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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钟鸣嘉听到这里,理所当然地哭了。
      但他的脑回路就是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一边为严辛难过,一边佩服严辛。搞得严辛都很纳闷,边给他擦眼泪边问,有什么好佩服的。

      钟鸣嘉郑重其事地说:“你就很厉害,要是换我经历这种事的话,我可能会因为这个自杀。”
      严辛捏了捏他的耳垂,有点警示地说道:“没有这么严重,不要胡说。”
      钟鸣嘉眼里还有残余的眼泪,但他的话没有任何玩笑和夸大的成分。“我说真的,我以前性子比现在还烈,我真的会因为这个活不下去。”
      “所以严辛,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大概是严辛没听过这样的安慰方式,所以钟鸣嘉的话格外有效。他拥着钟鸣嘉,将钟鸣嘉吻得喘不过气。本来他们应该顺势度过一个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夜晚,但钟鸣嘉却表示一会儿再过,他还没听完后续,心里很不得劲。

      于是严辛只能给他讲起了后续。

      严辛生父来学校闹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严正是的耳朵里,毕竟当时人那么多,严辛生父又那么无所顾忌,不给严辛留一点情面。严正是听说后很生气,他疼了严辛这么多年,早就把他当成了亲儿子。但他内里发怒,面上却不显。
      严辛也一样,他放学后没有和严正是诉苦,严正是也一句话都没有问起,他们默契地仿佛这事没发生过。
      但等到周末,严辛空出时间想要去解决这个麻烦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找不到他生父的影子了。

      钟鸣嘉窝在严辛怀里,好奇地问严辛想怎么收拾他那个混账爹。严辛抱着他的手滑到下面,拍了拍他的屁股说,小嘉哥哥,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钟鸣嘉“哼”了一声表示不服,然后真的没有再问。
      他还想接着听故事。而且,既然严辛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严辛的生父消失了,严辛察觉到严正是的动作后,就没有再查。他不在意那个人的结局到底怎么样,只要他别再出现严辛和赵庆红面前就好。
      但事情没有就这样结束。人不见了,流言还在。它甚至比人更可怕。它会随人一起生长,一起壮大,却不会和人一起消亡。
      学校里的人在背地里偷偷议论严辛,甚至有胆大又顽劣的学生,直接当着严辛的面,骂他是小三的孩子。
      如果严辛以后能出名到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话,那这个不好听的称呼也会跟着他,或者说取代他,“永世流芳”。

      严辛对此倒是不怎么在乎,倒不如说他在乎也没有用,这种事情是解决不了的,所以只能看淡。他一直接受的教育也起了良好的作用,让他不至于像一个冲动的“中二病”少年一样要毁灭世界。
      即使那年他真的在上初二。

      严辛没反应,严正是却不能忍受严辛遭到这样的诋毁。他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和张馨离婚。
      他那时五十多岁,和张馨结婚二十多年,有过五六个情人,但始终没能有一个儿子。他的情人们怀孕后都去做过检查,查出是女孩后,就会流掉,毕竟生出来也是遭罪。然后严正是会给这些情人一笔钱,让她们离开。

      他遇见赵庆红后,去找人算过,算出来的结果是,赵庆红会给他一个儿子。所以赵庆红怀孕后没有去做检查,然后在严辛不知道的时候,给严辛生了一个妹妹。
      赵庆红一直不敢让严辛知道,直到严格三岁的时候,严辛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妹妹,这个和他同母异父的亲人。

      知道严正是要和张馨离婚后,严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没有出去。
      他大概是这个家里最惊讶、迷茫、伤心的一个人。
      妹妹的降生没能让严正是改变主意,别人只说了他几句,严正是就要让赵庆红光明正大地进入严家。

      这到底是偏爱,还是一种挣不脱的惩罚。
      甚至张馨都要因为他离开了。

      最后,是张馨敲开了他的门。
      她和严正是早就谈好了,严辛知道消息的时候,她其实马上就要离开了。开门之后,严辛看着张馨,看着她依旧得体、优雅,没有任何嫌恶的表情,看着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慈爱和包容。

