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赎罪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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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无论如何，我也忘不掉他的那双眸子。
黑色的瞳孔很亮很亮，黑珍珠一样的华美，漂亮得我为他沉醉。
但在那个很冷的雪夜里，他对我说了再见。其实我是知道的，他会离开我。我没有叫回他。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习惯听《Brothers》这首歌。
歌声轻柔，歌声连绵不绝，歌声刺痛我的心。
二
镜子前的我庄严的盯着自己，套上黑色高档的西装，她缓慢走了进来。
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她一边帮我系上黑色的领带，一边小声的问。丝绸般光滑的领带顺着胸膛滑下，垂下眼眸就可以看见他白嫩的脸颊。
一点私事而已。她松开双手的同时我转过身子。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杰已经站在房间门口了。
他恭敬的站着，直直的一动不动。他的到来意识着我要出发了。
记得早点回。她在我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说了这么一句。头也没回，直奔楼下。
你不应该对希小姐那么冷淡的，宇。我侧着脸望着车窗外景色的时候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从轿车前面的镜子中我看见了杰认真的模样。
别这样，杰。我笑着对他说。我和她的婚事是我父亲安排的不是吗？我不喜欢这样。
但你必须那样。杰仍旧是那么认真。你不可以辜负老板的寄托，他很赞成这门婚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些不耐烦。我知道的，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杰，听说俱乐部附近开了家新的茶屋，里面的茉莉花茶很好喝的。带他去吧！
杰就在这个时候笑了一下。你还是很关心他是吧？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要管那么多了，你听我的就是了。
夕阳要下山了。是的，网球俱乐部在这个时候是最美的。绿色的塑料地面不再吱吱作响。没有的人群的喧哗。安静，安静直到我心也静下来。没有风，没有风我可以在这个地方清楚的看到你。看到你，看到你还在那块肮脏的墙壁前练球。我说，我在听《Brothers》这首歌。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呢？我听这首歌的时候就特别心痛。我在为了你而心痛。
风起来了，起来了。于是吹动树枝响啊响。我解开衬衣的两颗纽扣。风吹来了，舒服极了，可惜我看不到你了。因为你走了，离开了，但你明天还会来。我知道。
那，我想问你，你是真的想参加那场网球比赛吗？如果你说你想我会让你去。
你不知道是我安排的。
那是一场阴谋。等待着你坠入其中。
阴谋，是报复的前奏……
三
希仍旧在早晨，在我去俱乐部之前为我打领带。她的动作总是很轻柔，生怕弄疼我似的。她是个细心的女孩。也很可爱。她是父亲送我的礼物，我们的婚事在我18岁的生日当天被定了下来。其实我应该高兴才是，将来会有这样一位妻子。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他，我不可能放弃那个人，只要他还在世上一天就不可能。
对不起，希。
你有什么心事吗？在我试图躲开希灼热的目光的时候她这样问我。
没……
她闭上了眸子，停顿一下从口袋中掏出一盘CD。GARNET CROW，你喜欢的乐队，是吧？送你的。
接过CD，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希啊。也许你并不知道，GARNET CROW是他喜欢的乐队。
我打开CD的盖子，塞进那张我准备了很久的参赛证。黑色的封面配上白色的纸章，是不是有种兄弟的味道呢？
