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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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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鸣嘉吃完饭后就和严格告别,接着叫了辆出租车,二话不说地去了机场。严格站在街旁,拎着钟鸣嘉送给她的礼物,看着出租车汇入车流,然后消失不见。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严格鬼鬼祟祟地打开了家门,小心翼翼地经过玄关,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在客厅里快速穿行。不要问这种状态下怎么还能快速前进,问就是练过。
就在靠近楼梯,胜利在望的时候,一声“严格”无情地拦在了她面前。
严格叹了口气,直起腰,非常不满意地抱怨道:“你就不能装作没看见我吗?”
严辛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笔电,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的确没有看见你。”
“那你叫我名字干吗?”严格一脸无语道,“好玩啊?”
严辛依旧盯着眼前的屏幕,嘴里却说,“下次回来前在门外就藏好,就算藏不好,也别和李叔打招呼。”
严格毫不惊讶地叹息道,“我就知道。”
严辛没有抬头就从严格的语气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纠正道:“你今天没有坐车回家,李叔当然会担心,所以看见你回来才会告诉我一声。接你上下学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要负责。”
严格才没有那么好骗,李叔确实有这这个责任不假,但这并不妨碍她哥和李叔交代一些责任之外的事情,这根本就不冲突,而且李叔应该也很高兴拿额外的工资。
但严格也不想和严辛计较,毕竟严辛这么做还是想保护她,而且他平时也不怎么管着她去哪儿。这次突然问起来,大概还是因为她今晚见了钟鸣嘉。
哦呦,年轻人为情所困哦,看了真叫人伤心。
“行吧,”严格大度地说道,“是我失策了,我下次小心”
严辛这时终于抬起头来,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悠悠地问:“不说这个,倒是你,我没说过我要来,你为什么这么小心?”
严格一笑:“因为我聪明啊。”
装模作样,严格在心里说,谁不会呀。
她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接受严辛的检阅,没想到严辛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没事,你上去吧。”
严格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犹豫了一下,问他:“哥,你没事吧?”
严辛的视线又回到了电脑上,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严格折返回来,坐到严辛了严辛旁边。
她开口坦白道:“我今晚见了钟哥哥。”
严辛“嗯”了一声。
严格接着说:“还吃了金拱门。”
严辛又“嗯”了一声,这次加上了一句“下个月不能吃了。”
严格被噎了一下,停顿了两三秒才接着说:“钟哥哥回老家了。”
“他很久没回来了,当然要回去看看。”
“谢天谢地,”严格出了一口气,“你终于不‘嗯’了。”她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漂亮的水晶吊灯,边思索边说,“你和钟哥哥的事情我不能管,我也管不了。钟哥哥拿我当好朋友,他要是不愿意的话,他的事我是不会和你说的。”
严辛听后笑道:“你倒是挺有原则。”
严格白了他一眼,语气非常骄傲地说:“那是当然,这还是你教的。”
严辛道:“我不是还了教你要灵活应对。”
严格争辩道:“我很灵活了好吗?我光是和钟哥哥保持联络,你就已经占了很大的优势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我做楼台就已经很好了,媒婆就算了,我可不想讨嫌。”
严辛没什么所谓地点了点头,“那谢谢格格了。”
严格小时候其实并没有“格格”这个小名,她爸严正是就叫她“严格,”她妈赵庆红一直管她叫“丫丫”。直到八岁那年,钟鸣嘉第一次和她视频的时候,叫了她一声“格格”,她才有了这个小名。那时的严格虽然很有礼貌,也懂得很多道理,但她毕竟年幼,依旧有一些非常幼稚的幻想,和一颗想要成为公主或仙女的心。所以钟鸣嘉的这一声简直叫到了她的心坎里。
严格于是毫不犹豫地和她哥哥的男朋友做了朋友。
后来年纪渐渐大了,这个叫法对严格来说也开始变得羞耻,所以钟鸣嘉和严辛渐渐也不怎么叫了。
严格说完了该说的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虽然我不能告密,但是我的心一直和你站在一起,我支持你把钟哥哥追回来。”
严辛盯着电脑一言不发。
严格瞧着他这样心里生出几分不安,确认道:“你能把钟哥哥追回来的,是吧?”
严辛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严格直接伸手关上严辛的电脑,重新坐到他身边,并且这次还是紧挨着他,气势汹汹地说道:“我这么气定神闲就是因为我对你有信心,你要是追不回来的话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她一把扯住严辛的胳膊摇了起来,边晃边说:“你要是追不回钟哥哥的话,我的青春就会留下永远的遗憾,我以后想起来就会觉得难过,说不定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会冲你大喊,让你还我一个这么好的嫂子。”
严辛被关了电脑也不生气,等严格晃完了才开口说:“严格,你钟哥哥是男的。”
严格把他的胳膊往旁边一甩,没好气地说:“我当然知道他是男的,男的就不能当嫂子了吗?没人规定女人不能当家,也没人规定男人就不能做我嫂子。”
她站起来,仗着严辛坐着,居高临下地对严辛说:“哥,你最好能把钟哥哥追回来,不然我就要给他介绍新的了。”
严格转身上楼,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今天钟哥哥来在学校门口等我,好多人都去找他说话。”
“哦,他们和我一样大,也得管他叫哥哥。”
赵庆红和威廉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回来后看见坐在客厅里的严辛,都惊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赵庆红问他,“明天不上班吗?”
