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败将》王若无

4、第 4 章

　　手下败将的将吗？
　　明城心里一咯噔，低了低头，下意识避开他眼神。

　　明城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顿了顿，压着心里的乱，礼貌地把自己的手握上去。
　　面前的男人手很大，比她的手微微粗糙一些，修长又有力的样子。

　　“明城，城市的城。”

　　城市的城？京城的城？还是价值连城的城？

　　徐将握住白得晃眼的手，手指细长，水葱白一样嫩，分明是盛夏的天气，却凉得很，冰肌玉骨得连点儿茧子都没有。

　　啧，这是喂什么养出来的人儿啊。
　　他不想松手，想一直握着。

　　在旁边打酱油的董三儿，给宋林风递眼风，眼角都快抽筋了：这就上手了？

　　宋林风的眼色递回去：等着吧，没那么简单。

　　明城把手抽出来，垂着眸子，客气规矩地朝徐将笑笑，笑意不达眼底，分寸界限把握得极好，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劲儿。
　　她直觉一向很准，这男人真的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最好是离这男人远点。

　　徐将看着面前的人客气规矩带着几分疏离的样子，心里一顿，眉心不自觉一皱。

　　她想避开他，为什么？

　　察觉到自己已经空了的手心，掩下心里的失落，把手插回兜里，大拇指偷偷摸索了几下手心的温度，想留住刚才触到的滋味儿。

　　“我们知道你……嘶……”徐乔也想握手，刚抬起来，就被她哥拍了回去。

　　徐乔转过头瞪徐将：要不要这么小气！

　　徐将就当没看见。

　　风子和三儿本来也想握的，一看这样还是算了，他们俩可打不过他。
　　徐将打架狠得玩儿命，他俩还想多活几年呢，还是不惹他为妙。

　　刚钻进面包车里打电话的胡叔，打完电话又钻出来了。
　　“明丫头，我给我家臭小子打电话了，估计得等他回来才能上山咧。”

　　“没事儿，胡叔我不急。”明城朝胡叔弯弯嘴角。
　　她等等就是了。

　　徐将挑着一边眉毛看她，明知故问：“你要上山？”

　　明城不看他，只垂着眸子朝他点了头，“嗯。”
　　多余的话一个字儿她都不想说。

　　徐乔嘴快，显然热情似火：“明城姐，跟我们一起呗，刚好能坐得下。”

　　徐将觉得自家妹子怎么在这时候这么上道儿呢！
　　没白给那么多零花钱。

　　明城朝她笑笑，指了指面包车停靠的路边，不着痕迹地退了步道了谢，婉拒了。
　　“不太方便吧，太麻烦你们了，我在这儿等等就好，胡叔的家人马上就到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他们一共四个人，本来宽宽敞敞的，加了她会挤一点，再加上……她还是等等好了，反正又不急。

　　“不麻烦啊，可方便了，方便极了。”徐乔热情劲儿很大，想把合眼缘的明城拐回家当嫂子。

　　刚往胡叔方向挪了两步之后，便彻底动不了的明城，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挽住的胳膊。
　　为什么有种不太吉利的预感？有种被人贩子集团盯上的感觉……

　　徐将看着她视线转移到自己被困住的胳膊上，笑着补充。
　　“我们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学校和义站的确切位置，找起来也麻烦，正好麻烦你帮忙指个路。”

　　徐乔点头频率更快了。

　　没跑掉且同样要去义站的明城，只能道了谢，“你们要去义站啊？那……麻烦你们了，麻烦稍等下，我跟胡叔说一下。”

　　胡叔早听见了，从停在树下阴凉处的车窗里探头出来，“明丫头，我听见咯，正好你先搭车上去，这大日头的，再把你晒黑咯，我趁着等我家臭小子的功夫眯一会儿，你婶子老是不让我偷懒。”
　　说的是眯一会儿，可手机屏幕上明显是斗地主的游戏界面。

　　“那我先上山了，您注意点儿安全。”明城打开面包车后车盖，想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出来，这次她带了不少东西，稍微有点沉。
　　手刚握住把手，拉杆箱把手旁便多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明城微微侧头，看见徐将弓着腰低着头，帮她把箱子拖出来，徐将凑得很近，她便不着痕迹地把脑袋离得远一点。
　　人家好心帮忙，靠得太近……她总不能让人不自在，更何况……她更不自在。

　　明城低着头客客气气地道了声谢：“谢谢。”

　　徐将弯了嘴角，看着眼前保持距离规规矩矩的明城，丝毫没想藏着自己的心思：“没事儿，打算怎么谢我都行。”

　　嘴角成功僵住的明城：“……”
　　这男人，怎么回事？脸皮好厚。

　　明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接这茬儿比较好。

　　徐将也不急，单手拎着明城的箱子朝自己的后备箱去，掂了掂重量，还不轻。
　　对他来说不重，可对她来说，确实不轻省，也不知道她一路怎么带过来的，不让徐乔吃那碗面好了。

　　徐乔过去挽着明城，把人往车里扯，“嘿嘿，明城姐～走吧～”

　　明城垂着眸子瞄了一眼徐乔的小细胳膊，心里想笑。
　　这架势怎么这么像小奸细拐卖妇女呢。

　　徐将瞥了眼自家妹子，给使了眼色，想让徐乔坐后排。

　　刚刚上任的小奸细，刚接收到指令，就看到大美人儿已经松开自己胳膊，朝后排去了。

　　徐乔看着她哥略带威胁的眼神，脑筋转得飞快，直接开了口。
　　“明城姐，你坐副驾吧，后面太挤，肯定不自在，我哥这车副驾位子宽敞，可舒服了。”

