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员的修真日常》莫哲森

12、明镜亦非台（5）

　　之前齐淇在门上施加的法决有点起作用，但不多。
　　蛇女打定了注意要干死里面的俩活人，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大门成功报废。
　　里面齐淇已经摆好了架势打算殊死一搏。
　　大门倒下的一瞬间，还没等他拔剑，海令心率先掏出一包透明粉末兜头撒了对方一脸。
　　蛇女像是碰到了什么剧毒，发出尖锐的嘶吼。
　　趁着这个档口，海令心拉起齐淇就跑，见缝插针地挤出房间奔向走廊深处。
　　“你给她撒了什么？”
　　“醉生梦死的砖头粉末。”
　　齐淇吓得魂飞魄散：“那东西会激发她的怨气的！”
　　海令心毫不在意：“管他呢，先跑了再说，保留力气去找灵核，别跟她死耗在那儿。”
　　“可灵核长在蛇女身体里啊！”
　　海令心闻言瞬间僵化。
　　齐淇跟着停下来瞪大眼睛气喘吁吁：“你不知道？我没说吗？！哦……我忘了。”
　　俩人感觉瞬间裂开，之前齐淇提到妖女将心脏留在祭祀之地，海令心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灵核也被放在了什么地方。
　　后方黑暗中传出鳞片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首先钻出的举着两个眼球的枯木枝干，紧跟着蛇女那令人作呕的异变躯体缓缓从暗处爬来。
　　一层肉眼可见的血气笼罩在他周围。
　　“郎……郎君……死……”一种尖细似婴孩啼哭的声音传出，却不见对方张嘴。
　　海令心发觉身边的的齐淇身体开始打摆子，双眼混浊起来。
　　“她散发魔气了，要死……”
　　他艰难地将海令心拉到身后：“闭上眼睛，凝神聚气，不要观察她！”
　　海令心却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眼见蛇女快速向这里移动，枝干挥舞着打过来。
　　他咬咬牙，抬手将齐淇推后，执刀冲了上去。
　　“哎，海令心！”
　　他脚尖一点，在狭窄的墓道借助墙壁发力，一跃而上挥刀砍下，枯枝应声而断，不等女妖反应，他快速回刀，一刀一个戳破了对方的眼球。
　　失去了视力的蛇女在墓道内横冲直撞，她裂开嘴巴，蛇头从中钻出张开口，伴随着一声跟刚才声音相似的尖叫，一口毒液骤然喷出，黑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呈直线状划过。
　　海令心侧身，毒液在他脸上擦过，留下一道腐蚀的痕迹，他现在总是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说话的了。
　　金色的灵力光芒从背后闪现，他回头只见齐淇用一根布条将眼睛蒙上，长剑立于地面，而他以手握住剑柄，在两人周围张开一个灵力罩。
　　“海师弟，退后！”
　　海令心听见向后闪去，同时齐淇双手掐诀，金色的法印张开。
　　齐淇将法印一分为二，双臂张开打入两边墙壁。
　　灵力在墙壁上划过一条轨迹向蛇女而去，数十根灵力构建的尖刺破壁而出，横七竖八地刺入蛇女身体，蛇女发出悲鸣，直接被尖刺困在墙壁之间，血液倾洒而出腐蚀了周围一片砖石
　　二人见好就收，打完就跑。
　　“现在怎么办，怎么才能把灵核从她身体里挖出来？”
　　“魔化之后，妖怪的灵核灵气枯竭坍缩，比一粒米大不了，原本怨气集中在里面，将灵力附于双眼就可以找到，但现在她怨气被激发出来扩散开，这就难办了。”
　　海令心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师兄，给你闯祸了……”
　　齐淇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本来带着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他早就做好了举步维艰的准备，不想海令心的实力和能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仅看上去神智清醒，没怎么被魔气侵蚀，而且打斗过程中还能帮他两把，天灵根的人真是恐怖如斯！
　　“别太自责，你做的够好了。为今之计，还是找到她的心脏炼化，这是最优的办法了。”
　　海令心僵着一张脸，心道永远也找不着了，都化灰了。
　　他并不打算把蛇女两口子牵扯了两个旧日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怎么解释他这个“凡人”怎么这么了解“魔族”。
　　正想着，前方出现一个半坍塌的大门，齐淇加快脚步，他预感前方肯定是祭祀的正厅。
　　他手里托起一团灵力向大门轰去，尘土飞扬中，门后却是漆黑一片的景象。
　　二人跑过去停下，石块骨碌碌掉下断崖，前方是一片深渊。
　　“怎么可能……”齐淇瞪大双眼，一派惊愕之色。
　　他们现在站在一片宽阔的平台上，再往前就被虚无的黑色包裹，石块掉下去甚至听不到回响。
　　“师兄，没路了……”
　　齐淇皱褶眉头：“灵境形成的情景全都依托蛇女的记忆，前面没有了就说明……蛇女没有到过前面，难道是我猜错了，蛇女被献祭的地方不是在墓里？”
　　海令心想了一下，说：“师兄，你说实话，咱俩加一块硬刚能打过蛇女吗？”
