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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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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钟鸣嘉提议去散步。
又是一个夜晚,又是他们两个人。
虽然这次严辛没有拎着一个食盒,但钟鸣嘉却抱着一束花,此情此景,简直和告白的那个夜晚没有什么差别。
唯一一点不同是,今晚他们都有些沉默。
钟鸣嘉沉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这应该是他和严辛并肩走过的最后一段路了,今晚过后,他们就再没有关系了。
然而,就在这即将离别的前夕,钟鸣嘉突然发现,他对严辛一直都有些苛刻。他觉得严辛没拿真心待他,只想和他玩玩,所以无法接受。但他呢,他对严辛的喜欢难道就很纯粹吗?就因为后来在和严辛的相处中动了一点真情,就可以站在道德的高地指责严辛了吗?真要论起来的话,他好像也没比严辛高尚到哪里去。
钟鸣嘉扪心自问,要是严辛不长这样的话,他还会喜欢严辛吗?
也许经过相处,可能还是会的。但要是严辛不那么好看的话,他们俩连认识都不会认识,又怎么相处。
糟糕了,钟鸣嘉开始反思。
感情果然会冲昏人的头脑,只有在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才看清他这条路走得有多歪。
还好刚才没有直接在饭桌上和严辛吵起来。
钟鸣嘉改变了主意。
不管怎么说,严辛都送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初见,又让他度过了酸甜交织、难以言说的一段时光,他该和严辛好好告别的。
不知道为什么,严辛今晚也很沉默。钟鸣嘉心里的小鼓敲得咚咚响。难不成是这熟悉的场景让严辛也想了那不堪回首的告白。呃,严辛不会以为他今晚又要告白一次吧?
料钟鸣嘉再怎么喜欢多想,也想不到此刻严辛在想什么。
为了向严辛表明他真的不会再次告白,钟鸣嘉摘掉手腕上的手表,还给了严辛。
严辛却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问他:“学长不戴了吗?”
“有点沉。”钟鸣嘉说,“而且这是你的,我怎么能一直戴着。”
严辛看了他一眼,把手表接了过去。
手表刚被摘下来,上面还留存着钟鸣嘉肌肤的温度。严辛把它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表盘的背面,感受着那一点温热。
其实他更想直接握住钟鸣嘉的手腕。
如果要牵手的话,必须要这样,十指相握远远不够。他必须要紧紧攥住钟鸣嘉,掌控他的节奏,感受他的脉搏。
这样他才能安心。
会有这么一天的,严辛知道。今晚过后,钟鸣嘉就是他的了。
而在这短暂的沉默中,钟鸣嘉想好了该怎么和严辛告别。
既然他们的故事始于严辛的美丽,那么也该结束于严辛的美丽。
他对严辛说:“严辛,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长得非常好看。”
严辛似乎是回想了一下,然后才说:“好像没有。”
“嗯,是我的错,我没有夸人的习惯。”钟鸣嘉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有的时候,我明明对一个人欣赏得不得了,人家却还以为我对他有意见。”
“我早就该告诉你的,”钟鸣嘉用最真诚的语气对严辛说道,“你非常漂亮,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钟鸣嘉专注地看着严辛。
严辛也看着他。
有点害羞,钟鸣嘉笑了一下,然后他低下头,声音里有藏不住的遗憾:“而且我觉得,我今后可能也遇不到像你这样漂亮的人了。”
严辛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是该说,“好啊,那你以后就可以一直看着我了”还是说“不会的,世上一定还有比我好看的人”。
私心催促他说第一种,但现在的气氛告诉严辛,说第一种的话,钟鸣嘉应该会伤心。
吃过一顿饭后,虽然还是不清楚钟鸣嘉为什么生气,但严辛的直觉告诉他,钟鸣嘉好像不想再见他了。
察言观色是寄人篱下的必修课,而严辛上了这节课好几年。
所以严辛稍加思索,换了一种说法。
“学长要是见不到比我好看的人,可以来看我。”
听了这话后,钟鸣嘉沉默了。
他倒是也想,但他最好还是不要再见严辛了。免得道心不坚,再被扰乱。
钟鸣嘉决定向严辛坦诚:“严辛,其实我——”
“学长,”严辛打断他,“前面好像是我高中的学校,要去看看吗?”