      她高高兴兴地对严辛说:“严辛,我们谈谈吧。”

      张馨带着他去了书房,书房里的书少了一部分,但大部分的书都还保持原样。张馨说这些书都留给严辛了,她带走的都是朋友送给她的礼物,还有一些对她来说比较特殊的。
      他们在书房里坐下,像以前的那些岁月一样,严辛在书房里学习,而张馨在一旁辅导他。

      张馨说她和严正是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严正是将他资产的五分之二给了她,而且此后每年,不管他工厂和商铺的营收和利润如何,都要给她打一百万的生活费。
      严辛的大姐严清愉和二姐严清悦知道这件事后,都向张馨表示祝贺。严清愉甚至订了一束花送给她,还特意当着严正是的面让人送了过来,把严正是气得不轻。
      她们都成年了,不必选择跟着谁。曾经的慈父在岁月中变了样子,但她们到底是借他的风飞向了世界,所以怨他,甚至恨他,却不能不管他。

      张馨说她其实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以为会是一个幼小的生命让她离开,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轻率的理由。严正是到底上了年纪,心也软了。而她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多年困于家庭,也该出去看看了。

      她说:“严辛,不要把这当成是你的错,这和你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你,有一天我也会你伯父离婚。不用觉得是你加速了这一天的到来,这么想没有任何意义。”

      严辛于是明白了。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祝张馨幸福,愿她以后每天,都自由快乐。
      张馨笑了,笑到最后说:“严辛,我要纠正一件事。”
      “你并不像你的生父,你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钟鸣嘉听见这句话后眨了眨眼,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严辛也明白了。原来张馨并不是全然没有怨恨的。严辛来到她的家庭,她是生气的。但她不能将气撒到一个孩子,一个甚至和严正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
      理智是这样说的,但感情上还是涌动着不满。

      奇异的是,少年的严辛从张馨的怨里突然感觉到了释然,真正的释然。
      最后,他向张馨道谢,感谢她这些年的教育和陪伴。

      不久后,张馨离开了,赵庆红和严格住进了严家。一年多之后,严辛也离开了故乡,来到S市上高中。

      这个故事就这样讲完了。

      钟鸣嘉听得满腹怅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又有一张网将这些话牢牢困在舌尖。他不敢叹气,毕竟严辛就在他身边,活蹦乱跳的在他身边。他一叹气,倒显得这像个悲剧,简直是打严辛的脸。
      好在他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严辛讲完了家庭伦理,要开始情感剧场了。

      还是这个板块好,干就完了。
      一遍一遍又一遍,钟鸣嘉的脑子再也想不了其他,眼里心里,只剩下了严辛。

      所以他不知道,关于那场谈话,严辛其实还有一部分没有告诉他。

      那天晚上,张馨和严辛谈了很多。而他们最后谈到的,是爱情。

      “严辛,你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我对你也寄予了不一样的期望。这几年,不管是做人的道理,还是对生活的态度,我觉得我都已经教给了你。只有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那就是爱情。”

      “我和你伯父之间,其实算不上爱情,我们之间更多的是恩,是义。所以我教不了你的两个姐姐,也教不了你。至于你妈妈和你伯父之间,也许有爱,但应该也不多。”
      “所以我有些担心。我不知道男性能体会到爱的几率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懂得爱情是什么。”

      “你伯父不是一个合格的榜样,但起码有一件事他做得还可以。”
      “他教不会你爱,但他能教你,什么叫责任。”
      “严辛,你可以不懂爱,但你一定要负责,要比他更负责。”
      “毕竟有时候,责任比爱情更重要。”