宇……希喊着我，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我合上CD，向房间外面走去。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对希交代完这句话我再次望了望她那双漂亮的眸子。
还是黄昏，我仍旧看着你。我看见杰将那张CD交给你。我看见你打开CD的时候欣喜的表情。你跳了起来，跳得很高，你抱住了杰。你在感谢他吗？你可以参加那场网球比赛了，如果你赢了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荣誉。可是，我不会让你等到那个时候了……
一切，正一步一步走向罪恶的深渊……
杰会带你去买好看的运动服，跟他去吧！我要你在比赛那天是最光鲜的选手。
我要你在看见我的那天，是最光鲜的……
哥哥……
听见了吗？孩童的低吟响起来了啊……那是悔恨的低吟，纯真而质朴……
点点火光点燃了香烟。BLANK STONE的香味弥漫。杰咳嗽了两声。
你是说他跑了？我吸了一口香烟，转过来看着杰。房间很暗，我没有开灯。我看不清杰的表情。会是担心或是失望？
他只是站在镜子前，就……
他怕吗？我问杰。
嗯？这个时候我看见了杰惊奇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在黑暗中闪着光。
摁灭手中的香烟，我有些诡异的笑了。他是怕的，怕看见和我一样的双眸吧？最后一次他看我的时候就是盯着我的眼睛看的。他怕了！
宇，虽然你喜欢耍小孩子脾气，但是这一次……请你放过他吧！杰弯下了腰，对我请求到。
什么？我有些惊怒。杰啊！从小我跟你的关系就那么好，我从不把你当外人看。可是，我不可能放弃他。他必须为他所做的付出代价！
宇……杰第一次用这么细小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我知道他眸子中是悲哀的色彩。我管不了那么多。
这场游戏我不会输！
四
希最近总是在担心我。她总在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敷衍她。她的双瞳愈变愈无光。
我不想牵连到那么多的人。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听吧！《Brothers》的歌声又来了。在唱在唱：
[原谅我吧，我的弟弟
我在你面前有罪
大地埋葬的生命
不可能复活
谁知道生存的规律
愿他帮我找到答案
我知犯下了弥天大错
却找不到弥补良药……]
哥哥，你要我怎么原谅你呢？你对我所做的一切……
我承认吧！父母的死家庭的亡都是我的错！我那时还太小啊我贪玩，我不小心点燃了床单。我还太小所以我那时也很害怕啊！我望着火红的房间我哭得很厉害。哥哥哥哥来救我啊！我喊着你的名字你终于来了，父母也来了。你们惊恐的喊着彼此的名字我听不清，只有那句“带上小宇快逃”我听得真真切切。哥哥你抱起我跑了，跑得很快。父母其实也很想跑的，可是什么已经晚了。火焰吞噬了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家，还有……我们的父母……
没了没了都没了，我们的一切都没了。但还好有你，我的哥哥，我唯一的亲人。我们是孤儿，没有亲戚愿意收留我们。到了孤儿院的我们仍旧是孤独的。哥哥，他们都对我很冷，我没有朋友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这样已经够了，有可以填饱肚子的杂粮和单薄的衣服，还有你，就够了。
我不知道你从那里弄了那么多的酒你又为什么要喝。不过你想喝我不会阻止你，可你为什么喝完酒就会对我那么凶呢？为什么你要用那种仇恨的眼光看着我？为什么你对嚷着是我害死了父母害你没有了家呢？为什么你又要打我呢？我很疼，真的很疼。你疯了！哥，你疯了！
你疯了，你得了病，得了很重的病，没有药可以治好它。我知道的我知道啊，所以我决定原谅你。我决定在你早上醒来后给你递上热毛巾。我说：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哭了，你偷偷的哭，我还是看见了。哥，我不会怪你。我相信你还是在爱着我的。
那天冬天我不小心得了病，先是轻微的感冒，之后是发烧。我的额头很烫很烫。孤儿院里的人们都不愿意管我，他们说我死了就算了吧！我不停的咳嗽，咳啊咳啊。哥，你在哪里呢？我好需要你照顾我啊！可是，你看我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呢？暗淡无光，那是一种恐惧的眼神！哥，我跟你说不用怕，我会好起来的，只不过是小病而已，我不会死的。但你好像很害怕，每次我跟你说话你都躲德好远。你恐惧的喊着不要靠近我，我不要和你得一样的病，我会死的！！