钟鸣嘉顺着严辛的目光往前看。
前方不远处确实是一所学校,要是白天的话,进去看看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马上九点了。没有学生的学校在晚上显得格外的安静和阴沉。
不过,看就看呗,钟鸣嘉无所谓,反正也要往前走。
走到学校的围墙边上,学校的样貌更加清晰地展现在钟鸣嘉眼前。这所高中看着很大也很气派,如果是白天的话,这里的景色应该可以称得上优美了。但是现在是晚上,教学楼的灯都关着,只有路灯亮着,让人有点发慌。
恐怖故事最喜欢的一个场景,就是学校。
尤其是高中。
钟鸣嘉看着眼前的学校,脑子里冒出了一系列吓人的东西。
就在这时,严辛对他说:“学长,我们进去看看吧。”
“啊?”
钟鸣嘉惊讶地看向严辛。
“这要怎么进去?”他问道。
不会是爬进去吧。
严辛对他笑了笑。
钟鸣嘉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个行为,恐怖片里出现过,校园片里也出现过,到底是什么片子,一般取决于爬进去的是什么人。以恐怖片死一堆人的套路来看,他和严辛只有两个人,明显不够看。可万一他俩要是引起主角团好奇的那种倒霉蛋呢?
哎呀,好像扯得有点太远了。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要知道,钟鸣嘉可是个绝对的三好学生,在十几年的求学生涯里,从来没有想过翻墙逃学这些事情。没想到今晚严辛只说了一句话,他就已经开始想能不能爬,该怎么爬了。
难道说,人其实都有一颗爬墙的心,只是看能不能遇到能让你爬墙的那个人?
钟鸣嘉犹豫地跟着严辛往前走,心想,一会儿爬进去的时候,要是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他边走边观察学校的情况,然后发现他们怎么越走越靠近大门了。在门卫眼皮子地下爬进去,难度也太大了吧。
“严辛,”钟鸣嘉叫住严辛,“还要再往前走吗?”
严辛轻声道:“嗯,很快就到门口了。”
钟鸣嘉停下脚步。“门口不行吧。”他提醒道。
“为什么不行?”严辛跟着他停下来。片刻之后,严辛就反应过来,“学长,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要翻墙进去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严辛甚至没忍住笑了起来。
钟鸣嘉被严辛问得万分窘迫。“不翻进去,那要怎么进去?”他傻乎乎地问。
“当然是从大门进去啊。”严辛笑得灿烂,“我怎么会带着学长翻墙。”
“可是天黑了,能进去吗?”这又不是大学,晚上照样有很多人。
严辛:“跟我走就好,能进去的。”
钟鸣嘉半信半疑地跟着严辛走到了门口。
大门果然是关着的,但是保卫室的灯亮着。严辛带着他走到小门那里,保安看见外面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随着人影靠近,钟鸣嘉看清了来人。出来的这个保安看起来不到四十岁,长得人高马大,很有架势。钟鸣嘉心道,果然是好学校,连保安都那么称职,他高中的保安都可以被叫一声“大爷”了。
严辛开口喊道:“田叔。”
被叫做“田叔”的保安也看清了来的是谁,惊喜地说道:“严辛,你怎么来了?”
严辛道:“在附近吃饭,吃完想回学校看看。能进去吗?”
“能啊,”田叔说着给他们打开了门,“就是楼里都上锁了,进不去。你怎么不白天来,晚上也没啥好看的。”
严辛:“本来没有安排的,就是走到这儿了,想来看看。我们不上楼,就在操场上转转。”
田叔很畅快地说:“行啊,转吧。你们出来的时候,我再给你们开门。”
严辛向他道谢:“谢谢田叔。”
田叔摆摆手,“不用谢。”说完转头看向钟鸣嘉,看着他怀里的花乐了起来,“你们怎么还带花来?”
