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灭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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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太远看不清那位首领的样子，但她头发花白，或许算不上劲敌。
晁鸦抽出别在腰间的爀刀，屏气凝神一刀劈开面前庞大近人的巨石，碎裂的石块飞溅开，看台传出响亮的呐喊声。
她向对手示意她的下一刀。
考量并不难，但是几场下来，有赢也有输，晁鸦见积分榜上她的名字一点点靠前，看台传来的叫声中，不乏骂声，还有的丢下垃圾砸进场地。
“呸——”
身侧的对手，吐出一口血，扯下头巾擦去嘴角的血渍，“压错宝，只好骂你出气，你死了他们更高兴。”
晁鸦喘着粗气，汗珠顺着往下淌，接连砸进土里，到现在，大大小小十余个项目比试完，她身材更粗壮，多数靠蛮力取胜，她的对手体格略瘦，动作会更敏捷。
虽说被她重击而吐血，但仍是体力尚佳的样子。
不远处又有人倒下，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被拖离角斗场，晁鸦隐约看见那个塔山女孩，她还活着。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如果她们都留到最后，或许可以合力斩杀首领，那么她要动真格了。
最后一项——近身搏击，晁鸦抱起对手摔向地面，提防住她偷袭她的头颈，双手像尖利地铁爪，刺入皮肉，用力之重，从对手猩红的眼眶可以看出。
最后一拳使出全力，打在要害，对手飞至一米开外，晁鸦也脱力倒下。
血浆从对手的嘴里，喷涌而出，但嘴唇最后微微颤动几下。
晁鸦眼见不远处的人走近，用小刀切开喉管，放干她的血，血浆浸透面前的沙地，刺鼻的味道，让她只能偏头干呕。
她望向最后一个伫立的身影，她的手上只剩被血浸透的绷带。眼前的视线愈来愈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平缓，她想强撑着站起来，却眼前一黑重重摔向地面。
再醒来时，不远处是富丽堂皇的房子，晁鸦躺在房子外的污水里，从伤口淌出的鲜血，将污水染成深红色，她用尽力气爬出水潭，发现台阶上是一只捆着绷带的断手，她伸手去够，想看清绷带。
从房子走出来一个撑着黑伞的女人，停在晁鸦的身侧，“明天早上，首领会接见你。”
那女人俯下身子，掐住晁鸦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接着一颗药丸塞入她口中，“你比我预想的要弱很多，竟然会在考量的时候晕倒，接见，如果再动歪心思，我会亲手杀了你。”
“那个人呢，场上剩下的另一个人。”晁鸦希望那个塔山女孩，至少还活着。
“有人看见你给她绷带，和塔山的人有交集，你很想下地狱陪她？”
眼见晁鸦要够到那只断手，那女人上前踩住她的手，狠狠地碾压，“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晁鸦撑着身子往前挪，抓住断手后压在身下，女人见她的反应，便将她拽起，按进污水里，将断手夺走扔向远处。
屈辱的挫败感，对清贫山一切肮脏事迹的唾弃，因为药物羸弱的身躯，都让晁鸦开始恍惚，她咬紧牙关，使出全力挣脱，将那女人扑倒在污水坑里，拳头像失控的陨石，砸向地面一般，以必死的决心砸向她。
那女人硬生生接下几拳后，又覆身将晁鸦压倒，顶着满脸伤痕却还是冷冰冰地说道:“你想死，我奉陪。”
这一天下来的经历比平日执行的任务，更加惨无人道，人像是一滩无意识的死肉，被人瓜分、被人摧残、被人蹂躏、被人践踏，嗜血的魔鬼更为猖獗，无休止地展现对血液、权利、地位的渴望。
晁鸦感觉自己疯了，在那女人猛烈的锤击下，竟开始回想过去，她杀过很多人，能与她交手的高手，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想用金钱收买她的有钱人，祈求神迹降临的“愚人”，她从未心慈手软地放过任何一个人，但杀戮与杀戮不总相同，她不喜嗜鲜血，没有蚕食同类的习惯。
‘我不想死！’
顶翻压在身上的那女人，她紧咬着嘴唇，强撑站起身，雨愈下愈大，冲刷去两人脸上的鲜血。
“觉得我们很残忍，是吗？”那女人抬手擦拭脸上的水珠，“慈悲为怀，做什么杀手，你们组织里都是这样水准的吗。”
事到如今，她暴露身份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活着离开是妄想，那她一定先杀了面前这个魔鬼。
“不过我很好奇，首领知道你的身份和任务以后，还执意放你入城的原因是什么？”
晁鸦听出话里的古怪，说道：“什么意思？”
“你被选中的时候，全部的个人资料在同一时间，传给首领，但她交代要将你毫发无损地带回清贫山。”
“是吗，那这颗人头我收定了。”晁鸦扎紧额前的头巾，摆好防守的架势，“如果你的职责是保护她，就把我当成真正的对手。”
