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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御花园的凭栏修好了。
      许阑珊看着光洁一新的凭栏,觉得赏心悦目。
      只是在中间,十分不和谐的空了一个缺子,看着十分危险。
      许阑珊笑眯眯的跟小桃解释,这是夏天想捞鱼。小桃看着他,一脸坏笑的样子。心里默默无语。
      这是想把谁推进水潭才空这么大个空子吧……哪里是捞鱼啊……这明明是放鱼。再说许阑珊怕水,平常能不沾水就不沾水,能不碰药就不碰药的,哦,当然水还是能正常喝的。
      小桃忽然想起主子看澹无诗给他的奏折和名单,主子的嘴角微微向上抿起,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去那个笑,不会是澹无诗吧?小桃在心中默默可怜了澹无诗一秒。

      傍晚。
      许阑珊的宫殿早就熄灯了,四下一片静悄悄的。
      澹无诗翻过墙,远远看见许阑珊的宫殿漆黑一片,未免有些诧异。
      他跳下房檐,稳稳的落在地上。后面有破风的声音,澹无诗微微一偏头,衣角顺着他转身的方向,扬起一个轻巧的弧度,许阑珊一剑刺了个空,咬牙回身,人却已经不见了。
      他被扼住了脖颈,不过是很轻很轻的捏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收紧,像是一根悬线上被戏耍的猫咪。
      许阑珊一手肘子打过去。
      澹无诗倒没什么痛感,却有些意外。“就这么不欢迎我?”
      “怎么,还不允许试?”许阑珊说。
      澹无诗轻笑一声,松开手。
      “你怕不是每次都翻这道墙,不嫌远吗?”许阑珊现在的正殿在离偏殿有一两公里的地,皇宫很大,明明有又方便又快捷的路线,澹无诗偏偏不选。
      “可是这样你就能猜到了呀。”澹无诗在黑夜中眨眨眼。
      偏院忽然有队伍侍卫走过,打着灯提着剑,眼看就要走过拐角,可是许阑珊却被澹无诗定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队人马就要发现他们。
      “你疯了!”许阑珊低低的说了一声,在眼神逐渐到达他们那个地方的那一瞬间,他被澹无诗搂进怀抱,收进阴影里。
      “你在关心我。是因为最近有兵马出没夜巡,所以才特地到此地来接我。”
      许阑珊在他的怀里面心跳的很快,微微喘息着,借着肩膀往外探去,那一队人马提着灯笼,疑惑的朝四周望了两眼,几束灯光便又渐行渐远了。
      长长的睫毛耷下来,许阑珊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真是,差点就被发现了。许阑珊晚饭没好好吃,脑海中有些乱乱的,他总觉得我像有事情偏离了正常的轨道,不断的回溯时间,但是就像理不清的线团一样,不知道节点在哪里。而刚刚一紧张,耳朵嗡嗡的,也就没有听清澹无诗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许阑珊手冰凉地搭在澹无诗的胳膊上,黑夜里一双眸子闪的发亮。
      澹无诗和红缨学来的“撩人技巧”在这一刻,好像失效了,剩下两人有些狭隘的一方天地,还有皮肤热度的传递。
      “没什么。”
      澹无诗回答。
      “你今天晚上来找我干什么?总不是来消遣我的。”许阑珊问。
      他在朝堂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幼稚,以至于国库都已经空空如也,连钱都得从那些贪官的手上搜出来,尽管许阑珊知道,奸佞有奸佞的好,见不得人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办,总是要放心很多。
      只要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不危害主体的国家秩序便是百利而少害。
      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是却不得已,要借一部分现在最大政敌底下跟叶散发出去的枝条来暂时挡风遮雨。
      许阑珊总是有些摸不清澹无诗到底站在哪一方。总之,物尽其用,就是这么个道理,就算现在在他面前表现的是站在他的这一方,可是许阑珊见多了尔虞我诈,藏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也可能是一颗肮脏龌龊的心。
      就像以前吃到一颗腐烂了的橘子,也只有橘皮能用。
      这是澹无诗教他的道理。计划赶不上变化,总是要随风而动,随形势而变。
      “想见你最后的亲人吗?没有弄丢,我们找回来了。”
      怕不是强迫的。许阑珊暗自蛐蛐澹无诗。
      可是他心底里是想的,很想很想。断了线的风筝,总是要找到归宿,亲人总是世界上血缘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阑珊点头,隔着风雪,他拉住澹无诗的衣角,往外走,朝正宫殿的方向去。
      正宫殿和偏殿的中间,正是御花园。
      澹无诗跟上他的步伐,正正的挡住他身后吹来的风,没有并肩走。
      “他是岑禹,你记得吗?”
