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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糖果 ...

  •   ——邝啫——

      看完大姐的遗书,想塞回信封,却在纸上多留了一道折痕,邝啫破罐子破摔,胡乱塞回就落跑。

      在杀手营,双胞胎只有她们一对,邝啫入职考核有一项不达标,且因为没有招收双胞胎的先例,上级便打算暗箱操作,淘汰后达标的邝啫。

      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邝啫知道隔壁会场,有个只达标十项却被破格录取的“关系户”,吃亏最忌哑巴亏,邝啫大闹会场要求给个说法。

      最后,那一年的录取标准千奇百怪,扩招了近一百名,杀手又不是什么喜闻乐见的铁饭碗,好在损耗率高,到年底人数就降回正常水平。

      也就是邝啫一闹,杀手营在那一年,录取率和退学率都是计入史册级别的反常,她也成了不少人眼中的钉子。

      但事实是大学时期的邝啫,不仅成绩优异,而且品行端正,是众多父母眼中的别人家的娃,也是众多同学眼中的学习目标,当时的她,对未来没什么烦恼,按部就班地升学,在一个领域深耕到底。

      直到在同一领域发展的家人,爆出炸裂丑闻,人人称羡的书香门第,在一夜之间成了过街老鼠。

      邝啫对学习其实没有非它不可的决心,自那件事后,在学校里要容忍异样的目光,在街坊要听非难责怪的叱骂。

      一天晚上,邝啫宣布自己报名杀手考核的消息,另外还带回来退学通知。

      就这样邝啫选择了一个月前,完全没有想象过的职业——杀手。

      考核进行得很顺利,直到邝啫在另一个队列最前端看见邝喱的身影,胡思乱想导致最后一枪脱靶,0环。

      而邝喱走在被录取的队列,一时间,邝啫慌不择路,逃到门外,听见闲言碎语中隔壁“关系户”的消息,遂大闹会场。

      考核后,紧接着就是长达一个月的紧急密训,大闹会场时留下的深刻印象,让那一个月变得尤为漫长。

      不是被教官加长训练时间,就是被不认识的同事围堵在角落。

      人对异类有绝对的敏感度,剔除异类也是人的本能,邝啫就是,误打误撞堵到枪口前的那个异类。

      杀手营虽然不小,但新人待的地方,就那么几处,新人宿舍、食堂、训练场、教室、休息室,总能有机会撞上邝喱。

      邝啫便躲着,宁可绕远路被堵,也要躲。

      密训后是一周的休假,邝啫将出门登记表翻到底,等着大门落锁,才踏上归途。

      回到家后,也的确只有她一个,杀手考核通过的消息传回来,迎面的骂声变成更张扬的满墙油漆,其他人对邝啫做杀手的事,没有劝说的资格,只是在饭桌上不多的荤菜,全送到她的碗里。

      “我们决定搬到乡下。”邝葫将一个信封递到邝啫手边,“房子卖给一个老朋友,给了友情价,没亏太多,出门在外,多少要备一点在身上。”

      “躲到乡下,就没有人会追去吗,好好地弥补亏欠,退缩的事情难道要做一辈子吗?”

      邝啫最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不痛不痒地说直戳人心窝的话,她最擅长这样,正因如此,她是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厌恶的人。

      “回乡下,还能吃到肉吗,现在多吃一点吧,外面欠的债不还完,你们的钱一分也不用给我。”邝啫把信封推回去,放下碗筷回了房间。

      之前的课本和笔记分成几批,标榜为“学霸笔记”,高价卖出,赚的钱买了一部游戏机收在屋子的角落,邝啫打开盒子,掏出来一只手柄摆弄几下又塞了回去,另一只之前摔坏的手柄,连同碎片压在箱底,她躺回床上,翻来覆去,又起身把游戏机装进行李箱。