那女人先是耻笑一声，面前浑身是伤的败者，还向她叫嚣“把她当成真正的对手”，暴雨浇透新制的宝剑，本就惹她不快，现下还挑衅要取走首领的项上人头，而母亲执意见她，又不告诉她缘由。
那她就提着她的人头，去见母亲。
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思，搏斗也是，晁鸦尽力躲开致命的利剑，闷声接下力道惊人的拳头。
那女人闪躲开她的假动作，被重击在上腹部，不等她反应过来，晁鸦踢开她的剑。
铁爪再次攀附上脆弱的脖颈，像是紧咬猎物的獠牙，但狰狞的表情，只是挣扎了几下，晁鸦便被“猎物”重击，是污水坑里的剑鞘。
污水再次掩埋住呼吸，但晁鸦不再有挣脱的力气，那女人也是。
昏暗的房间，浓重的药水味，柔软的被褥，隐隐作痛的伤口，晁鸦伸出手在被窝里试探，没有禁锢的绳索，只是包扎伤口的绷带，便强撑坐起，暗处有人靠近，陌生但温柔的女声说道:“你需要什么吗。”
她将手里的托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又抬手靠近晁鸦的额头，晁鸦偏头躲开。
“我只是想检查，你是否发烧。”
见晁鸦没有松懈，还是闲人勿近的态度。
“好吧，这是清水和营养剂还有止痛药，你可以服用。”
那女孩走开，晁鸦轻触包着绷带的伤口，忍着痛意穿上外衣。
起身走出没几步，腿下一软重重摔在地上，一个身影轻步靠近，接着晁鸦感觉到颈间一凉。
“杀你的机会，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对上那女人血色的瞳孔，晁鸦注意到同样惨不忍睹的伤口，再多的纱布也难以掩盖。
那女人收起匕首，又捏住晁鸦的脸，“但是我没有兴趣屠宰砧板上的猎物。”
晁鸦用力甩开那只手，撑着床板站起身，绕开她想离开。
“营养剂和止痛药，为什么，没有吃？”那女人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到桌子边，“全部喝完。”
晁鸦本能地拒绝，她在这里已经饱受各种诡诈伎俩的折磨，现在至少要留下能杀这个家伙的最后一口气。
那女人可没有给她留拒绝的机会，又是直击喉咙的“铁爪”，晁鸦用力拽开“铁爪”，抬手挡下不给机会反应的一拳。
就这样，两人不谋而同地摆出战斗的架势，正要有下一步，一个熟悉但不温柔的声音响起。
“九羿，别在这里打架，她还在发烧！”
刚刚那个女孩，快步走近，将两人分开，又扶晁鸦到床边坐下。
那女人似乎有天大的不满，指着晁鸦，控诉她的罪行，“发烧，她吗？呵，她就算死了，你也不应该怜惜，她是来杀首领的，你可怜她，就在水里多下一点毒，好让她一次死透。”
“一切都交给首领处理，至少她想见的是活着的。”那女孩语气更为不满地驳斥。
“你知道什么，你是母亲肚子里的蛔虫吗，她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对外邦人怜悯是什么代价，你应该最清楚。”九羿从剑鞘抽出剑，利落地停在晁鸦的肩颈上，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不过，到今天为止，还没有外邦人知道我名字，还能活着离开清贫山。”
利刃割断衣袖的一角，剑入鞘的声没在离开的脚步下。
无声的沉静，直到晁鸦接下杯子，那女孩才开口，“首领对她很重要，应该说对谁都很重要，只不过，在她，首领重要过生命。”
晁鸦无心与那些牵扯，只是举起杯子，开口询问道：“水有毒？”
“没有，当然没有，只是一点点的草药，对你的伤有帮助。”
究竟是好意，还是温柔一刀，晁鸦照单全收，和那个叫“九羿”的女人针锋相对，她就有信任的价值，况且因为发烧，喉咙干涩到撕扯不开。
“首领邀请你，和她一同用早饭。”
脑海中浮现出看台上那个头发花白的身影，还有基地为她画的无脸图。
‘年纪应该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身高在一米七以上，惯用刀剑，身材粗壮，贴身守卫两至三位，身高一米七左右，随身持械。’
出于杀手的职业素养，晁鸦还在本能地推算绞杀猎物的概率，可惜重伤的躯体，只是站着都很疲惫。
那女孩领着她进入餐厅，桌上是精致的菜肴，主位还空着，但左侧第一个位置上坐着那个叫九羿的女人，晁鸦在她的对面坐下，其他人也跟着陆续入座。
门上的风铃声响起，掺杂着血腥味的寒风灌入餐厅，闷重的脚步声，其他人包括九羿，起身微微曲身，在九羿冷冽的眼神下，晁鸦只好跟着起身。
“早上好，各位女士。”厚重有力的女声，情绪高昂的问好，“首领，早上好。”。
“请坐——”
晁鸦用余光小心地打量声音的主人，只见她将背上的猎枪，随手递给守卫，再是头上白花花的帽子，"今天天气很好，山上的雾也不大。"
“你是——”对上这位首领的视线，乌黑的头发，高出自己半个头的体格，留有血迹的脸颊，和一道熟悉的疤痕——从左颊颧骨延伸到嘴角。
不等听到回答，那位首领握住晁鸦的右手，举至半空，开口说道：“她就是下一任首领。”
晁鸦盯着面前那张被惊愕涂满的脸，她甚至能从那双惊讶的瞳孔中，看见自己同样惊愕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灭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