      岑禹。
      许阑珊默念了一遍他的姓名。好像有点印象,但是不多。于是他点点头,非常非常的轻。
      “我的打算是让他进宫。”
      “为何。”许阑珊心中惊诧。
      “外面总是不太平的,进宫安全些。”澹无诗道。
      许阑珊还是没明白:“宫里怎么就安全了?”
      澹无诗耐心解释。
      “宫外现在爆发瘟疫,本就人心惶惶,而他的身份一旦被发现,必然是要被灭口的,现在宫里没有人能动弹的了你,跟在你身边,不但稳妥,也是多一份安心。”
      是哦。他现在是皇帝,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受宠,处处被打压的小皇子,没有人能动他,至少现在他的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安稳,但也不至于颠沛流离,国破家亡。
      但是很快他就抓到了重点,一个他自己都觉得离奇,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有抓住的重点。
      “你如何知道他是朕母家唯一的剩下的人?”许阑珊冷笑道:“这件事并非你管,若是倾点侯府的人数,早该上报到我这来了,为何迟迟没有消息,而你却知道。还有,你又是如何跟他见面,与他碰到头的?万一这个人是假的呢?万一这是你蒙我的,在我宫中安插的底细呢?你要我如何信你?”
      一连串的问句,澹无诗暗自赞赏,却也不急不忙。
      “他自己先找上我的。”许阑珊眉梢一挑,这是在询问为何岑禹,一个与澹无诗根本连边都不沾的人,会主动找上他。
      “你应该听说过,民间有传言,是皇帝的指令,为了不让自己的母家太过于强大而干扰政权,重蹈前朝的覆辙,从而干掉到一整个府,一个活口都不留。”
      那个皇帝指的是许阑珊,当然,听的时候,许阑珊只觉得可笑,可是,真正事情与这个无比可笑的流言相关展开,却莫名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前朝。还有一个关键词。
      许阑珊父皇再前面一代,便是由宦官专权,皇后一家独大,最终傀儡上位,在日复一日的折磨和洗脑下,许阑珊的父皇变成了一个阴晴不定,爱好折磨,生性多疑的人。
      至少在许阑珊的眼里,他的父皇不是一个完全的成功者。
      而许阑珊父皇的朝堂,原来是经历过一段这样曲折而又波澜的经历吗?许阑珊忽然记起,他是没有太后的,从出生起,这个词便是无比的陌生,根本没有人提起。
      也就是说,这个傀儡皇帝,他的父皇根本就没有当几年。
      至于为什么这个罪名会安插到他的头上?
      “你的父皇的母家,在20多年前,同样的惨案,同样的身份地点,同样的□□面。而现在,两个同样的谣言。又或许有一个是真的。”
      澹无诗给出了答案。
      “所以呢。”
      “所以岑禹找上了我,应该是灯火阁。他要求,杀了你。害怕吗?”
      澹无诗忽然做出一种幽幽的姿势,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张牙舞爪。
      幼稚。许阑珊又蛐蛐他。
      “可是他又为何会相信?”许阑珊有一些疑惑,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万一是真的呢?一个不好的预想,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可就算万一是真的,20多年前,同样是侯府一家,遇害是皇帝指使,这一情报是真的,可又如何得知?
      时间是一把刷子,洗刷掉了一切细节和尘埃,那衣服上的油垢都变得浅淡,又如何抹不掉20多年前的血迹?