      正式执行任务后,邝啫每晚噩梦惊醒的时候,都会掏出枕头下藏的手枪,嗅几下淡淡的火药味,再沉沉地睡过去。

      她好奇过,所有杀手都会做噩梦吗,这种问题,得到任何回答,邝啫都不会满意,因为她认为组织应该多付一笔安眠药的报销款。

      对于大姐,邝啫一开始没什么好印象,因为烂好人身上似乎有一种气味,甚至不用见到她的面,从味道就能觉察。

      她和邝喱是在11点到的小屋,因为任务结束得太拖延,两人之间一股低气压,邝啫不想找事,便一言不发,提着行李就想回房间,却被晁鸦拦下,她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戴着一副半框眼镜,和她最讨厌的小学国文老师长得很像。

      “不用,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邝啫余光扫见邝喱丢下行李,坐到餐桌边,没错,她当时最喜欢那位国文老师。

      ——邝喱——

      取出邮箱里的所有东西,边看边回小屋,推销的传单都叠好放在门后的置物架上。

      邝喱看见一个熟悉的信封,左下角写着“晁鸦 30-515”,地址那一栏空着,封口处也没有胶水的痕迹。

      邝喱把其他的信丢在餐桌上,将那一封拿回房间,小心翼翼抽出信纸,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一个陌生的名字,一个醒目的“死”字。

      她冲出房间,闯进晁鸦的房间,拖开抽屉、衣柜、箱子,逐一检查,拖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一个装满糖果的牙杯静静躺在里面。

      邝喱把糖果全部倒出,几张揉成一团的红色糖纸卡在最底下。

      双胞胎很难有一模一样的,她和邝啫就是截然不同,除了长相有些相似以外,没有任何地方称得上像。

      上天是很公平的,赐你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也会赐你一个自己的孩子,甚至系统混乱的时候,会赐一个双拼。

      邝喱和邝啫的名字,极其草率,登记户口的时候,桌上放着一瓶啫喱水,就这么简单。

      名字为什么取得那么草率,还要从铺满邝喱整面背的胎记说起,产检时的双胞胎,变成临产时的三胞胎,只不过第三胎在邝喱的背上,蔓延至脖颈间,又因为胎记的形状过于骇人。

      邝喱就成了所有人都恐惧的存在,即便是在家里也要穿高领的衣服,上学的时候时常会有人欺负她,久而久之,邝喱很少去学校。

      邝葫曾经劝过邝啫作为姐姐,在学校里要多庇护她,邝啫的回答是:“她背上有胎记不是我的错,她被同学欺负也不是我的错,她没有朋友也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因为她失去我的朋友,我不要她这样的妹妹。”

      邝啫非常委屈,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出现的任何场合,都会有人提起邝喱的胎记,甚至初次见面的人,也会问胎记长什么样,真的是她们另一个妹妹吗?

      邝喱那天和邝啫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是我自己的事。”

      邝喱没再去学校,家里为她找了家教,她也拒绝,坚持自学,她们没再碰不上面,她会躲邝啫。

      她不想自己的痛苦延展到别人的身上,也理解邝啫为什么会那样做,换做是她,她也会。

      邮箱里不知道谁塞了杀手营的宣传单,邝喱抱着搬出家的念头,打包行李,悄无声息地参加了考核。

      第一次考核没有通过,她缩在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旅社里,没白天没黑夜的训练,锻炼身体,在第二年的考核,以五十项满分通过的成绩被录取。

      目睹邝啫大闹会场的全过程,又看见她也排进录取学员的队列里。

      邝喱不是没有幻想过和邝啫和好,但她幻想的和好场景是她先道歉,自己接受,握手言和,但只保持0度即可。

      但时隔十年,她对邝啫说的第一句话是“滚——”

      她们被配为狙击手和观察员。

      第一次考核失败后,邝喱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愣在街头,她没有为自己做考核失败的打算,也没有那么大的决心回去。

      那天是她第一次见晁鸦,她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点着手里的现金,厚厚一沓,她点了三次,她跟着数了三次,是考核官的补贴款。

      在她要数第四次的时候,邝喱鬼使神差般地冲上去抢下那沓钱,还没来得及跑出几步,便被踹翻在地,不愧是历年考核第一名的飞踢,不过脸上再痛,她还是牢牢抱着那沓钱,挨下拳头和周围异样的目光,

      钱最后一分也没拿到,但晁鸦请她到饭店吃饭,只是脸肿成猪头,张嘴有点费力。

      “为什么抢我的钱?”