　　齐淇无奈扶额：“其实不用你上，单就我有七成把握能打过她，但没用，她只是一个怨气凝聚的虚像，打死了还能活过来，只有找到灵核才能彻底解决她。”
　　“怨气……”海令心若有所思，他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蛇女扩散开的怨气压回去。
　　不容他们过多思考，蛇女已经追来，然而比蛇女更快的却是惊恐万分的二葵。
　　十几根触手上下翻动，他摇着一个海葵头一边大喊一边狂奔而来：“宿主啊啊啊啊——”
　　海令心终于恍然大悟想起自己落下什么了。
　　齐淇重新把布条缠在脸上，拔出佩剑：“当心了，小师弟！”
　　说着冲上去与迎面而来蛇女打作一团。
　　海令心发现一会儿的功夫，蛇女的样貌又发生了异变，她现在身上很难找到人类或花妖的的特征，皮肤变得凹凸不平覆着细小的鳞片，手指变成只有三个，面部前突，鼻子变得很平几乎没有，俨然是一个蛇人模样了。
　　海令心知道，随着诅咒的加深，他甚至无法维持蛇人模样，直到彻底变更成一个没有四肢的大蛇。
　　等等，诅咒……
　　“我把它的力量封印了大半……但依旧可以压制那些受到诅咒的牲畜……”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闪过，随之而来的画面是一双苍白的手递到眼前……
　　“二葵!金环给我！”
　　二葵瘫在地上还没把气喘匀，听到他的话愣了片刻反应过来。
　　他吐出那只闪闪发光的金环，海令心拿在手里，脸色复杂地端详片刻后，戴在自己右耳。
　　而另一边的蛇女本来和齐淇打得有来有回，在金环出现的刹那，她肉眼可见地躁动起来，片刻后竟出现退缩之意。
　　海令心摘下发带，让头发散落下来半遮住耳环——他把握不准这玩意儿的威力，万一直接压死蛇女就不好解释了。
　　两把刀出现在手里，海令心双脚一蹬向蛇女方向冲去，他躲过迎面而来的利爪，短刀反手上砍划过蛇女臂膀。
　　一种刻在这具异化的躯壳里的，源自蛮荒时代的恐怖压迫降下，蛇女感到一种极度恐惧的战栗席卷全身，甚至盖过了断臂的痛苦。
　　她发了疯一样尖叫不断，不管不顾地想要逃跑。
　　齐淇早在海令心一刀砍下的瞬间在他身上附上一层灵力罩，鲜血喷洒在他身上与灵气碰撞，“兹拉兹拉”作响。
　　“师兄，拦住她！”
　　齐淇诧异地看向意图逃走的蛇女，手上没停，法印降下，墙面如之前一般刺出无数根尖刺拦住蛇女。
　　海令心乘胜追击，拦腰砍向，蛇女伸出仅剩的臂膀抓向他，他双腿发力顺着对方胳膊径直攀上肩头，双刀齐下插.入大脑从眼眶贯穿而出。
　　这一下直接让蛇女疼到濒临昏聩，大力甩动肩膀以上，海令心借力拔出刀刃，带出交杂着血液的红白脑髓四处飞溅，他眼旁沾着对方的血和脑花，眼神中压抑不住的兴奋流露出来，对准腹部又是两刀，连带着转动刀柄，血肉翻飞，内脏都露出一部分，他想起不能把蛇女打死，会复活。于是双脚发力直接将蛇女踹向崖边。
　　齐淇赶忙截住破破烂烂不进气儿的蛇女，看向海令心欲言又止。
　　他之前并没有看到过海令心的比斗，只听过其他弟子对海令心的评价：打起架来又狠又疯。他还道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能有多狠。
　　现在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不仅狠，而且强。蛇女其实实力不强，但这也是对修士而言，一个凡人做到这个地步，简直不可思议。
　　海令心甩着刀跑过来：“师兄，脑子里和胃里没有，你用灵力看看在哪。”
　　齐淇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灵核，忙将灵力集中在双眼搜寻起来。
　　他惊诧地看着不断颤抖蛇女，此时蛇女身上的怨气已经不再全身分散，而是被压缩在一处，即喉咙口。
　　好像看出齐淇的疑惑，海令心打哈哈道：“可能被揍害怕了，不敢生怨了哈哈……”
　　瞧着蛇女凄惨无比的样子，齐淇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他将剑横在对方脖子上，打算割喉取核，蛇女瑟缩着，空洞的眼眶流出两道血珠，如血泪一般，他想起海令心告诉他的蛇女身世，竟有一瞬犹豫。
　　海令心察觉到到了他的犹豫。
　　啧，小孩总是能很容易对任何事物产生恻隐。
　　他手起刀落插入蛇女喉咙，刀剑上挑，挖出一颗米粒大的黑色颗粒。
　　血水如喷泉喷溅，他的头发沾着红色的液体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一只眼。
　　齐淇张大了嘴巴，诧异地盯着他。
　　他对上齐淇的眼睛：“师兄，这只是虚像，无双，早就死了。”
　　齐淇回过神来,笑了一下：“对，看我这……”
　　突然，海令心感觉一股恶寒袭来，他低头看向脚腕，上面缠绕着一条湿冷的尾巴。
　　他猛然看向蛇女，一双金色的竖瞳和他眼睛对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浑身是血的蛇女迅速扑向他，紧紧地纠缠着。
　　“海师弟！！！”
　　在齐淇的惊叫声中，海令心被抱着快速滚下悬崖，千钧一发时刻，海令心奋力将灵核扔上去。
　　黑暗包裹上来，他、在一片寂静的虚无中，一个熟悉的阴暗粘湿声音在耳边炸开：
　　“亲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