哥，得了重病的是你啊。可是你并不知道……
你把我当成的瘟神，我好伤心。你不理我了，再也不理我了。
直到那天你才对我说了话，你要带我出去。外面下了雪，很冷。在你牵我的手的时候我感觉到刺骨的寒冷。突然我有种预感你要对我做些什么。
我们到河边的石滩，你说你要离开一会儿，要我在这里等你。其实我已经猜想到你会这么做了。我没有阻止你的离去。到最后一刻我都在相信你啊！可是你让我伤心了。
雪越下越大了，我很冷。雪花覆盖了我的头顶，它们飘进我的颈窝，我冷得打哆唆。我在等你回来，哥哥，回来。
没有人，我感到这是世界上最孤独的时刻。雪掩埋了我对你的信任，掩埋了我对你的爱。在这个孤独的孩子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他也不会忘记他的哥哥对他所做的一切。
爱已经转化为仇恨……
冻僵的手指动弹不得，失去血色的脸颊再没有力气发抖。在这个无比寒冷的冬天，那个人发现了这个孩子，这个可怜的孩子。他蹲下身子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结满冰霜，白白的嘴唇还在不停的微微颤抖，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真是可怜啊！男人说道，是谁把你扔在这里呢？跟我回去吧，我没有孩子，我可以照顾你好吗？
孩子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说不出来。男人抱起了孩子。
五
狠狠的摔掉CD机，歌声停止。
都已经说了是一场阴谋了，你跳了进来。哥哥，准备为了所做的付出代价吧！
杰又来了。他说都准备好了，今天是是网球比赛的当天。
我告诉他先去那个人那里吧！
杰走了，我发现希躲在门外偷偷看我。没有理会她。
GAME STRAT！哥哥……
OK，时间差不多了。我驾车来到你的楼底下。
打开手机播打号码。喂，杰吗？你先去比赛现场，那里有事情要安排你做。对，他一个人去。
挂掉电话，我看见杰奔下了楼。你要下来了，下来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不久后我看见你兴奋的走下楼。
过马路，乘车，还是绿灯。
踩油门，向前冲。罪恶已经缠满我全身。我无法逃脱……
其实……现在是我，是我得了重病！
网球拍划过地面的声音清脆刺耳。黑色轿车就像一匹脱缰之马不受控制。我看见血样的液体喷涌而出。他们热烈他们汹涌。他们染红了我的眼睛。
哥，你疼吗？当初你抛弃我的时候我可是比这疼上百倍千倍啊！
小宇……你喊出我的名字我感觉特别心痛。
小宇小宇小宇……声音不断却愈发虚弱。
这么多年来，哥哥一直代替你活着。那么以后的日子，你可以代替哥哥活着吗？哥哥还不想死啊……小宇，可以吗？
我想我的报复实现了。我又开始诡异的笑。
那一刻，出乎我意料的，那个人冲了出来。她跪在你面前，她怒视着我。
我说希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后的脚步声终于停止。杰悲哀的眸子映入我的眼帘。够了，够了，宇，你疯了！
你疯了！
为什么是我疯了呢？
宇，这个人不是你的亲哥哥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希的怒吼砸向我的心。
是啊！为什么我要这样对我的哥哥呢？那个时候他是病了啊所以才会那样对我。那现在呢？这样的我不是也得了和哥哥一样的病了吗？
仇恨带来的只是罪恶！
要救他！宇，要救他！希的喊声伴随着远处救护车的笛声传入我的耳中。
走过去，跟着跪下，伸手触摸你的手指，看你被鲜血染红的衣服，你的眸子紧紧闭着，睫毛上沾满了血丝。我想起那个时候的我。还有那个时候你，爱我的哥哥。其实你还是在爱我的，对吧？
行了，够了，是真的够了！在我撞向你的那一刻，原来的宇已经死了！
哥，你还有温度，我感觉得到。
所以，要好起来，哥哥。好起来再回到我身边。
回到我的身边——赎罪……
[不要哭泣，不要忧伤，我的哥哥
不只是你的错……
我没有什么好责怪你
我也没有什么好委屈
都是我的错……]
请你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因为我们彼此深爱……
作者有话说第2章 赎罪篇