      “没钱。”

      “你也参加了考核。”

      “是。”

      “合格了几项?”

      “体术都没合格。”

      “你明年还会考吗?”

      “不知道。”

      旅社在城外,进出的通道很窄,邝喱跟着晁鸦后面,被领进一间屋子。

      “一年的房租已经交了,明年的今天到期,楼下那家拳馆,我和老板认识,你和她提我的名字,会给你介绍工作,生活费要你自己赚。”

      直到躺在床上,邝喱才发觉,自己受一个陌生人的安排,在陌生的地方安定下来,忧心日后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禁辗转反侧。

      可是那一年里,她没再见过她,重逢时她还穿着那件黑色毛衣。

      ————

      同事之间惯常没有和睦的氛围,杀手之间也是,小屋里几人相处得并不顺,晁鸦在时,多少会顾忌她,现下稍有口角,空气中便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樊苦在楼下收拾垃圾,门外稀稀索索响起钥匙声,等人推门而入,“蔺冠青,不许再填小屋的地址,架子上全是各种地方发来的传单!”

      “我就填过一次,其他不是我填的。”

      “管你,这屋子里就你会填乱七八糟的单子,其他人谁会?”

      “这张就不可能是我的,我不看影碟。”

      “这张是我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以后传单你来处理,再让我看到一张,你就滚出这里。”

      “没事找事。”

      隔夜仇不仅要担心下毒,还要担心被趁夜灭口,平时定下的规矩早成了这群亡命之徒的耳旁风。

      蔺冠青拎着斧头进樊苦房间的时候,屋外电闪雷鸣,她用斧头砍断床上的躯干,扯开被子发现中计,下一秒脖子被套上铁链,她随着惯性跌坐在地,举起斧头砍向身后,樊苦抽紧铁链,将她拖至屋外,一步一步拖到客厅。

      “你有病,晁鸦说了不能砍人。”

      “我有砍到吗,你现在躺下,让我砍到再说。”

      “当我有病,废柴就是废柴,你练一辈子都是废柴。”

      “把铁链松开,好好比试。”

      关于能不能砍人,是不是废柴,松不松铁链,争论不出结果,于是两个人僵持不休,闹出不小的动静。

      邝啫和邝喱也都被扰醒,俩人打着哈欠,没好气地冲下楼。

      邝啫抄起手边的凳子砸了过去,“要砍出去砍,老大说过,在这个屋子里,谁都不许砍人。”

      “我砍死她,再拖出去。”

      邝喱上前分开两人,夺下斧头,收起铁链,“你们俩先停一下,说一件事。”

      收起武器,俩人倒正常起来,各占沙发一边,樊苦从兜里抽出烟,衔着烟含糊地说道:“要说什么。”

      “我在大姐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邝喱把揉成一团的糖纸,放在茶几上。

      “什么东西?”

      樊苦凑近,将糖纸展开,只是看清一张便停住了手。

      蔺冠青和邝啫见此,便上前抢过去,“什么东西,看这么慢,拿过来。”

      “她到底什么意思,觉得这个小屋里就她最能是吧,谁准她这样…觉得自己很伟大…什么人啊?”邝啫气得把糖纸又揉成团,扔回茶几上。

      樊苦把打火机按得直响,语气有些怪地说道:“所以抽签的结果是错的,不该晁鸦去清贫山。”,

      “当时大姐应该没把红色的糖,放在杯子里。”邝喱尽力回想后说道。

      “那抽签不算数,我们应该重新抽。”蔺冠青把糖纸收起来,收进口袋。

      “出发,去找晁鸦!”樊苦又点上一支烟,站起身往楼上走。

      “你这几天抽的烟赶上一年份的,都被腌入味了。”蔺冠青挤着樊苦上楼,“大姐最讨厌烟味,你别去。”

      “滚,晁鸦最讨厌传单,你最好出发前收拾干净,省得她回来骂你。”

      仓促地收拾齐装备和行李,雨停后,四个人踏上去清贫山的道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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