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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楚迟别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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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声,有人跳水了。
警察二字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总是能引起恐慌,众人不知道自己是受害者,即将被拐卖到他国。
反而因为参与这种有些违法的活动而对警察产生了恐惧,他们和犯罪团伙一样用又害怕又犀利的目光搜索谁是警察。
李园安被吓得抱头,随着有人跳水之后拉出的一段寂静,他抬起头,“警察,警察在哪?”
“啪!”勇哥一打耳光扇他脸,“草你娘的,他妈的警察混进来都不知道。”
“来人,快去把那警察抓回来。”勇哥大喊,“你们的人中肯定还有警察,给老子找出来。”
李园安脸被打出了五指印,气势矮了半截,怯生生说:“勇哥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的人都是朴实的老乡,知根知底的,哪里来的警察?”
“知根知底?”勇哥用鹰隼般的眼神扫视众人,“刚才那个警察是湖城的,我老乡,你哪里招来的人?”
李园安懵了,他招的人有五个不是他们本地的,那五个人全都是楚迟招来的,说是他远房亲戚。
李园安大喊,“楚迟!你他妈给老子出来!”
“海警,有海警。”有人指着海面大喊。
众人望去,海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艘海警船,船上亮着警示灯。
船上的乡亲乱做一团,他们把自己当做犯罪者去躲避警察。
李园安大喊,“快上大船,上大船。”
勇哥一脚踢李园安,“上个屁,滚!”
说着,勇哥快速爬上大船,把试图上楼梯的人踢下去。
李勇大喊,“警察来了,放游艇,快跑。”
小船的人像热锅上的蚂蚁。
“园安,你不是说很安全吗?怎么会有警察?”有人问。
李园安到处在找楚迟的影子,他发现不仅楚迟不见了,就连江屿也不见了,“草!”
“别动!”一个男人拿出手枪比对李园安,亮出证件,“警察!”
证件上显示郭庆平。
一个女人站了出来,说:“乡亲们,你们被骗了,这是一个犯罪团伙,他们要把你们卖到东南亚做苦力,永远回不了家乡,见不了你们的亲人。”
众人露出迷惑的神色。
“别动!”胡军从船舱走出来,手拿匕首横放在一个三十多岁男人脖子上,“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我杀了他。”
郭庆平:“放开他,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你想再多加一条罪吗?”
胡军呵呵笑着,“他妈的,就算我回国也是吃牢饭,老子不如拼一把,放我们离开,我就把这个人放了,不然!”
人质一脸死色,没有动静,他被女朋友抛弃了,想去海外打工赚钱,谁知道又被骗了,他没有灵魂的说:“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人质抓着胡军的手往自己脖子抹,“来啊!”
“不要!”郭庆平大喊。
那时江屿和楚迟正躲在胡军身后的船舱内,他们在找机会解救人质,谁知人质想死。
楚迟反应速度极快,一脚踢胡军拿匕首的手,但那把匕首还是在人质锁骨下,胸口上划了个口,瞬间鲜血直流。
几乎是同时,郭庆平扑倒了胡军。
人质一屁股坐在地上,鲜血的伤口,脸色发白。
女警察上前扶着人质,大喊,“医生,有医生吗?”