　　明城连头都没抬，回答得飞快：“没事儿，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我坐后面就行。”

　　风子坐在后座中间，一听这话，笑着拍了拍旁边的空座，示意明城上来坐。
　　还没笑完，徐将眼里的冰碴儿趁着明城低头上车的功夫已经从后视镜里飞过来了。

　　宋林风无辜摊手手。
　　人家自个儿想坐这儿的，和他没关系。

　　徐将的冰碴儿随着明城关车门声收回去，不着痕迹地调了调后视镜，“坐稳了，我开车了。”

　　徐乔一听见她哥这话，直接看他一眼，嘴角止不住地抽抽。
　　心里默默回忆着，这么多年了自己坐她哥车的时候，她哥有没有说过这话。

　　回忆完毕的徐乔，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徐乔闲着没事儿干，转头逗她玩儿：“明城姐，你不怕我们是坏人，把你拐走卖了啊？”

　　明城弯了弯眉眼，眼角上挑，笑意更深了点，伸手指了指徐乔一直挂在手腕上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所剩无几的果子，随口找了个说不过去的理由敷衍她：“人贩子还有心思在路边买婶子的山果啊。”
　　明城心里想的却是：她能不怕吗？这不让你薅上来了吗？再说了，人贩子也没那个胆子冒用你哥的车牌子。

　　徐乔笑得狭促，直接告状，“那可不一定，万一她哥不给吃饱饭呢。”
　　一语双关的，趁机打了小报告。

　　徐将伸手从储物盒抽出一片纸巾来，扔给徐乔，警告她：“吃你的果子。”

　　被纸巾糊了一脸的徐乔：哼，就不！

　　一路上，徐乔装模作样地问东问西，一会儿问问明城来山里干嘛，一会儿问问明城是不是本地人，就是不往她哥想知道的问题上问。
　　徐将偷着瞪了眼徐乔，徐乔这才老实，准备替自家哥哥打探消息。

　　“明城姐，你家在哪啊？”
　　“青城。”

　　“好玩儿吗？”
　　没去过的徐乔，歪着头好奇。

　　明城笑着回她：“不好玩儿，一个沿海的小城市而已，没什么好玩儿的。”

　　徐乔：“……”
　　啧，不按套路出牌啊。

　　但没关系，徐乔的热情并没有被打散，一路上徐乔的话痨功力尽显，很是卖力。
　　也多亏自家妹子对唾沫的付出，徐将开了好久的车也没犯困，越开越精神。

　　岔路口左转，亏得明城这半吊子导游，顺着小路开了一会儿，义站大门就看到了。

　　盛夏的绿饱和度很高，四周都是绿葱葱的树，山里的树枝干都很粗，油光的叶子间隙透着耀人的阳光，典型大山里的茂密景色。

　　明城下了车，对徐将他们说稍等，明城下车去开门。
　　义站大门是虚掩着的，门上的铁锁还大咧咧挂在一边门上，应该是没出门，明城把掩着的铁门推开。

　　“汪汪汪汪汪……汪嗷～”
　　“虎子～”

　　虎子是一只超大狼狗，也是条退役军犬，看家护院的重任都在威风凛凛的虎子身上。
　　虎子长得很凶，明城却不怕，虽然第一次明城见虎子的时候有点小怂，但不妨碍虎子喜欢她。

　　见谁都很凶的虎子，第一次见明城的时候正喝着水呢，一抬眼，便看见梁峥带着怂怂的明城进了大门。
　　俩人小心翼翼靠近它时，它实在没忍住，抬头就朝她打了一个带着口水的喷嚏。

　　虎子见明城没嫌弃也没生气，只是愣了一秒之后便笑开了，当时虎子觉得自己黑棕色的毛上肯定带了点红色，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它哼了一声，傲娇地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笑得像朵花的明城和一起笑的梁峥。

　　明城跑了几步去搂虎子的狗头，虎子被动承受着明城的扭蹭，任由明城的脸在他的大脸上蹭来蹭去。
　　虎子也没吝啬自己的想念，把自己的鼻涕和口水也蹭在明城的脸上，这都是它的爱啊！

　　在厨房洗碗的小白，听见虎子的动静，以为是今天的客人到了，从门帘里探头出来，看到的却是明城搂着虎子的黑脑袋在啃，笑得惊喜极了，也不管手里的盆了，随手扔在旁边的台面上，小跑出来。

　　“明城姐！”

　　“小白。”明城放下快喘不过气可依旧很激动的虎子，看着小白朝她奔过来，赶紧站起来往前快走几步，迎上张开的双臂，得到小白同志一个热情似火的抱抱。

　　小白刚抱了明城还没两秒，便看见了刚在办公室里听见声音大步奔出来的梁峥，梁峥从台阶下来，看着和小白拥抱的明城。
　　多久了，他没见到这个女人多久了，自从她回家过年，他几乎是数着日历等她回来……

　　明城看向身后微愣的梁峥，弯了弯嘴角，微微松开小白，看着大步下台阶的梁峥，也朝梁峥走去，刚想开口，便愣住。
　　梁峥抱得她有点紧，有点喘不过气，刚想说点什么，梁峥便微微松开了点，他显少这么失控，绅士有风度又体贴的男人一直很克制。

　　徐将刚进门，看到的便是明城被一男人紧紧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