　　莫惊澜挡在陈景月身前，冷冷道：“莫家夫人已经做主将景月许给我，她自然不能再找夫家了。”

　　陈景阳诧异道：“景月……莫家公子说的可是实话？”

　　“确有此事。”

　　陈景月确实被莫夫人许给了莫惊澜当通房丫鬟，不过，两人之间有名无实。而眼下的情况，她不得不点头承认，否则只能被逼无奈嫁入赵府了。

　　“好啊！你个死丫头，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家里商量！”胡氏气急败坏，又舍不得退赵府的聘礼，忽而她脑海里灵光一现，指着莫惊澜道：“你说许便许？莫家已经没了，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陈景月紧张地手足无措，莫家都已经烧没了，莫惊澜还能有什么凭证……

　　却见莫惊澜慢悠悠地从袖口掏出一张纸契，笑道：“这是当年景月与莫家签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写清楚了陈景月是我莫家的人，难不成你们还想抵赖？”

　　胡氏和陈景阳彻底愣住了。

　　陈景月震惊不已，这、这莫家都烧没了，她的卖身契居然留着？！

　　“这件事到此为止，再敢纠缠，我立刻带你们去见官。”莫惊澜警告道。

　　那签字画押的卖身契做不得假，事已至此，胡氏已经无话可说，只得退了赵家的聘礼，打发了媒婆离开。

　　不过，她并非纯善的性子，怎甘心白白吃亏？铁了心要撵走陈景月与莫惊澜。

　　“莫家公子，既然景月已经是你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儿哪有住在娘家的道理？你和景月立刻离开吧。”眼看着捞不着便宜，胡氏立刻下了逐客令。

　　经此一遭，陈景月再不留恋，哪怕她出去流落街头，也比留在算计她的娘家强。

　　“不用兄嫂多说，我们这就走。”

　　陈景月匆忙收拾好行李，便带着莫惊澜头也不回的走了。待离开陈家之后，莫惊澜方才询问：“现下我们要去何处安身？”

　　“大公子放心，我不会让你饿死的。”

　　说罢，陈景月便将缝在衣内的银票取了出来。经过刚刚莫惊澜维护她之事，她对莫惊澜有了极大的改观，决定不再隐瞒。何况，莫惊澜还拿着她的卖身契，算是彻底甩不掉莫惊澜了。

　　“这些银子足够我们去隔壁金秋村买下一间乡下小院，种田渡日了。”

　　既然甩不掉，陈景月索性想办法将日子过好些，只要有莫惊澜在身边，陈家兄嫂便不敢将她再卖一回。

　　“我都听娘子的。”莫惊澜见了银票也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陈景月藏了私房钱。

　　闻言，陈景月伸手揪着莫惊澜的耳朵道：“胡说八道！谁要做你这纨绔公子的娘子？！我们只是暂时搭伙过日子，各取所需罢了。”

　　“是是是……”

　　“你给我说清楚！我的卖身契为何没烧掉？”

　　莫惊澜并不愿回答，借机跑远，两人你追我赶，吵吵闹闹，终于抵在黄昏之前到达了金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