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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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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怕,这儿没别的人,也传不到易承耳朵里。”徐富重重起势,略显吃力地轻轻落了一掌在易承身上,“我们呢,就讲些掏心窝子的话。再说,你别看易承那小子气质上凶了点,但在我面前,还是只乖兔子,多训他几句,保准脑袋尾巴一起摇。”
“……”许桑被最后一句逗笑了。
真不知道,要是让易承听到,他该是副什么表情。
“要是有什么意见尽管提,有什么不满你也都跟我说,我去处理,保证训得那小子服服帖帖的。”徐富起范儿。
笑过了,许桑真诚回答:“没有意见,挺满意的。”
“嗯,那就好,不过,说没有意见,这肯定是带了点修辞手法的,是不是?”
没给人回答的机会,徐富飞快接话,“但毕竟人无完人嘛。要实在有什么接受不了的点,想换座位我尽力给你调,这点我保证。只是,班上几十号人,要是突然换个座位,对你对他影响都不好,我呢,自然是希望大家不生嫌隙,好好过完高三,你说呢?”
许桑回应:“在理。”
“明白就好。我当老师这么多年,人见得不少,易承呢,是挺特别的。人聪明,长得也是副不愁喜欢的样子…只是呢,少年嘛,还年轻,挑着担子只愿闷声,落不下面子喊一声累,正常…”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许桑算是明白了老徐的意图。
大概是,易承很好,让他别嫌弃这位子。
微风拂面,沾染上秋转冬的气息。
“行,我也就说这么多。你好好学习,切莫因为一些有的没的影响了学习。”徐富老练地收尾。
“好。”许桑收回无聊到看天的视线。
徐富欣慰地看着他,缓缓点了两下头。
应该还没过完嘴瘾,又或者说着说着更想说以至犯嘴瘾了,他仰头四十五度看天,沉思两分钟后,一咋呼,低头,“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许桑耐心:“您说。”
“下周周五,刚好是200天,两百天誓师大会,咱学校最有派头的活动。年级呢,让我派个人出来讲话,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合适。”徐富背过手,开吹:
“数学好,这是杀手锏;总分高,还跟后面学生拉得开,这点在之后的联考里很有优势;当然,最主要的是,我天天巡楼道,耳屎堵满了都没堵住你的名字,这魅力相当可以!总不能誓师大会,逮个人上去讲,讲睡一操坝的人,那成什么话!”
许桑轻拧眉:这学校是没人了吗?
他平静回答:“我只当众念过检讨。”
“……”此话穿过耳屎堆传入耳膜,徐富不由自主地往前探头、往后缩脖子,“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路过走廊,看到老徐在找那个新来的谈话。”土头土脸一男生,没发育完全,眼睛一大一小,眉毛一高一低,“老徐才一七五,矮了截没看到表情,只听到,讲了什么学习,还讲到什么两百天,那个叫,哦,对,誓师大会!”
“就这?”邓茂光脚后跟跺地,手指上下左右来回挑着下巴,皱眉。
“不然呢,我这是路过偷听,又不是专业刺客监听!”土脸男生情绪激动,“茂光哥,你也别怕,放心吧,新人,没那个胆子告老师的!”
“老子才没怕!”邓茂光坐在花坛上,仰头看了几眼过道上的两个人,跷起二郎腿,手指落在鼻侧,陷入深深的思考中,语气低沉,像地下水沟里飘出来的声音,“我天天放学去堵人,一次没堵到,你说他怎么这么能溜?”
“天天去?”土脸男生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献上两根翘上天的粗眉,“但凡我追女生有这个毅力呢……”
“滚你爷爷孙的大舅奶!”邓茂光一脚给人踹上去,“我他妈性取向正常!”
土脸男往后一坐,“比喻一下,激动什么。”
“你妈的,那叫类比!”
“只念过检讨?”年级主任站起来,弓腰,“他原先什么学校,校风这么压抑!”
“我也是说——”徐富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不是,主任,您没睡醒呢?关校风哪门子事!顶多说明人学校校规严,说不定进校门先踏左脚就要念一次检讨!”
“……你这说的也不像是靠谱的啊。”
“哎呀,就那个意思。这孩子我观察了很久,话是少了点,但这正常嘛,又不是脸皮城墙厚的人,谁初来乍到,劈里啪啦一大堆,现在都流行什么,高冷人设;成绩也好,这是关键;还有,也不愁早恋的事。”
“早恋?就那张脸,能恋一花园了吧?”年级主任打断他。
“这就是你不下基层了。”徐富信誓旦旦,“我回回看他,回回写作业。我说,他跟学习天生一对,黏了胶水一样,谁都拆不散!”