      可世间总会留下痕迹,没有东西会凭空消失,而是转化成另外一种形式藏起来,藏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你可记得你有过什么皇叔之类的。”许阑珊摇头,他都不受宠了,哪来那么多机会去接触外面有权有势的人,就算能接触到,又怎会与自己相识,与自己结为好友,为自己造势呢?
      这倒是在澹无诗的意料之内,只是无从取证罢了。因为能取证的,都已经无法再开口说话,潦草倒在了宫变里。
      “据说许老皇帝的有一位和他同样出身侯府,的兄弟。在许老皇帝登基之前,便被派送到江南一带,当了个闲散官职。”
      澹无诗这么一说,许阑珊好像隐隐略有耳闻,也隐隐觉得熟悉。
      “不过等侯府灭掉之后,那个王爷便疯了,辞官,整日饮酒。嘴里常常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许老皇帝倒是也没管他,就放他在江南一带养老。那是二十多年前侯府唯一的幸存者,唯一逃离了死亡魔爪的人。”
      “那他现在还活着吗?”许阑珊凝重起来。
      “你别急,岑禹是从哪里来的?你知道吗?”澹无诗循循善诱。
      江南。许阑珊毫无疑问,心底里莫名涌现出这个他根本就不想承认的答案。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江南。”
      许阑珊这下是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你觉得那个王爷,那个传闻中疯疯癫癫的王爷,真的存在吗?还是一个被凭空捏造出来的人,又或是凭空送过去给他当诱饵的人。”
      那个王爷真的存在吗?其实谁也不知道。如果许老皇帝是真的借凶手杀害了自己的母家,留下了一个疯癫王爷,的心理变化历程是怎样的不得而知,可问题是,现在他的母家并不是他杀的,也不并不是他指使的,那真正的凶手,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有多少?
      非常非常大。
      就算他无法再造势,可是经历了这一番下来,相信他也明白了言论的重要性。从古至今,文臣都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有一个人真正站起身来为他撑腰,那他的□□面会怎样呢?
      一边倒。

      其政治价值无可估量。
      可那个王爷真实存在吗?其实对于当时有没有真正存在这样一个人并不重要,而重要的是,有人留在这世界,有人为许老皇帝撑腰,同进手足之情,尽了忠,孝二字。
      所以澹无诗是在告诉他,无论这个人真不真,他相不相信,这个人必须存在,而它的存在,必将成为许阑珊的一大助力。
      前提是他得活着。
      “外面有多少人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在衙门搜查上报名单的时候,会漏了这样一个人,朕还不知道?”
      许阑珊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因为他在外地任职。所以侯府里面没有他的名字,漏的也理所应当,可以理解。他出去做官已经有五年余载,虽然做的是地方的小官,却是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一心为民,倒也是符合你们家的作风。”
      许阑珊从心底里油然出一些欣慰。
      “朕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许阑珊走到了凭栏前,仰望着远方,被雾气笼罩的山岚。
      澹无诗这时候也走近,不过这一次,是与他并肩而立,
      “最近闲来,把御花园修砌的这么好了。”
      许阑珊一愣。看着旁边的人修长的手指抚过凭栏,冰冰凉凉的,又收回手,搓了一下指尖。
      他看向旁边不远处的空隙,有些许疑惑:“为何这里要空一块?”
      许阑珊露出一个因为不明的微笑。
      好在澹无诗居然没有过问,他缓缓收回了视线,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过两天吧。”
      又是过两天。
      澹无诗这个人,总是喜欢把事情都铺垫好,总是会给人给予一种极大的希望,又是在给他提醒,把消息放出来后便忙前忙后的铺垫和面面俱到。
      两天,一个不多不少,缓和了惊喜,也冲淡了失望的时间。
      这两天是他的缓冲时间,却不是澹无诗的。
      许阑珊悄悄往澹无诗身边靠了靠,距离被拉的很近,许阑珊望着远方,只觉得什么空荡荡的地方被棉花填上了一小块。
      他和旁边那人共同站在一角,许阑珊蠕动嘴唇,风将话音带到了澹无诗的耳朵里。

      “谢谢。”
      许阑珊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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