钟鸣嘉被问得心里一紧,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辛适时说道:“当然是怕遇到王老师啊,带束花来壮壮胆,要是被她看见,就把花送给她。”
田叔听了大笑:“哈哈哈,王主任晚上肯定不在学校啊。再说你这么优秀,她见了你高兴还来不及。”
严辛也笑起来,“田叔,你先忙,我们进去了。”
和田叔说好之后,严辛带着钟鸣嘉进了学校。
钟鸣嘉简直不敢相信,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和严辛就进来了,还是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进来的。
他忍不住问道:“严辛,你怎么连看门的大叔都认识。”
严辛向他解释:“我以前是学生会的,在门口查过几次迟到。”
“哦。”钟鸣嘉明白了。
但是这样不够吧,就算是学生会的,大晚上也不让进吧。
果然,严辛接着说:“不过我们能进来,主要是沾了我三叔的光。”
三叔。钟鸣嘉心里转了一圈。这个时候,要是问严辛三叔是谁的话,好像有点不太礼貌。而且,严辛可能也不方便和他说。
所以钟鸣嘉只说:“那谢谢你叔叔了。”
没想到严辛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三叔叫严正明。”
钟鸣嘉愕然。
他向严辛确认了一下:“是那个严正明吗?”
严辛说:“是。”
巨大的震惊过后,钟鸣嘉心里生出了“竟然如此”和“果然如此”的情绪。
原来严辛家里不是有钱,是非常有钱。
好啊。这下他和严辛之间是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就算是玩玩,钟鸣嘉也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家玩的。
这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了。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惊愕之后,钟鸣嘉竟然没生出多大的情绪。在决定放下严辛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也算是一件好事。要是真和严辛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他叔叔是科技大亨的话,钟鸣嘉会纠结死的。
也可能是离得太远了,差距太大,像听故事一样,反而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了。
总之钟鸣嘉还算是淡定。
严辛又道:“不过我上高中之前,一直待在裕城,和我三叔的接触很少,来到S市之后,和他见面的次数才多了起来。”
钟鸣嘉点头:“他应该很忙吧。”
“是啊,他很忙。”
钟鸣嘉恍然道:“难怪你会来S市上高中。”
严辛笑了:“这不是我三叔的意见,是我爸让我来的。按我三叔的想法,我就不该在国内读书。但我爸不同意。我爸他,思想比较保守,不会让我在未成年的时候出国。”
钟鸣嘉沉吟:“是怕你学坏吗?”
严辛:“嗯。”
钟鸣嘉想了想,说:“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是怎么想的?”
“我?”严辛做出思考的模样。
钟鸣嘉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我要是出国的话,就遇不到学长了。”
钟鸣嘉怀疑有星星掉到严辛眼睛里了,不然他怎么会笑得这么明亮。
但是为什么要一直说这种话呢?严辛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欢他,老说这种话,真的会让人误会啊。
钟鸣嘉憋出来一句:“有缘自会相会。”
“学长,你的意思,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会相遇,是吗?”
钟鸣嘉真想敲开严辛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解读出这句话的。又或者这和智商无关,和脸皮有关。
钟鸣嘉没什么表情地说:“你这么想也可以。”
反正他的原话不是这样。
严辛又笑。钟鸣嘉发现,他和严辛在一起的时候,严辛经常会笑。
“学长,要我帮你抱着花吗?”
一束花并不是很重,但一直拿着也很麻烦。不过,钟鸣嘉问他:“你不是最温柔体贴吗,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
没办法,还是没控制好怨气,想骂严辛。
“温柔体贴,”严辛慢条斯理地说,“原来在学长心里,我是这样的形象。”
钟鸣嘉好想叹气,“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当然是因为,”严辛微微倾身靠近钟鸣嘉,“刚刚我们在外面,路过的人看见学长抱着花,就会认为是学长收到了花,心里都会羡慕学长。”
“现在没人了,花在谁手里,自然也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