      严辛下飞机后咳嗽了两声,身旁跟着的主管连忙问道:“严总是感冒了吗?”
      严辛回复道:“没什么,只是嗓子有一些不舒服。”
      三十多岁的主管长得不高,但是人很清瘦,因为天天跑业务和人打交道,养成了话多又爱操心的习惯,听见严辛这么说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关心道:“您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这一周几乎是连轴转,身体难免吃不消。”
      关心完严辛之后,他又感叹道:“还是澳洲那边的气温舒服,S市实在是太热了。热完就开始冷,根本没个过渡。”

      严辛正想说话,结果一张嘴,先打了个喷嚏。
      主管担心地说:“可能真是感冒了。”
      严辛打完喷嚏后舒服了一些,闻言“嗯”了一声。但片刻之后,又随意地说道:“也许是有人在想我。”
      跟在严辛身后的几个人都笑了,主管边笑边打趣道:“只要不是许助理想您就好。”

      钟鸣嘉洗完碗,收拾好厨房之后也回了堂屋,结果走到堂屋门口的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庄含春看见他那样,忍不住说了他一句。许浩文笑着问他:“你是在厨房偷吃了吗?”
      “偷吃什么,我又不是没吃饱。”钟鸣嘉抽了抽鼻子,“可能是有人在骂我。”

      庄含春见他回来,聊了两句之后站起来说,时间到了,她得走了。中午的时间不是很多,今天午饭吃得又有点久,所以她不能再待了。

      许浩文站起来送她,庄含春说不用。她让许浩文和钟鸣嘉在家玩,等晚上回来她再做饭好好招待他一番。
      说完也不墨迹,骑着电动车就走了。
      许浩文还是跟到了门口,看着庄含春离开之后,才转过身准备回屋。
      钟鸣嘉在他身后,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于是许浩文转身就看见钟鸣嘉站在他面前,双手掐腰,堵在路上,脱下礼貌的外衣,一点也不迂回地问道:“说吧,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来的?”
      许浩文好整以暇地说道:“因为你啊。”
      钟鸣嘉眯起眼:“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许浩文做好了钟鸣嘉继续追问的准备,谁知钟鸣嘉只是看了他几秒,然后什么也没问,直接转身回去了。许浩文皱了下眉,迈开脚步跟上钟鸣嘉,在他身后说道:“钟鸣嘉,你不信?”
      钟鸣嘉才不想说什么信不信的,他走进堂屋,看着许浩文的行李箱。这个这个箱子之所以那么重,是因为里面装了给钟鸣嘉爸妈的礼物。钟鸣嘉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礼盒,难怪许浩文之前没有拿出来,这么贵的东西,钟鸣嘉看见了,就不会让他送了。

      “收拾好你的东西,走吧。”钟鸣嘉向许浩文宣布道。
      许浩文被气笑了,语气略微有些恶劣地说:“钟鸣嘉,你赶我走?”
      钟鸣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也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不走你还打算赖在这儿了,这儿又没什么好看的。”
      许浩文被钟鸣嘉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落地后又倒了几个小时的车。来这里之前,他甚至连夜处理了好几天的事务。结果见到钟鸣嘉才几个小时,就要被赶回去。

      可他看着钟鸣嘉,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这几年,忙碌的工作和繁华的都市已经让他失去了曾经的天真,也抛下了以往的软弱。许浩文有时想起他刚进入S大的那段经历的时,都会感到惊讶。以前的他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和现在的他好像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他不太有时间想起往事,但每次一想起来,心里就会五味杂陈。

      然后他就会想起钟鸣嘉。他想起钟鸣嘉的时候,又会觉得什么都没有改变。

      明明他们认识差不多才一年,钟鸣嘉就出了国,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可钟鸣嘉好像一直是那个样子,一直都不曾离开。

      从线上到线下,许浩文本以为五年的时间会让钟鸣嘉变得有所不同,他以为他喜欢的人也许会变得悲伤、忧郁,会被催促着长大。
      但钟鸣嘉还是那样,气鼓鼓的站在他面前,好像什么都搞不懂,却又那么理直气壮,那么理所当然。

      他看他,冷冰冰地说道:“钟鸣嘉,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也还是那么让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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