年级主任皱眉,“下个基层,给你下成瘌□□了…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不说人话说什么话,你也是搞笑。”徐富哈哈笑了两声,“这年头不是兴什么cp吗?他俩cp名我都想好了,叫‘好好学习,天天向桑。’许桑的桑。”
“你妈逼的,这天老子跟你聊不下去了!”年级主任转身就走。
“欸!等等!”徐富连忙跑到门口,不紧不慢把步速龟速的人拉回来,“这都是我听同学们讲的……说真的,让不让许桑上台讲,只要你答应,我嘴皮子磨破也把人磨上讲台!”
年级主任腹部发力,哼了一声,“磨上去做检讨吗?!”
“哈哈哈…这是答应了?”
“不答应你磨的是我啊!老徐。”年级主任无奈摇摇头,“磨多了,要成针呐!”
站原地吹了阵风,许桑从兜里摸出手机——早上一直在睡,没留意。
他点开顶上的几条消息。
【易承:同桌,酸萝卜汤,什么原理?】
【易承:这些问题…】
【易承:前提不成立。】
前提?
回顾了遍问题,开头一句,貌似是“有没有…?”
许桑轻顿:这不也是个问题…哪来的前提?
没深想,他引了上面那句,回复。
【许桑:没原理,偏方。】
那头消息回的很快:“下课了?”
许桑简单回了个“嗯”,问:“在店里吗?”
【易承:在。】
【易承:充分利用你请的假。】
许桑勾唇轻笑,袖口偏长,只露出手指,他看了眼远方的风景。
秋阳明媚下的风景。
老徐带他出来的时候,距离上课两分钟;结束谈话时,距离下课十分钟。
一来一回聊到下课,许桑收了手机,回教室前先去了趟厕所。
走廊还没走到头,楼梯口响了声瘪嘴的口哨——真要用这声口哨,给婴儿提尿,那尿大概率都是断断续续的。
“新同学,又见面了。”邓茂光拽着出来,嘴里的口香糖嚼得死白。
许桑停步,纠正:“不新了。”
“……”口香糖黏住嘴了一样,邓茂光傻愣了几秒,干咳两声,“咳,同学!”
许桑静静看着他,不知道是今天阳光不错,还是刚跟某人聊过天,他心情挺好。
没直接转身离开,“有事?”
“之前不是让你放学等着吗?我他妈天天在后门等你,你胆子这么小,一次都不敢来啊!”邓茂光牛逼哄哄地上前一步,昂头甩头发。
后门?
许桑不爱瞎转悠,除非是在已经走丢的情况下…平时也是一条路能走通绝不另辟蹊径,听人这么一通问询,他挑眉,好奇道:“后门在哪?”
“……!”邓茂光半口冷气没抽上来,险些往后一仰,“你你…你不知道后门在哪?”
思考两分钟,他自己逻辑自洽,“哦,对啊,你才来。”
“那个,后门,就在操场旁边。操场围了大半圈铁丝网,没网的地方,是墙,有处长草了,那儿有个狗洞,不过不重要。草最稀疏的地方,有个门,那儿的保安,只守到晚自习下课,门就锁了。”他细心解释,“不过,之前我去配了把钥匙,能开。”
许桑“嗯”了一声,转身进厕所前,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谢——”邓茂光还没说完,听他这么一打岔,转眼,就只看到个背影,还是半个身子进厕所了的背影,“谢个簸箕啊!!”
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刚响。
白晓莉满脸困倦,把书摊平放在讲台上,长而重地深深呼出一口气,才道:“上课。”
“老师好!”
“嗯。”她有气无力,连说成口头禅的“同学们好”都省略了。
拉过门口放的板凳,放中间就坐下,扫视一圈,“这节课,自己把必背七十五篇拿出来背,哪篇不熟背哪篇,可以背出声音。课代表上来监督。”
教室里立马乱成一锅粥,一时间,听什么都有“之乎者也哉”那股味儿。
“白老母今天怎么这么颓啊,遇到老虎还是武松了?”
“你这,虚实结合,用得妙啊!”
“我听说,是最近教师评级,就跟咱们期末考试一样,焦虑焦虑很正常。”
“她也能评级?”
“催眠水平确实大师级!”
……
“许哥,你听说了吗?”吕丁转过头来,宣扬他刚听到的八卦。
许桑从数字堆里抬头,“听说了。”
“你…”吕丁话到嘴边急刹车,“以后你就是我吕丁的特级冷场机了。”
许桑无语地笑了,叹声:“神经。”
“言归正传。”吕丁招呼来赵鸿途,还裹挟了前面两座的人,百分之五十地克制住音量,“…我听说,白老母评级,纯靠熬资历……”
“不是,那她怎么教上理一班的?”赵鸿途问道。
“这个我知道。”陈慢举起半个手臂,“高一时,本来是黄黎老师带我们,但因为怀孕休假…要不然,她既教理一班,又教文科末班呢…而且,当初本来该黄老师接手带我们,但白老母说,不行,她辛辛苦苦培的果,功劳不能让人抢了……牛逼吧!”
许桑听了两耳朵便失去兴趣,继续看题。
即使是事实,但,也是挺掉价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