她从威廉和严辛的电话里知道严辛之前的男朋友回来后,就一直在担心。她知道严辛对这个男朋友感情很深,但她没见过钟鸣嘉,只听说是个好孩子。可惜几年前的事闹得很不愉快,严辛的难过她也看在眼里,所以听说钟鸣嘉回来之后,她总有些心神不宁。
严辛有自己的住处,工作日基本不会来这边,现在猛然看见严辛坐在客厅里,她难免吓了一跳。
“严格有问题要问我,而且她的资料落在我那里了。”严辛站起来,平静地回答道,“既然回来了,正好来看看你们,我周末要出差,之后都没怎么有时间。”
他这么一说,赵庆红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不放也得放,她没办法给严辛帮忙,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着他。
严辛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赵庆红来操心,她只能叮嘱道:“别太累了,工作哪有做得完的。你自己偷偷懒,你三叔不会说什么的。”
“嗯。”严辛应下,宽慰她,“不用担心,我都知道。”
见到严辛,对赵庆红是惊大于喜,但对威廉来说,是喜大于惊。见赵庆红问完了话,他跑到严辛身边,高兴地问他:“舅舅,你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我和奶奶去看了一场艺术展,要是你打电话给我们的话,我们早就回来了。”
严辛低头看他,笑道:“你们现在回来也不晚,我要叫你们的话,你们不就看不了展出了。”
威廉有点失望地说:“那个展出其实没有什么意思,还总有一些人在拍照。”
严辛又问他:“你们周末不是要去博物馆吗?”
威廉更失望了:“博物馆里人总是很多,而且有很多小孩子,都很吵闹。还有我的同学,他们总是带着笔记本去盖章,甚至要盖好久的章,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赵庆红在一旁说:“你不也天天收集什么卡牌,怎么还理解不了。”
威廉立刻反驳道:“奶奶,那怎么能一样,那是我的爱好。”
赵庆红坐在沙发上说,“那也是人家的爱好。”
威廉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他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去博物馆盖章盖得认真仔细,看文物的时候却走马观花,万分随意。这简直是买椟还珠,大大的错误。
他正想好好讲讲其中的区别,但和他对话的赵庆红却不想再聊了。她虽然担心严辛,但她也不好直接和严辛提钟鸣嘉的事,索性也就不提了。
“你和你舅舅聊把,我要回去看电视了。”
威廉无奈道:“奶奶你这么年轻,怎么总是看电视剧,简直和老年人一样。”
赵庆红根本在乎这种话,只是让他别聊得太晚,明天还得上学,然后就回房间了。
威廉看着她的背影心塞,严辛已经回到沙发上坐下。赵庆红当然年轻,而且保养得也好,但是她有一个显得年龄很大的名字,所以很多人很难把她的脸和她的名字结合起来。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严辛作为她的儿子,当然知道这一点,毕竟赵庆红不止一次地和他说,你姥爷给我取的名太难听了。
幼年的严辛还曾经劝她改个名字,赵庆红听了后只说,你姥爷知道得气死。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过威廉只郁闷了一会,他很快打起精神,坐到严辛身边,悄咪咪地说:“舅舅,爷爷知道你的事了。”
严辛猜他说的应该是钟鸣嘉的事,便问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威廉摆正姿势,沮丧地说:“我太高兴了,结果不小心说漏了嘴。”
严辛笑了起来。
威廉难过地说:“舅舅,对不起。”
严辛觉得他二姐让威廉回国上学这个决定还是挺有道理的,可能是没在那个环境里,所以威廉的汉语总是说得格外正式。而且他的思维方式也和国内的小孩不太一样,让十二岁的他显得既幼稚又成熟。
总之就是很有意思。
严辛笑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爷爷知道了也没什么,不会有事的。”
威廉确认道:“真的吗?”
严辛点了点头。
威廉重新高兴了起来,雀跃道:“太好了,我还以为我闯祸了。”他高兴完了接着说,“爷爷的表情还是有点难看,所以我才以为我做错了。不过舅舅你放心,我已经再次向爷爷说明,爱情不分性别种族和年龄。不管我们出于什么理由拆散两个相爱的人,都要遭到良心上的折磨,更何况是因为封建迷信。这种事情不该出现在现在,简直是骇人听闻,就算他是爷爷也没有这样的权力。”
威廉义正言辞地说出了这一段话。
严辛都可以想象到老爷子听到这段话时的表情。但老爷子只有这一个外孙,宠得不行,就算是胡说八道,也只能听。
“谢谢威廉帮我说话。”严辛夸他。
威廉笑了两声,然后说:“不过爷爷不一定会听,他很顽固的。虽然舅舅你已经不用再按照爷爷的吩咐做事了,但我还是会经常教育他,让他明白真正的道理。”
他羞涩一笑,“这样你就可以和舅妈在一起。”
“听说舅妈是长发,他是不是非常漂亮?”
严辛想起昨晚嗅到的钟鸣嘉发间的香气,和他柔软的发丝在指尖流淌的感觉。像是五年的时光都具象化,一千多个日月,钟鸣嘉一如往昔,只多了一头长发。
最好的绸缎也比不上的一头长发。
“首先,他是很漂亮。”不是很漂亮,是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漂亮。
“其次,”严辛看着威廉说道,“他是男性。”
“所以威廉小朋友,你这么叫,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严辛说完之后就离开,只留威廉独自坐在客厅里思考人生中的难题。威廉不敢相信,他竟然犯了这样的错误,难道他也有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封建主义吗?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拿出手机向他的小姨寻求帮助。
严格很快给了他回复:你爱叫啥叫啥,想这么多干吗。
简单粗暴,但是有效。
威廉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可是这样叫是不是不好?
严格回他:我爱叫什么就叫什么,管别人怎么说!
威廉拿着手机沉默了,他觉得小姨好像进入叛逆期了。但是这么说确实蛮爽的。
管他呢,男人做舅妈已经很离谱了,至于别的,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