“我,我我。”江屿举着手。
女警察拧眉,质疑道:“你是医生?”一看就是高中生。
“我家里人都是医生,我会一点。”江屿话没说完,想转身回去船舱拿背包,但楚迟已经给他拿过来了。
江屿出门前装了一些药,有创伤药,也有消毒的,还有绷带,这是他们家所有人的习惯。
女警察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见江屿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她才放心把人质交给江屿。
楚迟在一旁静静看着江屿,他很认真,像是一个真正的医生。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枪声。
海警越来越近了,大船上的犯罪头目慌了,开了枪。
郭庆平大喊,“进船舱,蹲下去。”
众人一窝蜂往船舱里钻,船晃得厉害,差点要翻。
江屿和楚迟把人质搬到船舱。
李园安和另外一个同伙趁乱跑走,小船内有一艘游艇,二人乘游艇离开。
大船的犯罪头目似乎对李园安把警察招来这件事极为不满,对着李园安的游艇和小船开枪。
子弹打偏,落在乡亲们躲的船顶上,船舱内的人哭的哭,喊的喊,抱头鼠窜。
楚迟把江屿压在怀中,捂住他的耳朵。
一颗江屿颗子弹从楚迟肩膀擦过,江屿吓了一跳,“你走开,我不用你保护。”
楚迟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冷静,“不用怕,我没事,你别乱动。”
众人还在跑。
郭庆平大喊,“找隐蔽点蹲下,别乱跑。”
海警那边终于被逼得开了枪,大船的犯罪头目把枪头转向了海警那边的船。
小船终于获得片刻的安宁,江屿从楚迟怀里出来,想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轰隆!”黑空想起了电闪雷鸣的声音,接着瓢泼大雨刮来。
小船被枪击船舱漏雨了,海浪带着船疯狂摇摆,众人在狭小的船舱内跑来跑去,让船来回翻动。
“别动了。”楚迟抱着江屿躲在角落。
郭庆平大喊,“别跑,别跑,船要翻了!”
人质已经被摇晃到船舱口了,江屿指着人质道:“楚迟,不用管我了,那个人,快抓她,他想自杀。”
楚迟犹豫了一下,见江屿想冲过去,他只好先行,“船舱要翻了,江屿你先爬出去。”
“好。”江屿没动。
楚迟抓住受伤男人的胳膊,“别乱跑。”
男人瞟了他一眼,“走开,不要你管!”重重推开他。
船倾斜得厉害,男人这一推,把楚迟推进了倾斜向下的小房间,楚迟正想出来,没想到船狠狠朝小房间倾斜了,楚迟滑了下去。
那男人大概真的想死,又不想别人阻止他,索性把小房间的门关了。
“楚迟!”江屿大喊。
他迅速朝小房间的方向滑过去,水已经淹到小腿上了,他后悔为什么叫楚迟去救人,又庆幸自己还没爬出去,不然楚迟该怎么办
那男人在船舱内摇摆发疯地笑。
“去死吧你!”江屿一脚把他踢趴,然后推小房间的门。
门锁住了。
“楚迟!开门。”江屿大喊,但没有得到回应。
江屿急得一脚踢门,门被踢破了个洞。借着这股劲,又踢了几脚,门终于可以打开了。
江屿站在小房间门口,环顾狭小的房间,不见楚迟。
房间里乱糟糟的,椅子、桌子、柜子、行李箱、床都翻向了一处,堆在了一个凹字形状的实木桌内。
江屿大喊:“楚迟!楚迟!”
“江屿……”楚迟虚弱的声音堆在一起的家具中传来。
江屿走过去,“楚迟?”他从堆成小山的家具缝隙中看到了楚迟。
楚迟似乎很害怕,脸色苍白,把自己塞在凹槽最里面。
这还是江屿第一次见楚迟这样子。
之前江屿和楚迟不对付,外婆为了劝江屿别和楚迟作对。
她告诉江屿,楚迟小的时候继母虐待,经常被关在潮湿的地下室,心里有创伤,所以叫江屿别老欺负楚迟。
江屿以前不当回事,但眼下楚迟失去理智没办法冷静、不知所措的模样,江屿好像被什么东西摁住了低软的神经,鼻尖一阵酸楚。
“楚迟别怕,我来救你。”
江屿双手推堵在最外层的床,但因为船倾斜加地心引力的因素,挪动床很费劲。
楚迟嘴唇惨白,一遍遍低喊着他的名字,“江屿……”
“我来了,别怕,楚迟。”
“我在这。”
终于把最大的障碍床挪走了,江屿又把桌子、椅子推开,终于只剩一些小的障碍物。
“楚迟……”江屿伸出手,温声说:“抓着我。”
楚迟看着他,手微微抬起来,动作迟缓。
江屿抓住他的手,指尖冰凉。
“别怕。”江屿把行李箱一脚踢开,把楚迟从凹槽处拽出来。
根本来不及温存,他们抱在一起那一刻,船彻底翻了。
水从四面八方灌入。
“楚迟,你没事吧?”江屿拍他脸。
楚迟摇了摇头,看着即将被淹没的小房间,他缓过劲来了,反抓住江屿的手,拉着江屿往小房间的窗外游过去。
一路顺畅,二人从水面露出了脑袋,雷雨依旧,雨水打湿视线。
楚迟伸手抓了飘在海面上的救生圈,他把江屿的手搭在救生圈上,“抓好。”
江屿手搭在救生圈上,看着楚迟,满眼的心疼,“楚迟……”
“嗯?”楚迟抓着另一个救生圈,看向江屿,从江屿眼神中他读到了同情的意味。
他道:“我没事,已经好了。”
江屿表情极为认真,“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真的。”
楚迟笑了笑,“谢了。”
知道楚迟并不想纠结刚才的失态,江屿话锋一转,“刚才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走吧,救生员来了。”
不远处停有一艘大船,已经有人被捞上船了。
忽地,一阵海浪卷着海底的鱼翻滚而来,像巨大的海兽一口吞并水里的人。
楚迟和江屿被海浪卷走,两人被迫分开。
“江屿!”楚迟呼唤江屿的声音很快被海水淹没。
江屿感觉自己好像被扔进洗衣机里,天旋地转,南北不分,肠子绕出十八弯,脑浆好像摇匀了。
“嘶~”江屿的后背被什么东西割了一刀,脑袋被撞了一下,后背好像被划出了伤口,盐水侵蚀伤口,疼得他牙关打颤。
最后疼痛到极点甚至有些麻木了,他脑袋昏昏沉沉的,索性不动了,任由自己随波逐流,他想着应该会有人把他捞上岸吧?
他从小在海边长大,水性好,仰泳自然是会的。
但水好凉,寒气从毛孔里渗透入皮肤之中,血液仿佛要冻僵了,大脑跟着迟缓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江屿,江屿!”
好像是楚迟在喊他。
江屿想回应他,但是他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屿不禁想到泰坦尼克号,杰克和肉丝。
他和楚迟这个状态还挺像。
终于,江屿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控制不住的下沉,意识好像被无尽的黑水吞噬,最终连呼吸都困难了。
……
“江屿,江屿。”楚迟把江屿带到了海警船上的甲板上。
楚迟拍着江屿的脸,呼唤他的名字,江屿却一动不动。
楚迟解开江屿的衣服,摁压他的胸口,低头对他进行人工呼吸。
江屿被捞出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太累了,不想动,谁知道楚迟居然亲过来了!
江屿能从楚迟按压自己胸腔的力度感受到他很着急,亲在唇上的唇很凉,接着一滴泪落在了脸上。
楚迟哭了。
江屿想告诉他——我没事。
但睁眼极为费劲,更别说话了。
楚迟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脸上,江屿觉得挺烫的。
江屿缓了缓,撩开沉重的眼皮,他听到自己沙哑得似乎成了沙砾状的声音,“我……没,死。”
说话间,他看到楚迟黯淡的眼眸一点点地涌上光,脸放出笑容。
江屿觉得这一刻的楚迟格外的令人心动。
楚迟抱住了江屿,“我还以为你死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抱的太紧,江屿快喘不过气来了,“我,我,松手。”
楚迟松了手,笑着笑着就哭了,“对不起,对不起。”他把脸埋进江屿脖子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屿被他情绪感染,也跟着笑着,“小爷命大着呢,死不了。”
楚迟依旧把他抱在怀中,声音温柔,“是啊,你是江悍匪,阎王都怕你。”
“啊?”江屿歪着脸,“你给我取的外号?”
“这是尊称。”
江屿用软绵绵的手推他肩膀,“放你屁的尊称。”
江屿的手改抓楚迟的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话从惨白的唇里出来变成了含混不清的气音,“楚,迟,我好累啊,好疼……冷……”
最终他闭上了眼睛。
“没事了,我们安全了。”楚迟放在他后背的手摸到黏腻的液体,拿出来一看是血,“医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